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吳村繼續北上,沒幾日駱成文一行人就到了豐縣。


    到了這,迴南昌的路就順利許多。


    可以走陸路,也可以也選擇乘船入贛江。


    無論水陸,都不過三日的行程。


    駱成文便決定先在豐縣安頓一日。


    連續十幾天的行路,他們倒是吃得消,可隊伍裏畢竟還有溫珺和駱玉晟娘倆。


    一個穿著青衫的男人守在了豐縣城外。


    青衫的胸口處別了一枚徽章,徽章上是一個鳳凰的標誌。


    這是一個叫做君衛隊的組織所特有的身份標識。


    而所謂的君衛隊是駱楚這個政權開創者駱永勝搞出來的,起家之初,都是駱永勝所教的門生弟子,後來就改成了君衛隊。


    這些年在軍中招收了不少中下層軍官乃至普通士兵。


    “職下錢樹棠見過大公子、二公子。”


    錢樹棠昂首挺胸抬起手臂,這是大楚的軍禮。


    大楚的軍禮起初是橫臂禮,但一個叫嚴真的覺得不夠陽剛好看,便改成了這種抬臂禮。


    因為大楚的甲胄上烙有鳳凰圖案,翅膀的烙印延伸在肩甲處,抬臂便如鳳凰展翅,會更加美觀。


    駱成文無須迴禮,因為他不在軍隊任職,而他旁邊的駱成武則豎起右掌,還以軍禮。


    隨後前者翻身下馬,問了一句。


    “縣令可在?”


    “報告大公子,豐縣還沒有縣令。”錢樹棠匯報道:“不僅豐縣,眼下我軍光複的很多府縣都沒有主官,大王便讓我們這些人暫時權管,指示我們要以重建家園、恢複生產為主。”


    “辛苦了。”


    駱成文點點頭,安排隊伍入城,自己則和這錢樹棠一道步行入城。


    雖然是新年時間,但城中年味並不濃鬱,到處都是忙碌的百姓在修房補漏,一派忙碌景象。


    破壞比建設容易。


    重建家園四個字寫起來輕巧,做起來需要付出多少血汗。


    “對了,我們這一路走來,倒是沒見到路邊有什麽屍骸,可是都處理好了。”


    “是的。”錢樹棠點點頭:“我軍從贛南出來的時候,大王就身體力行,親自帶著我們和百姓將屍骸全部收殮,火化後在各府縣就地建了一批墓園安葬,咱們這縣城東十裏,就是豐縣死難者紀念祠,而如這種墓園紀念祠,每個府縣都有一座。”


    駱成文點點頭,複又歎了口氣。


    “等明日我們離開的時候,當去上柱香。”


    “大公子仁義。”


    在這豐縣安頓一日後,轉天一早駱成文等人便再次離開,駱成文沒有食言,帶人直接去了城東的豐縣紀念祠。


    看著祠堂裏的巨大石碑,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足有五六千之巨。


    最後刻上了一句話。


    “此為為無辜慘遭暴宋屠戮的六千七百四十九冤魂所樹之碑,此仇,世人永不可忘。”


    碑文落款,駱永勝!


    碑前是一個巨大的香爐,裏麵已滿是香灰,駱成文歎了口氣,從守墓的老頭那裏要來三根香,點燃插進香爐內,默默的一揖到底。


    而在紀念祠外,駱玉晟則探頭探腦的左右觀望著。


    他沒有被允許進入。


    “為什麽不能進?”


    “因為那裏麵的死人太多了。”


    民間有迷信習俗,要是在路上遇到出殯的,大人都會捂著孩子的眼睛,生怕被孩子看到,傳言,孩子看到出殯會生病。


    這紀念祠裏幾千冤魂,溫珺哪裏能願意讓駱玉晟進入。


    “那成文哥哥和成武哥哥怎麽就能進去。”


    “他們是大人,你還是個孩子進去的話會生病。”


    駱玉晟哦了一聲,可很快一指窗外:“娘,那不也是個孩子嗎。”


    溫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紀念祠外搭建了一個小木屋,木屋外麵,站著一個小女孩,一雙大眼睛帶著些許的害怕和好奇,正打量著他們這一行人。


    這下溫珺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沒等她想出話來,就見駱玉晟已經離開馬車,跑向那小女孩。


    “你叫什麽名字啊。”


    駱玉晟倒是個自來熟,跑過去直眉瞪眼的就開始自報家門:“我叫駱玉晟,你呢。”


    “我沒有名字。”小女孩有些害怕的退迴到門檻裏:“阿爺叫我茹茹。”


    “人怎麽可以沒有名字呢,你姓什麽總得知道吧。”


    駱玉晟問了幾遍都沒有問出名字來,隻能換一個問題:“那你為什麽在這裏總知道吧。”


    “我家就住在這。”


    “這?”駱玉晟更不信了,有些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你騙人,我娘說這裏都是死人,你是個大活人怎麽會住在這。”


    “這就是我家,我和阿爺住在這,阿爺說他是守墓的。”


    駱玉晟哦了一聲,這才看到小木屋裏有床有桌子,確實像是住的地方。


    “那你住在這裏會生病嗎?”


    “有時候會。”


    駱玉晟便點點頭,嘟囔了一句:“看來娘真的沒有騙我。”


    嘟囔完,便在懷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鎖狀的小物件直接遞給這小女孩。


    “拿著。”


    “這是什麽東西?”


    小女孩看的新奇,便接過去翻看起來。


    “有點像是祠堂大門的鎖,你帶著鎖幹什麽,是怕丟東西嗎。”


    “這叫長命鎖。”


    駱玉晟炫耀道:“我小時候我娘在青山寺為我買下的,我小時候就容易生病,有了這個東西後我再也沒有生過病,你住在這裏最容易生病了,所以這東西送給你,你以後就不會生病了。”


    “我不能要。”


    小女孩趕緊塞迴到駱玉晟的手裏:“你沒有了這個東西,萬一以後生病了怎麽辦。”


    “我不會,因為我練武。”駱玉晟挺起小小的胸膛,驕傲的像一隻企鵝:“我的成武哥哥很厲害很厲害,他教我練武,說練了武就不會生病。


    你不知道我的成武哥哥有多厲害,下雪的天他都可以赤膊在外麵騎馬,一點都不會生病,對了,你有哥哥嗎。”


    小女孩低下了頭,弱弱道。


    “沒有。”


    “那你更得拿著了。”駱玉晟一拍胸脯:“我有哥哥教我練武,所以我不需要這個東西了,你沒有哥哥就拿著這長命鎖,這樣以後就不會生病了。”


    “那、謝謝你。”


    “不用謝,記住了,我叫駱玉晟。”


    這時候,駱成文已經從祠堂裏出來,駱玉晟看了一眼,趕忙說道:“我家住在南昌,以後你可以來南昌找我,別忘了。”


    說著話,趕緊跑迴去。


    叫茹茹的小女孩就這麽攥著鎖看著馬車離開的背影。


    “駱玉晟,這名字真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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