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輔助之物竟是花瓶,這是想讓自己頂著花瓶走嗎?襲歌心中冷笑。


    “給沐大小姐放到頭上。”


    襲歌不動,任由那宮女放了上去。


    “走!”


    襲歌剛走兩步,那花瓶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教習嬤嬤眼底泛著冷光,“再來。”


    襲歌緩緩走著,剛走一半兒,剛放上去的花瓶又掉了,教習嬤嬤的臉色比剛才更冷。


    “換!”


    ……


    “換!”


    ……


    “再換!”


    已經是第五個花瓶了,那碎片已經布滿了地麵,襲歌搖搖晃晃的探著腳,尋著沒有花瓶碎片的地方踩下去,這般不穩姿態困在教習嬤嬤的眼裏,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右腳剛想向前探去,頭上的那個花瓶應聲而落,“啪”的一聲,終結了它的壽命,“它又掉了……”


    她話語裏竟然滿是委屈,似乎這不是她的過錯一般。


    常平沒好氣地開口,“沐大小姐,這些花瓶可都是淑妃娘娘的心頭好,你一連打碎這麽多個,該如何像淑妃娘娘交代呢?”


    襲歌眸子一沉,“這話不該問你嗎?是你們將這些花瓶拿出來的,關本小姐什麽事?自己鬧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


    教習嬤嬤一個個的都陰沉著臉,繃得緊緊的,簡直快要被她氣得吐血,這麽多年,從來沒遇到這麽愚不可及的世家貴女,連個路都走不好。


    “既然沐大小姐實在練不好走路姿態,那便學學稽首禮,命婦朝拜、宗廟祭祀大典等,皆是端重場合,不可出絲毫差錯。稽首禮,女子跪下去時則雙腿並攏。左手按右手上,掌心向內,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頭至地須停留一段時間,手在膝前,頭點在手背,沐大小姐,做一遍。”


    那羅嬤嬤冷著聲音開口,眼神透著淩厲,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兇神惡煞,若是一般的女兒家倒是真會被她嚇住了。


    “嬤嬤,這遍地都是碎片,我怎麽跪?”襲歌話裏帶著幾分驕縱,倒真像是世家嬌養的女兒吃不得一點苦頭。


    “沐大小姐,日後若是觸怒了貴人,哪怕是遍地碎片荊棘,你也得跪下去。”羅嬤嬤的話不留一點情麵,擺明了是要讓襲歌跪到碎片之上。


    “笑話,你說讓我跪在碎片上,我便跪上去嗎?若是傷了膝蓋,你負責嗎?”


    羅嬤嬤沉聲開了口,“老奴等隻負責教習,一切以讓沐大小姐學會宮中規矩為目的。”


    隻怕是淑妃在這倆老婆子身上許了好處,要不然今兒怎麽一門心思為難自己,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懲罰她了,跪在滿地的碎片上,隻怕這一雙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好惡毒的心思。


    “沐大小姐,請!”


    襲歌屹立不動,清冷身姿臨風而立,長裙曳地,端的是無限風姿,眉眼間流露的清冷之意讓人心驚,那教習嬤嬤雖然麵上冷硬依舊,可心底依舊泛起了嘀咕,這麽些年,上至公主王妃,下至世家貴女,都受過他們手中手段的,哪個不是乖乖順順的。


    偏生這個沐襲歌讓人覺得邪門兒,觸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心頭不由得一顫,這樣的威嚴氣勢,似曾相識。


    往後一迴想,突然覺得太後發怒之時,周身便是這樣令人凝滯的氣息。


    襲歌不動,那婆子的麵目更顯得可怖,“來人,把她給我按下去。”


    兩個宮女朝著襲歌而來,一人壓住襲歌左肩,一人壓住右肩,硬生生地將她朝下按去,眼看襲歌的膝蓋馬上要跪上那滿地的碎片上,常平的臉上勾起一抹狠厲的笑。


    那兩嬤嬤冷硬的臉上帶了一絲快意,這麽多年了,就沒有她們治不住的女子,就是再硬的骨頭也能讓她脫一層皮。


    轉瞬之間,響起驚唿之聲,常平和那兩個教習嬤嬤再迴頭時,襲歌已經淡然站立在數丈之外,而趴在那碎片上的赫然就是剛才按住她的兩個宮女。


    碎片紮破了皮膚,隱隱泛出血跡,讓人不寒而栗,襲歌眸子泛著冷光,本以為淑妃隻是想立立規矩為寧欣出口惡氣,想在看來,她竟然是想廢了自己。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常平發怒,沒想到這沐襲歌竟然敢在宮中公然反抗,他那陰毒的眸子眯起,衝著周圍侍衛大喊,“來人,抓住她,給咱家押到刑司好好教教規矩。”


    刑司?襲歌美目流轉,重活一世,她自然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鬼地方,進去了哪兒還有命出來。


    周圍侍衛一擁而上,朝著襲歌襲來,誰知她腳尖輕點,已然躍上高牆,高高俯視著他們,同時也在思索著如何擺脫困境,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和禁衛動手的。


    “有刺客,弓箭手,準備!”常平眼底閃過陰騭,目光森寒地看向了襲歌,隻能怪她時運不濟了,宮中有人想要她的命,他也是奉命而為。


    弓箭齊齊對準襲歌,襲歌眸子一暗,正欲發作之時,突然有人快步而來,步履匆匆,長袖翩纖,一頭烏發被王冠束起,月華長袍不複平日清雅,上麵繡的銀絲雲紋彰顯尊貴,腳蹬長靴,腰間配著玉帶,墜著一塊兒玉佩,褪去溫潤君子的氣息,整個人清冷攝人,透著手握重權的景王該有的威懾氣勢。


    “住手!”語氣裏透著不容忽視的尊貴與霸氣,清冷的眸子掃過那些侍衛齊齊舉起的弓箭,眼底似有慍怒,那袖中的手緊緊捏起。


    “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拿弓箭對著她,難道你們不知她是沐府嫡女,是本王未來的王妃嗎?”謝景瀾越說越怒,整個人身上的冰冷氣勢壓都壓不住。


    那些侍衛見景王發怒,瞬時跪了一地,“王爺饒命,卑職等奉命而為。”


    謝景瀾的墨眸掃了一眼常平,常平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謝景瀾嗤笑了一聲,話語中毫無溫度,“奉命?本王的王妃,你們也敢動,想來是活膩了,來人,押入刑司。”


    “王爺饒命啊!”


    “王爺饒命……”


    陣陣求饒聲響起,卻漸行漸遠,他那冰冷的神色都未觸動分毫,帝王的冷心絕情與霸氣決然,他從來不缺。


    見那遍地碎片,謝景瀾的心不由得一顫,那幾個教習嬤嬤眼見勢頭不對,急忙跪地。


    他緩步走到了她們身邊,神色中透著淡淡涼薄,“她若傷了一分,本王扒了你們幾個老骨頭的皮。”


    話中威懾,不似作假,兩個嬤嬤連連叩首,“王爺饒命,沐大小姐分毫未損。”


    襲歌見他來了,不知怎的突然間就放鬆了下來,原來她潛意識裏竟然還是信著他的,襲歌被自己隱藏的心思嚇了一跳,整個人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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