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宮的蓮花殿,比起自己紫禁城的宮殿,規模是小了一點,殿中穹頂彩畫,地麵青磚打磨光滑,四周擺著一些整齊的蒲團。


    正中則是一個蓮花型的寶座,定是孔茗的寶座。


    行進殿中,花袖長裙身子窈窕修長的孔茗,倏然一停,冷若冰霜的模樣,氣質恰如沒有感情的天外來仙般,美眸直視前方正打量殿中的李燕雲。


    走至蓮花寶座前,李燕雲屁股毫不客氣地朝上一坐,嘖嘖讚歎:


    “不錯,果然是百花宮的宮主,這地兒弄的跟皇宮似的,看著就挺舒服的!”


    “——而且這蓮花座的墊子真軟乎,屁股很舒服!”


    大宗禮教森嚴,就連百花宮的規矩都是尊卑有序,這人竟然坐在自己寶座,還一副頗為隨意的模樣。


    “起來,那不是你坐的地兒!”孔茗語氣冰冷,臉頰卻是浮上紅暈。


    不是我坐的地兒?朕龍椅都經常坐,更別提區區一個蓮花寶座了,李燕雲笑道:“孔宮主,趕緊說正事吧!”


    “——否則,我起身就直接走了!”


    李燕雲故作起身之模樣。


    “等等!”孔茗急道。


    李燕雲重新坐好,樂嗬道:“說吧!”


    他這般,孔茗也無法,沉下心來,略微嬌羞的臉蛋撇向別處,認真道:“那個孩子——她,真的是二公主?”


    她幾乎一字一頓。


    看著她直拔的身姿,長發及臀的側麵,李燕雲點頭:“沒錯,之前,你也聽見了,般若可是一眼就認出她來,這還有假?”


    孔茗略微好奇:“為何天山派的掌門認識二公主呢?”


    李燕雲答道:“當今皇後與白妃娘娘,皆是天山派的門徒,皇族與天山派認識,很奇怪麽?”


    這點孔茗倒是有聽過江湖傳言,但傳言有真有假,如今聽李燕雲這個有著皇上禦賜金牌的人如此一說,更加篤定此說法。


    想起那個嬰兒孔茗眼中有些不舍,眼中淚水蘊積,顯而易見,她很是喜歡那個小嬰兒:“那你們,定要好生照料二公主。”


    李燕雲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們都是朝廷的人,豈敢怠慢二公主?難道就不怕皇上發難?”


    心中憂慮稍褪,孔茗點了點頭,白嫩剔透的玉麵恁地一紅,聲音輕不可聞道:“還有,我倆的事——你切莫說出去,也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你可記住了!”


    她指的自然是在員外家,倆人所發生的男女之事。


    此刻她麵色紅潤,耳垂也染上了幾分紅霞,羞赧之色陪襯她絕妙麗顏,可謂是貌美驚人。


    提起那茬,李燕雲心裏就有點懊惱,歎了一聲,故意裝不知:“孔宮主,你說的是何事?”


    “你!”孔茗羞怒瞪他一眼,李燕雲佯裝無辜的麵色,她胸口微顫,喘著一口氣,一咬牙道:“就是我失身於你的事!”


    李燕雲長哦一聲,麵色一苦:“可是孔宮主,你這話說反了吧,可是你強——”


    “你閉嘴!”打斷他的話後,孔茗麵紅如血道:“不許你說下去!——總之你記住就可,日後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靠!睡了朕就想這麽算了,你也是個奇人了!李燕雲自蓮花寶座起身,朝前輕走幾步:“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隻是——”


    李燕雲臉色故作為難。


    “隻是什麽?”孔茗看他一眼,又忙忙看向別處。


    “隻是——”李燕雲笑道:“——若是你有了身子該當如何?我可是孩子的親爹啊!”


    這人沒羞沒臊的,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口!孔茗臉蛋羞的仿佛都快能捏出水來了,表情卻是淡若止水,櫻唇輕動道:“那也與你無關!”


    見她一副冰冷的樣子,不含一分雜塵,李燕雲搖頭一笑,朝外走去,本想對她負責,但見她心意已決,李燕雲也懶的問了。


    說不定孔宮主會吃墮胎藥,這些不是他能關心的了,畢竟這個孔宮主都不在意。


    可剛走幾步身後又傳來孔茗的聲音:“楊過是你的真名?”


    孔茗看著李燕雲的身影,她朝前急急走了倆步。


    這微服出來,自然用的是假名,本來用龍二一的,後來龍二一之名搞的天下盡人皆知。


    李燕雲身形不轉,笑道:“正是!”


    “家居京城?”孔茗繼續問。


    這妞怎地突然調查戶口了?李燕雲歎道:“自然,我乃錦衣衛中一個千戶,在北鎮撫司當差——”


    他轉過身來嘿嘿笑道:“若是你有了身孕,想找我,到北鎮撫司一問便知!”


    “——就問北鎮撫司誰最英俊,他們就知道你要找誰了!”


    真不要臉!孔茗暗嗔。


    不過細細琢磨他的話,她麵上卻染上奇異的嫣紅,似被李燕雲說中了什麽似的,她忙忐忑急急解釋道:


    “誰,誰要去京城找你!——你想得倒美!”


    也是,據她之前所言,百花宮有些女子,一部分乃是從小被百花宮收養而來,皆是一些買賣的童女,有些則是慕名前來學武藝,加入百花宮。


    李燕雲順口問道:“對了,你小時候也是被收養而來?”


    孔茗淡淡看他一眼,嗯了一聲:“當年的百花宮宮主,抱我來百花宮時,我與現如今的二公主差不多大,一歲未滿。”


    “——民間重男輕女,一瞧是女娃,恨不得送養,亦或是賣給富人家,做丫鬟。”


    說著孔茗眼中些許無奈,歎道:“誰能明白我們這些女子的苦楚呢?”


    她說的沒錯,連花劍坊自己娘子童清湫身邊的妙兒,也是如此出身,曾經據童清湫所說,妙兒也是從小在童氏家中長大。


    在京城辦女子學堂,也亦然是想改變這個時代女子地位。


    李燕雲認真道:“這種事,在民間很多麽?此地朝廷難道就不打擊此為?”


    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孔茗也極為認真的迴答道:


    “一般人瞧不著,畢竟賣兒賣女並非是體麵的事,但在臨安城有個黑市,那片地兒,有鹽幫的人盤下。”


    “有鹽幫的人罩著,百姓若想販賣童女,鹽幫的人,便要抽成,同時分一部分給官吏,官吏再孝敬上頭,如此形成了一個利益圈,那販兒賣女的黑市,便就此存活下來!”


    孔茗之言,聽得李燕雲火冒三丈。


    二公主差點‘遺失’,就讓李燕雲頗為著急,很容易想象,那些被拐走的幼童,他們的父母該有多著急。


    這種現象,必須得治!


    百花宮宮門前,看著懷中繈褓中朝自己咯咯直笑的嬰兒,孔茗眼中淚水漣漣,不知道的,還是以為她們是親母女呢。


    看得這一幕,李燕雲竟然有些不舍讓二公主,和孔茗分開了。


    可嬰兒的娘親苗小婉,她也定然焦急萬分。


    見一旁的李燕雲麵露苦色,穆紅纓咯咯一笑,跟孔茗道:“孔宮主,若是想她,日後你可到京城去,小哥哥可有辦法安排你們見麵!”


    深知這個乃是當今二公主,公主是想見就見的?孔茗聞言,看了一眼李燕雲,眼眶紅紅跟穆紅纓問道:


    “他?他如何有辦法?”


    一旁的背著天隕劍的般若、提著劍的殷小瑤、和李燕雲身後,張叁諦等特種錦衣衛笑而不語。


    火紅長裙的穆紅纓走上前來,媚笑道:“孔宮主,你且放心便是,我小哥哥說有辦法,定有辦法!”她朝李燕雲麵前一湊,咯咯一笑:“——小哥哥你說是不是?”


    距離過近,她嬌顫的胸前讓李燕雲一陣眩暈,忙打哈哈道:“孔宮主,就此拜會,日後渝州見!”


    孔茗將繈褓交給般若,嗯了一聲:“本來百花宮也想爭當個武林盟主,即便爭不上,也能揚名。”


    “奈何百花宮實力不敵天道門,我就此改變想法,答應紫仙上人——不日便會動身前往渝州城,般若掌門,穆姑娘,各位,咱們後會有期!”


    孔茗說話之際,看都沒看李燕雲一眼。


    直將李燕雲當成空氣,偏偏她雙頰紅潤,似是羞澀不敢瞧李燕雲。


    李燕雲也不在意,般若和穆紅纓,相繼與孔茗客套幾句之後,一幹人等離開百花宮,向著孔茗所說的黑市方向而去。


    午時的媚陽如熹,一條偏僻的街市,兩旁有茅屋茶鋪酒坊等草鋪。


    這些茅草屋式的建築物,與臨安城其他相對繁華熱鬧,古樸酒樓客棧鋪子林立的集市相比下來,此地就略顯蕭條和冷清。


    即便是些許冷清,可還是依稀有路人經過,且不遠處路兩旁,跪坐些孩童,孩童身後則是大人看著。


    這讓李燕雲頗為吃驚,連身旁抱著嬰兒的般若,都是極為震愕。


    手中提劍的殷小瑤,她小嘴輕張,美眸圓睜環顧,一臉驚訝,道:“天呢,在我們姑蘇城,也沒聽說有這樣的,怎地臨安城有如此黑市?”


    一行人等,朝前走了一段距離,登時一處茅草房中竄出,四五名大漢,攔住了李燕雲人等的去路。


    雖然李燕雲的人加起錦衣衛和幾個女子,差不多有二十來名,這些人卻根本不怕,怎地也是此地地頭蛇。


    他們被般若、穆紅纓、殷小瑤三個姿貌、清純、嫵媚、端莊各有千秋的女子,都看了愣了一會。


    其中一個灰袍人才笑道:“喲,諸位爺,是來買貨的?——按照規矩,要想買貨,得先交點入門錢!我們才會放你們進去挑貨!”


    他們將人比作貨物,這種暗語很好理解,李燕雲似笑非笑,此地當官的真是個‘好官’啊,縱容這些人,做起地下生意來了。


    見皇上皺眉想著什麽,張叁諦卻忍不住跟這些人怒道:


    “你們又是何人?敢擋我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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