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衛的軍營裏,江晚有些好奇地看著風塵仆仆的徐采寧,因為戰事滯留在太原府的趙原等人,終於在徐采寧的親自接引下,來到了延安府。


    雖然說這是江晚想到的最好的情形了,但是,他依然有些好奇,到底徐采寧是用什麽手段,能將趙原這個工部的主事說得心甘情願地來到陝西這苦寒之地的,而且,工部那邊又怎麽會放人出來。


    “我沒說什麽啊!”徐采寧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就是告訴他,你有錢,很有錢,而且,和佛郎機人關係密切,如果在延安府讓他來建一個火器作坊,他想研製什麽火器,就研製什麽火器,銀錢和材料,都不是問題!”


    “這樣就行了?”江晚瞠目,徐采寧說的也太簡單了吧!


    “對啊,這樣就行了!”徐采寧點點頭:“你不知道以前雖然是我們定國公府每月都有銀子給他那邊,但是那點銀子真不夠他幹什麽的,火器一響,大炮萬兩,他父親造了一輩子的火器,要是有朝廷的錢糧支持,隻怕咱們的大炮,也不用向佛郎機人買了!”


    “工部那邊,就這麽放他了過來了?”江晚不大確定的問道。


    “這個我沒問,我給我大哥去了封信,既然趙原帶著人到了太原,想來這事情就應該是大哥辦妥了,再說了他一個研製火器的書呆子,雖然掛著主事的職銜,但是除了耗費工部的銀子,還真沒多大的建樹,工部的那幫人,隻怕早就想將他送走,工部再多銀子,也不夠造火器的人糟踐的!”


    “那我就放心了!”江晚笑了起來。


    “不過,你現在真的有錢吧!”徐采寧瞟了他一眼,有點心虛的說道:“上次我好像聽到你算了一筆南海衛的賬目,我好像覺得,你現在應該沒多少錢了吧,指望內廷撥給你的錢糧下來,那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呢……”


    她臉色有些不大自然:“你現在又在城外養了那麽多兵,還有那麽多鹽場、流民,說實話,我都有些不敢打聽你的賬目!”


    “怎麽可能沒錢呢!”江晚一愣,尷尬的笑了笑:“有的,會有的,錢這東西,隻要動動腦筋,總會有的,皇帝都不差餓兵呢,這點道理,普通百姓都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


    “要是很周轉不開,我還有些積蓄!”徐采寧的臉突然莫名其妙的紅了一下:“都是這幾年,我京裏的那座樓子裏賺下來的,你要用的話,我先借給你!”


    “不用!”江晚連連搖頭:“這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為一談,再說了,我一個大男人,得落魄到什麽地步才會用你的錢,我真缺錢到那個份上了,我直接去打慶陽府不好麽,那幫流賊那裏,我多少還能摳出點三瓜兩棗來吧!”


    “你心中有數就好!”徐采寧笑了笑,臉色恢複了正常:“我就是怕你死撐著不吭聲,這火器作坊一開,又是一個吃銀子的大戶,到時候錢糧跟不上,一切都白談了!”


    “放心好了,你去休息吧,這一路奔波的!”江晚很是篤定的說道:“我當然心裏有數的很!”


    等到徐采寧離開,他擠出來的笑臉才勉強鬆了下來,眼看屋子裏沒人了,他忍不住摸著自己的下巴愁眉苦臉起來。


    他心裏有個屁的數!


    糧食是鹽場的產出的青鹽換的,到目前為止,都是糧食換鹽,無論是延安府還是他南海衛,山西人的銀子一兩都沒看到過,當然,這要計較的話,沒準還是應該他給山西人銀子,不過,這賬不能這麽算。


    反正這青鹽運出去,範永鬥這幫人是絕對不會虧錢的,而因為此事,自己暫時不追究他們“資敵”的罪名,算起來還是他們賺大了。


    在江晚眼裏,範永鬥這些人,哪怕全砍了,也沒有一絲冤屈的,之所以現在留著他們,那是因為他們還有用,至於以後這些人的下場如何,那就看他們會不會做人做事了,如果他們立下功勞,真的可以足夠大到可以贖罪的話,他也不是不能放他們一馬,不過,現在在他眼裏,這些家夥都是罪人而已。


    他堂堂朝廷命官,征召幾個罪人來為朝廷做事情,罪人還想要銀子?給他們臉了!


    南海衛的軍餉,還是出京之前發的,到了延安府後一直都沒有發,不過這個問題不大,最先到延安府的也就千來人,後來的人到這裏一共也沒多長時間,然後一直都是遭遇到流賊的攻擊,沒顧得上這事情。


    但是,這終究還是上萬銀子的支出。


    可以遲那麽一點點,但是不能不發!


    延安府這邊,理論上要支付的軍餉錢糧,被自己換成糧食送到城外流民的嘴裏了,雖然自己盡力的在為這些流民找活兒幹,但是,這些活兒都不是可以立竿見影看到銀子的事情,也就是說,現在他江晚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在養著城外的這些流民。


    延安府的給的軍餉抵賬,終於用完的一天,江晚已經在著急此事了,這也是為什麽徐采寧問起,他有些尷尬的原因。


    他缺的是大錢,不是徐采寧那積積攢攢存下來的那點銀子,眼下火器作坊又要開張,沒有個三五萬兩銀子,他根本就過不來這個坎兒。


    就如同徐采寧說的,指望京城內廷撥出的錢糧,那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有,是一定有,啥時候有,鬼都不知道。


    他在屋子裏愁眉苦臉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卻沒看到,走出門去的徐采寧,雖然雖然沒有迴頭,嘴角卻是露出一些笑容來。


    “寧肯去劫掠慶陽府的流賊,也不用女人的銀錢……”徐采寧心情非常地愉悅,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幾個月,也算得上是和這個男人經曆了生死,此刻這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想都不用想,這男人絕對是真的那麽想的。


    在延安府的日子,她覺得比她在京裏的日子開心多了,哪怕在京裏,她那樓子再不賺錢,一個月幾千兩銀子還是有的,但是,在這延安府,到現在為止,她連一兩銀子的軍餉都沒領到,她都一樣很開心。


    她可不是為了那麽點軍餉才跟著他來這延安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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