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攝政王!”


    錢益拱手行了一禮,在下跪和不下跪之間鬥爭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站著說話。


    郭臻也沒在意,他不是皇帝,錢益不下跪談不上辱沒大明的尊嚴,他很和氣地問道:“錢老來南京有幾天了,沒有四處看看?”


    錢益呈上國書道:“在下此來南京是為南北議和之事,刀兵一起,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都是場麵話,他爛熟於心,本還有幾句更強硬的話,在他剛才與陳誠一番對話後,自動刪除了。


    連議和的老底都被對方知道了,這事沒辦法再談下去。


    徐炳接過來,呈給郭臻。


    郭臻命他放在桌邊:“錢侍郎是常熟人,本王聽說還有些家人在鬆江,這些日子可以在江南多走走。”


    他指著徐炳道:“徐炳是本王的侍從,議和一事你可與他商議。”


    與錢益簡短的會麵後,郭臻迴到書樓,陳誠與徐炳緊隨其後。


    大明的密探係統分為兩部分,陳誠接管了範永鬥留在北方的勢力後,在此基礎上推進發展,目前主要負責打探滿清的各種消息。


    羅靖則負責監控大明內部以及軍中武將,兩人管理的範圍也沒有非常明確,互有交叉,但大體上互不幹涉對方的領域。


    羅靖對郭臻的忠心無需懷疑,而且他本人私德很好,但郭臻早已發現,陳誠在密探上的本事要強於羅靖。


    一個不擇手段的人,當然會比羅靖那樣有忠義情節的人做事要果敢。


    兩人並肩站在郭臻麵前,陳誠上前一步,先開口道:“王爺,從京城傳出的消息來看,滿清上三旗與杜爾滾勢同水火,隻要杜爾滾大敗一場,他要想鎮住那幾位旗主和貝勒就必須要殺人了。”


    “錢益會聽話嗎?”郭臻決定采用陳誠獻的計策,但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陳誠迴道:“他的家人都在鬆江。”


    郭臻微微搖頭:“漠東蒙古戰敗後,滿清敗局已定,本王無需用這樣的手段來逼迫錢益。”


    “是!”陳誠急於立功,他知道自己在郭臻心中的地位遠不及羅靖,所以有一種憂患意識。


    他知道郭臻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隻要能讓滿清分裂,誰還會在乎他是怎麽對付錢益的。


    如果郭臻真是那般剛直,楊巍早就被斬首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


    郭臻又對徐炳說道:“徐炳,這幾天招待好錢益,如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可找南京提督陳泰。”


    徐炳行禮道:“遵命!”


    郭臻不喜歡管理雜事,他有三個侍從開始幫忙理事,從外麵看微不足道的人其實手中權勢漸重。


    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大明現在的權力結構有些混亂,離郭臻越近的人多少都能分一杯羹。


    ”隻要察哈爾人不讓本王失望,東虜崩潰就是這一兩年了,你們退下吧。”


    郭臻心裏對自己的布局頗為得意,龍雲出塞,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的滿清就像當初的大明,四麵環敵。


    等到施福水師一出,杜爾滾不想撤出山海關也難了,這就是天下大勢吧。


    六月,為配合王師北伐,大明朝廷公告天下,免除河南、陝西、山西和山東四地三年賦稅,這些地方都歸滿清所有,朝廷此策是為了爭取北地百姓的支持。


    河套大勝後,大明再出手氣象大變,讓滿清朝廷生出無可抵禦的念頭,這幾年,北民南逃越來越劇烈,刀子可以殺人,但擋不住人心所向。


    六月底,大明欽差督察院禦史夏彝到達成都。


    郭臻命王逝負責出使四川一事,沒想到王逝舉薦了夏彝,夏彝出身幾社,性格倔強,在背後沒少罵郭臻,也幸虧大明攝政王不以言獲罪。


    前段日子,郭臻親自到陳瓏府中一行,讓許多複興社士子又看到些希望,他們的希望在陳瓏身上,或者在郭毅身上。


    夏彝到達成都府時,吳榮負責接待,說前線戰事緊急吳桂不在成都,正在漢中。


    夏彝二話不說,沒有在成都府過夜,直奔漢中,四川巡撫張煥想來拜見也撲了個空。


    夏彝眼高於頂,張煥在士林沒什麽名氣,他確實沒把張煥放在眼裏。


    吳榮有些慌了,一路苦勸道:“蜀道艱險,夜晚行走太危險,待明天我送大人往漢中。”


    夏彝眼睛一瞪道:“你也知道戰事緊張,我來四川,就是為戰事而來。”


    吳榮又道:“那也不差這一天,如今鎮西王在漢中與河南東虜對峙,這兩天不會發生大的戰事。”


    夏彝指著吳榮的鼻子罵道:“就是你這樣的小人在鎮西王身邊,才惹出這麽多事端,湖廣軍與河南軍交戰半年,陝西提督龍雲為馳援蒙古連西安也丟了,鎮西王在漢中做了什麽,坐山觀虎鬥嗎?這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複興社文士罵人的本事很有一手,這句話全是誅心之論,把吳榮罵得大汗淋漓。


    朝廷勢弱時,他們可以不把朝廷當迴事,但現在南明朝廷已有席卷天下之勢。


    吳桂心中可以有念想,但嘴裏可不敢承認,以免授人以柄,給朝廷留下派軍入川的借口。


    夏彝罵爽了,下巴一抬,對馬夫喝叫道:“走!”


    吳榮哪裏敢任由他自己走,這要是在路上出了點什麽事情,吳桂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吳榮當即調派兩百兵馬護送,並命信使快馬加鞭往漢中給吳桂送信,吳桂知道夏彝來了,但不知道他這麽快就要到漢中。


    蜀道的確很難走,夏彝身為欽差大臣,路上的事情不用他太操心,他一夜躲在馬車中睡覺,隻是苦了護送的士卒。


    實際上,夏彝在成都府嘴上說的急,路上卻不急,隻走了一天的夜路,後麵都如正常一般趕路,三天後方才到達漢中。


    漢中無戰事,今年吳桂從河南招攬來不少難民,漢中府的田野中翠綠欲滴,田裏的莊稼在夏風下起伏。


    朝廷給吳桂的封地是四川,漢中屬於陝西的地盤,夏彝一路看來,猜測吳桂不想把漢中還給朝廷了。


    吳桂早已接到密報,命斥候一路關注西邊官道的動靜,等見到欽差大人的車駕後,他點了一千兵馬出城二十裏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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