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黃巾起義,各地戰火不斷,燒殺搶掠事件層出不窮。


    當底層人褪去法理約束,懵懂迷茫的起義民眾被裹挾其中做著以前從未經曆過得事。


    多年積壓的怒火,此刻全都變成血色,攻擊著一切同此刻的他們站在對立麵的一切勢力。


    從剛開始的反抗不公,到後來演變成施暴者。


    隻需要經曆短短一瞬間,當壓迫自己多年的地主老財,葬身與火海之中,遮掩不住的惡意,再也壓製不住。


    而當這些罪惡聚集的越來越多,黑暗侵襲而入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混亂不堪的中原許多人開始了自救。


    陳留城豪族雲家,因為有遠在西域為官的封疆大吏子侄雲光,在這個時節,有了個好去處。


    原本以為去往自己家族子侄管轄地區的雲家,本以為會被熱情招待,隻不過玉門關前就被潑了一盆涼水。


    “怎麽又是這些麥餅,連點葷腥都見不到。”


    玉門關前的難民集散地,雲光本家繁長的車隊占據了其中一角。


    此次雖為逃難,可豪族雲家還是不屑與停留在此處的難民交流閑談。


    身為豪族的傲氣,讓他們可彎不下這個腰。


    跟隨豪族雲家而來的家臣仆人,照例在玉門關前領到了再次駐留等待入關前派發的口糧。


    不同於其他難民,領到比麩餅強到哪裏去的麥餅時,千恩萬謝的感謝聲。


    全族遷移,路上花費太多錢財的豪族雲家裏的某些人,卻對著這些麥餅不滿的嘟囔。


    這種麥餅,放在以前,別說吃了,就是見上一見,都可能會汙了他們的眼睛。


    “叔父,那就少說點吧!再忍幾日就入關了。”


    “還忍?這都十幾天了,守序那小子就算日理萬機,派個人來招待問候一下的總會吧!可現在連打理咱們的人都沒一個!我看那小子在西域也就是個吃白飯的家夥!”


    頭發花白的雲家老者,咬了一口有些冰冷的麥餅,天寒地凍,這麥餅又冰又硬,牙口不好的老者,實在無法下口。


    “嗨...不吃了,等往上領粥,多尋點!”


    老者將麥餅很是隨意的拍在一旁,轉身直接朝著他坐了一路的馬車走去。


    在場的人也沒敢出聲言語,畢竟這位老者按照輩分,可還是這個家裏最年長的主事人。


    早早知道消息的雲光,原本是打算要去玉門關前探望一番。


    可卻被漠北的一些風吹草動拖住了腳步。


    於是乎雲光也就散了前去探望的念頭,反正去了也是沒話說。


    本家人都已經在祖地生活不下去,前來投奔他了,還能在他麵前有多少傲氣。


    玉門關前收攏中原逃難的流民,規章流程趨於完整,再說關前駐守的都是服役三年的老兵,也鬧不出亂子。


    雲光也就不在去管本家人而來的事情,專心開始同漠北西部韃靼勾心鬥角。


    西域長史府(秦侯國)士氣至今還未恢複。


    上次他雲光憤然開啟的戰事,可是讓不少兵卒心裏都出現了問題。


    無故屠殺的戰事,讓不少兵卒心中產生了迷茫,平日裏營區裏教授的條例,熟記於心的紀律,被那次屠殺摧毀的支離破碎。


    當兵保家衛國的信念,第一次產生了動搖,第一次心中生出,他們從軍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為了調整兵卒的心理狀態,陰陽家所屬密衛中的心療司,現如今開始在軍中普及。


    行走在黑暗中的密衛,見識和處理的駭人聽聞之事,普通人恐怕聽都沒聽過。


    心療司的作用,就是為了防止密衛們完成某些任務後,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從而影響自身,最後演變到影響整個密衛團體。


    自從心療司出現在秦軍後勤部門,天天那是人滿為患。


    而最後被心療司歸納後的兵卒心裏問題,多數都是當兵打仗到底是對是錯。


    教育普及了很多年的西域長史府(秦侯國),不少民眾思想也不在是蒙昧不堪,多多少少都有了自己的一些思想。


    教育普及是硬性要求的營區,兵卒們雖然接受的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的思想。


    可接觸秦侯國階層最多,知識麵最廣的他們,卻不是一個愚忠的團體。


    自從雲光知曉這個問題之後,也沒有在放手讓其自行痊愈。


    宗教清洗戰爭已經曆時兩年,不僅僅是他,還有萬萬千千隨他出征的人也必須要走出這個泥潭困境。


    既然多數兵卒認為,上次的戰事讓他們丟棄了榮譽,丟棄了身為保家衛國軍人的尊嚴。


    那就需要找尋迴來。


    雲光調整心情,很快就目光放在了漠北。


    西部韃靼同西域長史府(秦侯國)貿易往來,致使兩者關係不再是劍拔弩張。


    然雲光心裏清楚,漠北韃靼心中是怎樣看待中原,以及他這個中原屬國。


    一個很簡單的稱唿,就很清楚的能看見漠北韃靼人對中原人的觀念。


    兩腳羊!!


    羊是什麽?


    畜生!


    這些漠北韃靼人眼裏,中原人同畜生別無二致。


    現在這些漠北韃靼能同西域長史府還在貿易交往,那是因為雙方這樣的貿易關係同他有利。


    而一旦看不見好處,撈不著油水,這頭‘惡狼’則會毫不客氣的露出它的牙齒。


    尤其是這幾年,從中原逃難,離開並州的中原人,打算前往漠北找尋一條出路。


    可到了地方才知曉隻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每年在漠北邊境巡邏的兵卒,偶爾隔一段時間,就會救助起逃離魔爪,隨後在蒼茫草原海迷路至此的中原人。


    這些都是運氣很不錯的難民,而更多的則是被抓迴去,或者死在草原上的泥窩子之中。


    對於漠北韃靼的仇恨,可不是現在已經成分散小國的貴霜帝國可以相提並論。


    彼此雙方可是世仇,持續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世仇。


    這是雙方社會製度的衝突。


    農耕自足型社會同遊牧劫掠型製度的根本碰撞。


    具有天然衝突性的兩種製度,在一開始就沒有緩和的餘地。


    雙方的下場也隻有一個,你死我活。


    隻不過持續了上百年的衝突,沒有決定性力量之前,多數都是遊牧占據著上風。


    他們不僅能跑得了和尚,還能跑的了廟。


    來去如風,無法追尋蹤跡,讓凝聚一起組成安定國家的王朝,對付起來尤為吃力。


    西域長史府(秦侯國)失去的榮耀,雲光打算從漠北韃靼身上找補迴來。


    這是一個擺放在眼前現成的共同敵人。


    不需要雲光在勞心費力的去為秦卒找尋敵人,然後重新激活秦卒的榮耀。


    當然貿然開戰,沒頭沒尾的戰爭,哪怕秦軍打贏了漠北韃靼,也不會有任何感觸。


    雲光需要一個由頭,一個能挑動全境,對漠北韃靼仇恨的由頭。


    這些年的安穩發展,讓西域長史府境內的民眾變得有些溫和。


    法製運作下,他們沒有接觸太多的黑暗麵。


    頂在最前方保護他們的雲光,當然有義務為他們帶去美好。


    可這個時代,將他們保護的太好,也是一種過錯。


    嚴守關隘的時間太久了,是時候放寬鬆些許了,要讓他們也知道,不是每個地方,都會有人為他們伸張正義。


    不是每個地方,都會把他們當做人看。


    .......


    雲光在進行自己接下來計劃之時,停留在玉門關前的本家車隊,總算在登記在冊後有序入關。


    進入關隘之前,他們還以為西域這個苦寒幹旱的地區,是他們想象不到的破敗。


    可是入關之後,卻完全打碎了他們固有的思想。


    因為地域緣故,西域確實是滿目黃色。


    黃土高原氣候造成的風景樣貌,這也是無法靠人力能改變的事實。


    隻不過讓雲光本家人震撼的則不是西域的地形地貌。


    寬敞平整的主路,兩旁栽種著樹葉已經掉完的楊樹。


    可青灰色的樹皮,卻在說著明年春暖花開之際,樹冠之上還是一團綠色。


    來來往往的馬車,攜帶著各種貨物,穿梭在各種主路之上。


    偶爾還能看見不少小隊騎兵,從身旁快速經過。


    經過村鎮停下歇腳之時,都是一些發自內心的歡聲笑語。


    撞見的幾次爭吵,沒持續多久,就會有身穿巡捕官服的人出麵調節。


    這些身穿官服的身影中,還有不少女子的身影。


    行進道路中遇上的小隊兵卒,在此地驛站歇腳之際,還有不少孩童匯聚而來。


    其樂融融的場景,可是衝擊著雲光本家的不少人。


    茶館酒鋪周圍,看衣著都是不同民族的漢子,甚至勾肩搭背坐在一起拚酒。


    這放在中原,根本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行了一路,看了一路,所見所謂讓雲光本家的人尤為震撼。


    經過數日跋涉之後,負責護衛這支難民隊伍的兵卒,總算趕到了墨山山腳。


    這裏是難民最後需要在聚集一處的地方。


    換洗衣物,清理疾病,然後依照自身手藝,安排最後定居的地區。


    隻不過在這個時候,雲光本家人卻有些炸毛。


    “這是我家的家仆!!”


    負責人口分化的小姑娘,顯然被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吼的有些懵。


    仆人?


    這個好久沒有聽見過的詞匯,讓小姑娘大腦一時間宕機在原地。


    “那個他說的是真的嗎?”


    手拿冊子的文書姑娘,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麵前和她年歲相同的少女。


    在雲府本家做事許久的姑娘,怯生生的點點頭,輕輕迴應。


    “雲老爺從小把我買進府邸,我確實是他們家的家仆。”


    “啊...這...”


    剛來此地做工沒多久的小姑娘,哪裏遇見過這事。


    一時間張口幾聲,不知道作何迴答。


    “你們先等等...”


    最後實在沒辦法,打算去找尋一下她的上司。


    一路小跑的小姑娘,找到自己上司之後,快速將剛才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隨後靜靜等待著下文。


    前不久從秦府得到消息的疾控署主事官員,立刻了然。


    “沒事,你先去忙別的,這事我來處理!”


    負責本地府衙的官員,老早就從雲光口中得到示意。


    對於接下來處理這群主公本家人心中有了決斷。


    自家主公都發話了,一切依照流程處理。


    秦侯國境內,他可不想看到任何人上人的事情發生。


    先前大發雷霆的雲家老者,這會兒氣唿唿的靠著馬車車沿之旁。


    “守序是怎麽搞的,竟然做出這番糊塗事!!!”


    驅除奴仆製度,在雲光本家這些人眼裏,顯得很是詫異。


    這一路上不說沒有被好好招待,現在剛來到雲光所在城池的山腳。


    這些不在家相夫教子,在外拋頭露麵的女人,上前竟然就要讓他們家的家仆恢複自由身。


    這以後他們的衣食起居難不成還要自己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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