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驚恐加上疲憊,蒙哥沉沉的睡去,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蒙哥猛然驚醒,隻見一人蹲在地上,“是你,你想做什麽?”。


    推醒蒙哥的人正是趙不棄,隻見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跟我走,我放你迴去!”。原來這兩日來,趙不棄心中一直慚愧不已,蒙哥一直對自己推心置腹,拿自己當兄弟,而自己卻一直再利用他,如今又將他劫持。大戰血魔之後,眾人又奔波了一天,此刻都在林中休息,趙不棄卻無法入眠,越想越覺得自己無地自容,於是把心一橫,決定把蒙哥釋放。


    蒙哥將信將疑的看了趙不棄良久,趙不棄見蒙哥麵露疑色,又遲遲不願起身,於是再次誠懇的說道:“蒙哥,先前我確是有愧於你,但這次絕不騙你!”。


    蒙哥思慮片刻,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跟著趙不棄往樹林外走去,原來趙不棄叫醒蒙哥之前就已經將馬匹栓在了樹林之外一裏遠的地方。


    就在他們兩人快要走出樹林的時候,突然一人從大樹背後閃出,攔在兩人麵前,趙不棄一看,竟然是七師姐孫不二。


    孫不二生的頗美,雖然已過不惑之年,又是一身道袍,但是依然難掩風姿。孫不二原名孫富春,十七歲時遭遇歹人,幸好被四方遊曆的馬鈺所救,後來就嫁給了一直未曾娶妻的馬鈺。第二年,重陽真人在山東傳教,馬鈺被收為弟子,孫不二前往尋夫,後被重陽真人點化,也成為全真弟子,成為全真七子中唯一的女弟子。也許出於母性的本能,他對趙不棄一直都非常疼愛,如姐似母。


    趙不棄深夜偷偷牽馬走出樹林時,她就醒來了,又見趙不棄不久又從林外返迴,便知道了他的意圖,於是藏身在林邊的樹後,等待他們。


    “師姐,你為何在此?”,趙不棄突然見到孫不二,一驚之下,情不自禁的問道。


    孫不二已經知道趙不棄與蒙哥結拜的事情,所以當她見到趙不棄牽馬出林,就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麽,於是溫言道:“我倒要問你為何會在這裏?”。


    趙不棄十分尷尬,懇求道:“師姐,您不是一直教導我要知恩圖報,做事無愧於心嗎?此人待我頗為真誠,我怎能忍心將他劫為人質?”。


    孫不二微微搖頭道:“你說的不錯,但是我們師兄弟還在草原,隨時都會遇到蒙古追兵,有此人在,他們還會投鼠忌器,如果放他迴去,大軍追來,該如何是好?掌教師兄說過,到了安全之地,自會將他放迴,如果你現在放了他,師兄那邊該如何交代?”。


    趙不棄堅持道:“到達中原還有千裏之遙,到時將此人放迴,長路漫漫,他單騎千裏,如何保證安全,還請師姐不要阻攔。”,說完便要拉著蒙哥離開。


    突然,孫不二利劍出鞘,指向兩人,蒙哥一驚,趙不棄卻微微向前,任其劍鋒抵到胸口,再次誠懇的說道:“還請師姐成全!”。


    三人就這樣沉默著,半晌後,孫不二收迴寶劍,歎息道:“罷了,罷了,你讓他走吧!”。


    趙不棄大喜,連忙對孫不二行禮道:“多謝師姐!”,然後拉著蒙哥來到一裏外的拴馬處。蒙哥騎在馬上,看了趙不棄好一會兒,隨即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趙不棄迴到林中,卻見到眾師兄都在等他,個個表情嚴肅,隻有郝大通一臉笑容,原來他們早就醒來,也都知道趙不棄私放蒙哥,不過都不打算阻止。趙不棄尷尬得無地自容,可是突然他發現大師兄馬鈺不在林中,心中一驚“難道是去追蒙哥了?”。


    半晌過後,馬鈺果然從蒙哥離開的方向走進了林中,趙不棄見到他隻是孤身一人返迴,心中稍安,就在不知道如何麵對掌教師兄的時候,突然聽到馬鈺微微言道:“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師弟們可稍作休息,天明趕路!”。


    原來,馬鈺早就料到趙不棄會放走蒙哥,夜間見到趙不棄牽馬出林,他便悄悄繞到林外遠處等待蒙哥。


    再說蒙哥騎馬離開,剛行不遠,突然看見前方出現一人,雖是深夜,但是月明星稀,一看之下,此人正是全真教掌教真人馬鈺。蒙哥知道馬鈺如果想要攔截,自己是怎麽樣逃不掉的,隻得勒住馬匹,緩緩走到馬鈺的身旁。


    誰知馬鈺並無攔截之意,隻是抬頭看著馬上的蒙哥,微笑言道:“貴人稍停,貧道有事相托!”。


    蒙哥一驚,隨即翻身下馬,好奇的問道:“何事相托,道長請講!”。


    馬鈺言道:“勞煩您迴去告訴托雷監國,就說全真教與蒙古一向交好,不過造化弄人,先有長春子被扣留,後才有眾師弟用計救人之事。先師重陽真人定下教規‘本教不涉國族之爭’,監國大可放心。另外,師弟長春子在王帳發現的秘密,僅限於全真教第一代師兄弟幾個知道,貧道以重陽宮全體教眾的性命保證,絕不會透漏半分。”。


    馬鈺說完,蒙哥一臉疑惑,前麵說的他能理解,但是所謂秘密是指何事,他竟然一無所知。其實也難怪他感到疑惑,因為鐵木真還活著並且變成血魔的事情,除了一些親信侍從加上木華黎、速不台等心腹大將外,隻有鐵木真的幾個兒子知道,他們作為孫輩的自然不知情。


    見到蒙哥一臉疑惑,馬鈺繼續言道:“您將貧道的話轉達托雷貴人,他自會明白!”,說罷行禮一禮,便向樹林處快步走去,蒙哥愣在當場,半晌後才飛奔而去。


    馬鈺心裏知道,鐵木真一定不能讓自己還活著,並變成血魔的事情被天下人知曉,所以一定會繼續派人追殺,甚至派出血魔大軍,如今他用全真教的性命保證,希望可以安撫鐵木真,不管怎麽樣,也隻能賭上一賭了,不然,哪怕迴到終南山,全真教也將永無寧日!


    眾人策馬馳騁大半日,郝大通突然指著天空說道:“快看,蒙古獵鷹!”。


    眾人應聲抬頭,果然看見一隻獵鷹正在他們頭頂盤旋,郝大通繼續說道:“蒙古人自古就靠獵鷹追逐獵物,後來蒙古大軍就訓練獵鷹辨別和追蹤敵軍,當日我們三個被蒙哥率軍追到之前,正是有獵鷹在空中盤旋,此時再見獵鷹,想來大軍已經不遠了!”。蒙古大軍善用獵鷹,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郝大通扮成“寧太古”混入蒙古軍中一個多月,當然更加熟係。


    眾人聽了郝大通的話,都吃驚不小,情不自禁的紛紛轉頭看向趙不棄,而趙不棄卻慚愧的低下了頭。


    丘處機突然開口說道:“蒙哥返迴也就大半日,絕對還沒有迴到王帳,此大軍定與蒙哥無關,按時間算來,想必兩日前就已經派出了!”。的確,這支追蹤而來的蒙古大軍確實是在得知蒙哥被擒之後就派出的,當蒙哥麾下騎兵返迴大帳後,向托雷報告了蒙哥被郝大通劫持的事情,托雷怒不可遏,立刻派麾下猛將博爾術率領兩千輕騎兵前往追趕。而他不知道的是,之前鐵木真派出的血魔部隊已經在幾個時辰前被全部消滅了。


    知道蒙古大軍離此不遠後,眾人加快馬速,希望可以逃過追擊,可是馬匹卻不堪重負,而獵鷹始終還在上空吊著他們。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支馬隊,遙望之下,約莫有馬匹上百,但騎在馬上的也就二十來人,並且不像軍士的模樣,而馬隊中的人也看到了全真教的眾弟子,一個個顯得十分警惕。


    就在兩邊人馬接近之時,趙不棄突然發現,馬隊領頭之人,他居然認識,正是幾個月前他剛剛進入草原時救的那個馬商馬良。而馬良似乎沒有認出一身蒙古武士服的自己。


    這些人正是馬良的馬隊,自從被趙不棄救了之後,馬良迴到中原,賣了馬匹,又采購了大量物資,打算在中原徹底被蒙古占領之前再販一次馬匹,之後再轉行做其他生意,好巧不巧正好在迴程途中遇到了全真教眾人。


    一開始一陣馬蹄之聲,著實讓馬良他們驚恐不小,以為又遇到馬賊,可是遙看之後,卻發現這群人個個身穿道袍,不似草原上的馬賊。而這七八個人當中,卻有兩個穿的是蒙古武士服,有一人似乎還非常眼熟,等到他們與馬隊交錯而過的時候,馬良突然想起,這不是當日救了自己一命的恩公趙不棄嘛,於是連忙大聲唿喊“恩公留步!”。


    全真眾人聞聲勒住馬匹,馬良一看,果然就是趙不棄,而且當初被趙不棄所救幾人也都在馬隊之中,他們紛紛下馬,單膝跪地向趙不棄行禮。


    趙不棄連忙下馬,將他們一一扶起,時間緊急,他也無法多做解釋,連忙翻身上馬就要離去。馬良出入草原多年,長期與蒙古人打交道,此時看見眾人如此急於趕路,又見獵鷹在空中盤旋,心中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於是建議道:“恩公,諸位道長,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定是遭到蒙古大軍的追擊,獵鷹就在上空吊著,你們一人一騎,千裏草原,是不可能逃脫的。趙恩公與我等有救命之恩,在下時刻不敢相忘,事態緊急,在下有一計,不妨一試。”,馬良頓了頓,繼續說道:“獵鷹雖然極有靈性,但畢竟隻是個畜生,我們合在一起,必然會讓它認為我們就是一起的。我們一同趕至前方樹林之中,諸位道長就地隱蔽,而我們馬隊再走出樹林,一路向東而去,這樣獵鷹一定會追著我們,蒙古大軍也會被我們吸引而去。”。


    全真眾人聽完紛紛轉頭看向馬鈺,等待他的意見,馬鈺沉聲道:“此計雖然可行,但是諸位將會至於險地之中,貧道等人怎可為之!”。


    馬良急切的說道:“我們在草原行商已經多年,蒙古軍隊包括貴族皆是知曉的,等他們追到,定然不會為難我們,道長放心,如今事態緊急,已經沒有他法可想了!”。


    馬鈺考慮片刻後,終於點頭同意“貧道眾人謝過居士了!”。


    兩方人馬合在一起,迅速趕往前方樹林,獵鷹無法看清林中情形,隻得不斷在樹林上空盤旋。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馬良帶領他的馬隊衝出樹林,並快速的朝東方馳騁而去,他隻想把蒙古大軍引得離此地越遠越好,獵鷹果然中計,見馬隊出林,連忙扇動翅膀,追隨而去。


    馬良給全真眾人留下了二十多匹良馬,可以讓他們換乘而行,又丟下了許多幹糧供眾人食用。全真眾人十分感動,問起趙不棄如何認識此馬商,得知事情原委後,紛紛感歎不已。


    就在馬良離去的一個時辰之後,果然聽到大隊騎兵的馬蹄聲,想必追兵已經跟著獵鷹向馬良方向追去了。等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全真眾人趕緊出得樹林,繼續朝西南方向馳驅。加上自己原本的馬匹,如今他們一人配有四匹馬兒,一路上不斷換乘,卻實要快捷很多,也再也沒有蒙古追兵的出現,十來天後眾人終於離開了草原,接著渡過黃河,前後一個月終於迴到了終南山重陽宮中。


    再說馬良,馬隊一路奔馳近百裏後,終於被博爾術的大軍追上,馬良等人跪俯在地上唯唯諾諾,佯裝一無所知。一見追錯了人,博爾術大怒,但也無可奈何,他隻能懷疑是獵鷹從一開始就追蹤錯了目標,隻得在大發一通脾氣後率軍迴程,而馬良等人最終也安全的迴到了中原。


    博爾術迴到王帳,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但是卻發現蒙哥已經安全返迴了,他自然也沒有受到責罰。而蒙哥迴到王帳後,便向托雷轉達了馬鈺的話,托雷沉默良久之後,便去稟告了鐵木真。


    鐵木真雖然極度憤怒丘處機的逃脫,但是既然現在掌教的馬鈺如此說了,他卻是願意相信的,因為全真七子的信譽他還是了解的,況且全真七子總不能不顧全真教近千教眾的性命。他考慮良久後覺得,要取天下最好還是不要與全真教為敵,那樣對收攏民心大為不利,畢竟總不能屠盡全天下的人吧,於是隻得接受了這個事實。


    此時的天下已經大亂,黃河以北、潼關以西都被蒙古占領,到處都是化為焦土的城鎮,而位於秦嶺終南山中的全真教祖廷——重陽宮到是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在終南山附近避難的民眾更是成千上萬,馬鈺派教眾對他們施以幫扶。


    轉眼時間已到深秋,一日晚間,趙不棄被叫到丹青廬內,所謂丹青廬乃是丹陽子馬鈺休息之所,馬鈺繼承掌教一職後,並未搬去華清殿居住,晚上仍是迴到丹青廬中休息。


    馬鈺生性淡泊無為,丹陽廬中也如他心性般十分簡樸,趙不棄進入廬內,看見馬鈺正在打坐,也不敢打擾,隻是站在一旁安靜的等候。良久之後,馬鈺睜開眼睛,趙不棄連忙行禮“拜見掌教師兄!”,馬鈺連忙扶起,說道:“此處不避拘泥禮數,你先坐下!”。


    其實趙不棄也在疑惑大師兄晚上召自己來到丹陽廬是為何事,隻見馬鈺恢複到打坐的身形,然後微微言道:“不棄,你自幼長在重陽宮,雖為俗家弟子,定然熟知我教宗義!”。


    趙不棄正聲道:“我教主張儒、釋、道三教圓融、識心見性、獨全其真!內修以忍辱含垢、苦己利人,外修以濟世度人、鋤強扶弱......”。


    “好好好!你說出了本教宗義的精髓!”,馬鈺讚歎一聲,隨即言道:“其實不棄你有所不知,先師重陽真人年輕之時常常以華夏正朔子民自居,他視金人如仇寇,於是在關中率眾起義,要恢複漢家天下,由於金廷勢大,起義失敗。先師在逃亡途中得遇異人,傳授修煉真訣,先師在南時村築穴閉關,號稱‘活死人墓’。閉關兩年之後,終於參悟,於是先師改名換姓,遊曆天下,又收了我們這七個弟子,以此建立全真教!先師參透天機,認識到世間生靈,萬物平等,沒有什麽漢胡之分,所以不再牽扯國族之事,但濟世救人、除弱扶強乃是道之所在,我教自然義不容辭!”。


    趙不棄聽完,深深的點了點頭。馬鈺繼續說道:“不棄自幼長在終南山,學在終南山,是否也曾困惑為何先師隻肯收你為俗家弟子,不願讓你出家?”。


    趙不棄聽到馬鈺如此相問,立刻言道:“正是如此,我確實始終不解為何如此,不過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恩師已經去世了,後來又問過幾位師兄,他們都是搖頭不語!”。


    馬鈺撫須微笑道:“其實先師之所以這樣安排,是有原因的,其中也包含了他老人家對你的期望,讓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看著一臉疑惑的趙不棄,馬鈺緩緩的講了一個故事。


    “女真族崛起於遼東白山黑水間,為了反抗契丹人的統治,他們遣使渡海來到中原,請求宋國夾擊遼國。宋國與遼國自從澶淵之盟後已經相安無事近百年,契丹人自從進入中原已經逐漸漢化,兩國基本維持著和平相處。但一心想收迴幽雲十六州的宋徽宗不顧群臣反對,依然聯金滅遼,最後導致了靖康之變。徽、欽二帝被俘,中原淪為金國所有。高宗皇帝在臨安重建宋廷,然而他早已被金國嚇破了膽,為了可以偏安江南,於是聽信秦檜的讒言,十二道金牌召迴了北伐大勝,正要直搗黃龍的嶽武穆,然後又用秦檜之計冤殺了他。


    孝宗皇帝繼位後,為了收複故地、廢除“紹興和議”,他在位二十多年間數次主導北伐,但是由於後方掣肘加上用人不當,屢次敗於金國,並且簽訂了更加屈辱的協議,不但割讓唐、鄧、海、泗、商、秦六州之外,與金國的關係也由紹興和議時的君臣變為更加屈辱的叔侄關係,史稱隆興和議。


    宋紹熙五年,光宗皇帝被權臣韓侂胄聯合高宗的吳皇後廢黜,年輕的宋寧總趙擴登基。寧宗皇帝作為皇子時就心懷北伐,登基之後,他罷黜主和派,重用主戰派,朝政遂被韓侂胄把持。不久之後,寧宗皇帝為嶽飛平反,追封其為鄂王,又削去秦檜死後所封的申王爵位和“忠獻”諡號,改諡“謬醜”,再下詔追究秦檜誤國之罪。然後他任用韓侂胄主持北伐,史稱“開禧北伐”,然而金國早已通過宋廷的細作獲悉了宋國意圖北伐的消息和路線,沿途設伏布防,韓侂胄也剛愎自用,他陣前換將,西路軍主帥吳曦更是投敵叛國,北伐再次慘敗,宋廷不得不再次與金國議和,史稱“嘉定和議”。韓侂胄因為金國的要求而被主和派暗殺,此次議和割地賠款、增加歲貢不算,之前兩國君主的稱謂由叔侄變成了更為屈辱的伯侄。


    嘉定和議之後,寧宗因為北伐勝利、喪權辱國而一直鬱鬱寡歡,從此不問朝政。主和派權臣史彌遠因此獨霸朝綱,寧宗的太子濟國公趙竑一直心懷大誌,他時刻以恢複故地來激勵自己,並且對於史彌遠卑躬屈膝於金國十分不滿,曾經說過“我日後得誌,必當讓史彌遠遠戍八千裏!”。誰知此話卻被史彌遠安插在太子身邊的宮女秘密告知。


    史彌遠知道如果讓太子登基,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於是聯合楊皇後假傳遺詔,就在寧宗皇帝病亡時改立沂王嗣子趙昀為帝,也就是當今的宋國皇帝,趙竑錯愕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之後,趙竑被封為濟王,遷出宮禁,監視居住。但史彌遠仍然不放心,於是在第二年,借口湖州人潘壬造反,誣陷趙竑與之勾結,逼迫其自盡,然後再派人抄家,意圖加害趙竑後人。


    趙竑的王妃吳氏,在家奴的掩護下,帶著尚在繈褓中的趙竑獨子逃出臨安,顛沛流離十幾日後,在建康府陡崗村遇到前來傳道的先師重陽真人。吳氏將幼子托付與重陽真人,跪拜之後便投井殉死。


    重陽真人感其忠節,將吳氏打撈上來安葬,並把此幼子帶迴終南山中撫養......”。


    故事說道此處,趙不棄已是淚流滿麵,他當然猜到此幼子就是自己,怪不得自己姓趙。


    馬鈺看著即吃驚又悲傷的趙不棄,停頓片刻,繼續言道:“想必不棄已經猜到,此幼子就是你,沒錯,你就是寧宗太子趙竑的子嗣,先師為你取名為不棄,就是要你不要放棄先太子的信念以及漢人恢複山河的誌向!之所以隻收你為俗家弟子也是為此,全真教出家之人可以不問國族之事,但你身為宋朝宗室血脈,守土安民卻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使命!”。


    趙不棄擦掉眼淚,略顯氣憤的問道:“師兄為何現在才告訴我此事,我又該如何守土安民呢?”。


    馬鈺歎息一聲,言道:“之所以沒有一早告知你的身世,也是先師的意思,他怕你受身世牽絆,不能安心修行,如今你已弱冠,經過這一年的曆練,眾師兄們也都對你相當滿意。你不但貫徹行俠仗義之行,還能運用智慧,最難能可貴的是你那顆赤子之心!”,馬鈺頓了頓,繼續言道:“如今亂世,蒙古大軍勢如破竹,再加上可怕的噬血惡魔,他們絕不會止步於黃河以北,鐵木真曾說過,要讓太陽照到的地方都成為蒙古的領地,金國一滅,下一個目標必然就是宋國。我與你眾師兄商議過了,明日起你就下山去吧,去到宋國,去完成你的使命,而且從明日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全真子弟了!”。


    “什麽?”,趙不棄大驚,不解道:“我自幼長在重陽宮,並未有違反教規之事,為何要逐我出教?”。


    馬鈺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這並不是逐你出教,你即將麵對的是蒙古鐵騎,血魔大軍,也是江山社稷的安危,全真教子弟身份將會是你的包袱,而且國族之間的鬥爭已經違反了我教創教宗旨,重陽宮上千弟子,天下數百萬信眾都有可能因此麵臨險地,這點你應當能夠明白!”。


    趙不棄聽完,沉默良久,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隨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天蒙蒙亮,趙不棄打點好行囊,準備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家”,萬般不舍也要放下,整整一夜的輾轉反側,趙不棄想通了,因為自己身體裏流淌的是宋國宗室的血液,天生就要擔負起守衛社稷百姓之責,uu看書w.uukasu.co哪怕前路一片荊棘也不能停下。而自己的身份以及要做的事情,都是必須要與全真教劃清界限的。


    重陽宮中,眾多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弟子已經開始早課,鏗鏘的習武之聲,琅然的誦經之聲,讓趙不棄不禁暗自神傷起來。趙不棄悵然若失的走到重陽宮山門處時,發現有幾人正站在門口,定神一看居然是諸位師兄前來相送。


    趙不棄連忙跪下行禮,全真七子雖為師兄,其實如同趙不棄的父輩一樣,從小對他關懷備至,特別是重陽真人仙世之後,趙不棄的武藝、課業都是由他們手把手教的,此時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如何不叫趙不棄感傷。


    眾師兄連忙將趙不棄扶起,一番惜別之後,趙不棄再次一一拜過,等到向孫不二跪拜之時,他突然看見孫不二已經發紅的雙眼,一時間情難自已,趙不棄一頭撲到孫不二的懷裏大哭了起來,這位如姐似母的清靜散人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趙不棄走出山門,突然停下了腳步,半晌後,轉身看向重陽宮,隻見山門上先師重陽真人親筆所書的四個大字“全真聖地”正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趙不棄再次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轉過身,頭也不迴的快步向山下奔去。


    趙不棄一邊飛奔一邊迴憶著二十年來在重陽宮中的點點滴滴,還未離開,懷土之情已經油然而生。就在這時,突然前方林中傳出一陣悠揚的吟唱聲“紅葉黃花秋意晚,千裏念行客。飛雲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


    趙不棄聞聲一驚,隨即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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