“姐,如果爹娘真的是被人所害的話……”他聲音忽然有些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顧君師細細看他的臉,目光似潺潺溪水幽水咽泉:“我會跟你一起替他們報仇的,欠了我們顧家債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她語氣冷靜,但眼神之中卻有一種洗滌人心彷徨,令人打心底裏信服的力量。


    顧二看著她,張嘴幾次都吐呐不出一言,內心的波動隻能從眼色之中流淌出來。


    某些時候顧二會覺得來到修真界的這個“顧一”很陌生,他猜得出她必定在自己離開後遭遇了許多,她對他沒有多少感情,但顧二並不怪她,但當她提起爹娘時也語氣冷淡而抽離時,他心底隱隱作痛,既酸澀又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這一刻聽到她這一句“我們顧家”時,他卻感覺心頭發燙,好像終於跟她有種血脈相連的感受了。


    顧二急忙撇開眼,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被感動得想哭這麽丟人的樣子。


    這時,他正好看到盛仇與元道交談後,轉身禦空飛走,而元道看著盛仇的背影,三白眼眯了眯,嘴角斜扯不愉地撇了撇嘴,顯然這兩人也是塑料合作關係,心底各有打算。


    “姐,元道就交給我!”


    顧二一番納息平複了心情,再一睜眼,卻是陰氣森森、殺意騰騰。


    “元道——”


    他從高處衝掠到元道前方,朝著他暴喝一聲,鬼塚石裂出怨戾,驚得雀鳥啾鳴四起。


    他乃至陰之物,自當受不烈日直照,雖不至於像弱小鬼怪一樣灰飛煙滅,但卻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灼燙。


    因此顧君師也送了他一件自己的同款玄冥鬥篷,這種可隔絕氣息跟還具有一定隱藏功能的玄冥鬥篷,是顧君師用氣死跟冥力為線編織而成,畢竟不是正經東西組合而成,因此它不像法寶一樣經久不損,但顧君師流水線式的做了百八十件留作替換,半點不擔心缺衣問題。


    一開始顧二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謝拒,以為自己占了他姐的一件珍貴收藏品,但隨之看到她從芥子內掏出小山堆高一樣的同款鬥篷之後,他就麻了。


    ……是他自視甚高了。


    元道聽到這一道痛恨怒喝的叫喚,愕然一迴頭,卻看到了穿著一件玄衣鬥篷的男子立在他洞府前。


    顧二沒有特意隱藏麵目,因此元道一眼便認出了這張臉,是天翊——不對!


    元道忽地背脊躥上一股寒意,他從那個長老弟子、如今已是個殘廢的陳道山講起過原委。


    這個人不是天翊,是顧初浩奪舍了天翊的身軀,所以如今這個對他怨恨而視,冷若寒冰的人該是他曾經的弟子。


    顧、初、浩。


    “是你!”


    好大的膽子啊!元道目瞪口呆,他怎麽敢如此囂張跋扈地出現在虛空門……


    他仔細觀察起顧初浩此時的臉,一件長盈寬大的玄色鬥篷之下,他身軀修長而肌理堅硬,皮膚不似活人般有血色,兩頰蒼白而枯瘦,嘴唇泛紫,一雙邪冷黑瞳不正常地幾乎占據了整雙眼睛。


    他果然是一具飛僵!


    前不久盛仇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他以為顧初浩夾著尾巴逃走了,如此一來,他便難以尋覓一隻隻敢躲在陰暗處偷偷摸摸的鼠輩,可沒有想到——


    “哈哈哈哈……顧初浩,你是蠢還是傻啊,師尊正愁該怎麽找到你呢,沒想到你卻自己專程送上門來?”


    元道半點沒有將顧初浩放在眼底,不過是利用了涅盤石泄露的陰氣速成的一具飛僵,本就不比百千年受極陰之氣滋養成長起來的飛僵厲害。


    更何況這裏可不是渡生道觀的暗夜之境,在這裏飛僵的實力會被壓製幾成,所以元道對顧初浩如此輕視也屬正常。


    顧初浩見元道半點不心虛,轉念一想,便知對方心中所想,他冷曬一聲:“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殺我?我一直拿你當最尊敬的師尊看待,可你卻故意引我去渡生道觀偷涅盤珠,害我變成現在這樣一具邪物,你跟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


    元道嗤笑:“顧初浩,怪就怪你識人不清!”


    他這個倒是謹慎並沒有多透露出什麽秘密,但顧初浩卻偏要讓他開口。


    既然他不說,那就打到他說為止。


    顧初浩因為忍耐得太久了,所以一時也顧及不上跟元道周旋套路,直接上手。


    按道理來說,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有些懸殊,飛僵頂多算是個元嬰期修為,但由於靈界的壓製實力無法發揮全部,這是元道認為的。


    而元道如今剛進晉元嬰巔峰,雖說他這人天賦算不上絕佳,還隻是一個丹修,將近五百歲全靠煉製丹藥硬生生提升修為,說實話武力值不高,但這個跟顧初浩對打的“元道”卻身手淩厲,他可不是一個隻懂得埋頭閉關煉丹的文質修士。


    顧初浩手臂一震,尖銳的黑甲一下長出二寸長度,上麵附帶著屍氣,倘若被它抓破了皮膚,皮開肉綻不說,還會被屍死浸入血肉,一點一點屍化僵硬。


    元道沒有拿出本命法寶對戰,不知是瞧不起顧初浩,還是別的原因,他從袖裏空間抽出一條軟鞭四棱長鐧,長約四尺,他朝空氣一抖,靈光瀠繞,風聲嗚鳴。


    顧初浩沒有見元道用過這件法寶,想來兩師徒不交心,他有什麽秘密也不會跟自己透露。


    但他曾聽其它師兄弟們說過,元道的本命法寶是一個元初鑼,以防盾擾亂為主,倒也符合他丹修對戰的性格,但眼下這個完全跟別人記憶中不一樣的元道,就像披了一件虛假外皮活著的元道,著實令人惡心透頂。


    元道長鐧一鞭揮過去,靈殺滾滾地氣,化成利錐,這一擊便是打算將顧初浩攔腰截斷。


    顧初浩身形一縱,拔地而起,飛僵按理來說,一般肉體強悍,但靈活度不足,但偏偏他修煉了顧君師給他量身打造的僵詭之術,他一旦發現“闇影屍變”,整個僵硬的軀體便會將屍氣從外泄變換成內收,全身機體煥能重生,矯健無比。


    他在飛起之時,元道長鐧揮來的鞭光如薄刃劃過地麵,他躲開後,引發了靈器的被動技能,地麵由無數碎石組成的石錐轟隆隆地朝他追擊而來……


    這元道的戰力不容小覷,顧初浩跟他初步一番對戰下來,也估算出元道的真正實力了。


    雖然他沒有他那個便宜姐夫的戰力恐怖,但不得不說金丹的修為跟元嬰巔峰的修為相比,威勢更甚,他甚至可以一口氣不歇,不斷地發動各法技法令他疲於奔命。


    而這頭元道也沒有想到顧初浩比想象之中更難對付,他曾見過一具埋地裏七百多年出土的飛僵,它屍氣衝天,又是被埋在萬骨窟那樣的極陰之處,實力十分強勁。


    但到底這類邪物的弱點早被正派人士分析得十分明確,移動速度較之禦空迅行的修士著實不夠看,並且再厲害的僵屍也是懼怕正陽之氣。


    正當顧初浩打算發動“僵詭之策——六卷術一,闇影屍變,跟僵詭之策——七卷術一,叱念屠夫”時,他腦子裏突現出現了一道跟死人一樣虛弱又陰寒的聲音:“顧初浩,你真以為你抓到他,對他一頓嚴刑逼問他就會告訴你真相?”


    一開始顧初浩還嚇了一跳,沒有辨別出來說話的人是誰,但很快他就想起來了:“天翊?!”


    對啊,這具飛僵的原主並沒有死,隻是被他姐給禁錮在這具身體內,無法再跟他爭奪這具飛僵的使用權。


    為什麽不直接滅了天翊的魂魄?


    因為他姐說飛僵本是天地所生的極陰邪物,他乃外界死魂硬擠入的“住客”,如果鳩居鵲巢將“房主”的魂魄給毀滅,這是欠下的孽債,那麽等他修煉到旱魃接受天雷時,天道感應他並非原主,而是強占別人的軀殼。


    到時隻怕天道根本不會給他繼續存活的機會,直接升級的天雷變成滅邪的紫雷,一陣劈裏啪啦就將他劈成個渣渣灰了。


    所以顧君師一直留著天翊的魂魄,隻待顧二進化成了旱魃,到時候這具經天雷淬煉過的輾新身軀便徹底屬於顧二了,到時候天翊再無價值,她自任由顧二隨意處置。


    忽聞天翊出聲,顧二想起了虛空門門人對他的評價,天翊生來便擁有“洞察之眼”,可辨別世間虛假真偽,因此他為人也早慧極為敏銳,隻是擁有這樣一雙清明眼睛的人,卻沒有選擇除惡護善,而是助紂為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顧初浩沉聲道。


    天翊顯然是知道些什麽的,他本不願將這些事情告訴別人,但誰叫他現在落得這麽個下場,倒也不必守著一些秘密進棺材了。


    他衡量一番,道:“那個收你為徒的元道,根本不是正真的元道,你若將他逼急了,他隻怕會舍了這具煉製的傀儡身軀。”


    顧初浩一怔。


    他以前或許聽不懂天翊話中的深意,但誰叫他有一個牛批的姐姐,前不久她姐才剛當著他的麵煉製了一具魔族的傀儡。


    他沒有想到原來事情會是這種情況,此“元道”非彼元道,那麽他就不是道貌岸然,而是一開始便有計劃地取代了正派修士,潛入正道門派之中圖謀不仇,那麽這個“元道”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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