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寒暄幾句,行伍出身的張宴哪裏比得上養氣功夫十足的大黃門令濮文溫啊!


    還沒開始聊幾句,就已經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個一幹二淨。


    “濮黃門令,不知道這次西域都護的職位已經有定奪了嗎?要是朝廷缺人,我張家兒郎必定衝鋒在先!”


    告老還鄉的張宴這會兒根本看不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退休老將,這會兒氣勢十足,猶如一頭咆哮山林的猛虎。


    戎馬半輩子,最後不但沒有守住祖輩打下的基業,還一股腦的全都丟棄。


    現在得到消息,要重開西域長史府,張宴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動。


    這會兒已經開始推薦自家子弟。


    這可不是尋常人為了家族利益或者一些什麽雜七雜八的小心思。


    單純的就是想要讓自己的後輩,乃至自己,找迴祖輩往日的榮光。


    “張大家,別這麽激動啊!這件事已經有定奪了!”


    “有定奪了?是那個軍卒世家的人,皇甫家?還是段家?還是班家?或者其他後起之秀?”


    老者張宴嘴裏快速的念叨了一連串的家族。


    坐在屋內主位的大黃門令濮文溫則緩緩的搖了搖頭。


    “朝廷現在內部缺人,還需要各位軍卒世家的人多幫襯一二,至於著外部的事,就讓外部的人來解決吧!”


    賦閑在家的張宴這次前來之時,也聽聞過西域都護的職位已經確定。


    當時還以為是流言,可沒想到真的是借別人之手。


    “濮黃門令,是這次和王校尉一同殺敵的那位車師守將嗎?”


    這次大放異彩的西域戊己校尉王卓,來的時候身邊跟著的人基本上都傳到了各個世家耳朵中。


    雖然沒有見過雲光,可也或多或少聽過雲光的名字。


    隻不過他們議論的地方好像有點不對。


    不太關心雲光駭人的戰果,反而對於雲光的弱冠之年議論紛紛。


    十五歲?


    誰家十五歲舞著長槍在亂軍從中左突右衝?


    沙場之事可不是過家家的小孩把戲。


    反正對於雲光的戰績一時間眾人都覺得有誇大之嫌。


    可苦於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這會兒隻能在年齡上入手。


    大黃門令濮文溫倒是沒有遮掩。


    他們聯係這麽久,要說沒有一些情誼那根本沒人信。


    更不用說對方從第一次上門,對自己那可叫畢恭畢敬。


    當時的他還沒有現在這樣的身份呢!


    哪怕大黃門令濮文溫不想承認對方的雪中送炭,但也沒法抹去人家,給自己暗中幫助的事實。


    現在還因為這事,拿了錢!


    很誇張的一筆錢!


    兩者的關係現在可是尤為密切。


    為了以後能更好的合作,大黃門令濮文溫可沒打算過河拆橋。


    “嗯,朝廷已經決定人選了,陛下也同意了!”


    “怎麽會啊!這麽大的事情,不應該在早朝上商議一番,然後從中選擇合適人選嗎?”


    老者張宴這會兒傻了眼。


    當今皇帝平常不處理政事,也是人盡皆知,可現在重開西域的動作也汰快了吧!


    剛放出消息,現在不但決定了重新整合西域,而且連人選都準備好了!


    這是要誇讚陛下胸襟豪闊呢?


    還是說陛下武斷獨行呢?


    “張大家,陛下親自開金口說的事情,難不成還能有假?難不成在做的諸位不滿陛下重開西域?”


    “濮黃門令贖罪,老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老者張宴也明白剛才的失語,趕忙抱拳躬身嘴裏連連道歉。


    大黃門令濮文溫也沒有在意,捏著茶蓋輕撫著茶杯表麵。


    “張大家,雜家也知道,你們張家兒郎想要為東炎出謀劃策,貢獻一份力量,可現在西域那塊地,還是交給他們自己人來做吧!”


    大黃門令濮文溫說完這句,整個人端著架子,也不在打算和他們掰扯。


    這些人早些年看不上自己,也就是因為這事才會對自己畢恭畢敬。


    雖然重開西域長史府和你們一點也搭邊。


    可這是上門詢問的語氣和態度嗎?


    “濮黃門令,不是老臣托大,西域之事複雜,若被本地人掌管西域諸事,必定會引發更大的禍患啊!”


    “有沒有什麽毛病,讓他們自己人解決不就行了?就像張大家的家族,為了西域奔波了多少代?還不是走後立馬就成了一團亂麻了嗎?”


    在場的人一時間語塞,不少通曉人情世故的人,這會兒使勁給還想問出口的張宴打眼色。


    張宴雖然上了年紀,也是出身軍旅,但還算通曉人情世故。


    這會兒也知道這位大黃門令沒想著和他們細細言語。


    匆匆交談幾句,一個個都起身告辭。


    眾人站在府邸門前,互相張望一下對方,可惜這會兒都不知道從何處言語。


    朝堂上麵的事,現在可被宦官們插手,他們沒有一丁點話語權啊!


    上了年紀的張宴這會兒,沒了此前上門時的精神抖擻,疲態的模樣一覽無餘。


    “現在城裏有人傳言,說是西域來的那個,趕著好些個車輛進入了正陽街,隨後又空著出來了?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叔父,這件事好些個正陽街,那邊的世家之人都看見了,還是那位西域戊己校尉王卓領著進去呢!”


    張宴聽見這話,昂著頭,緩緩閉上眼睛,嘴唇也微微顫動,想要說些什麽,可嘴裏隻有粗重的喘息。


    痛心疾首的模樣讓在場的不少人趕忙上前攙扶一二。


    可沒想到張宴直接一甩胳膊,不讓這些後輩還有和他一同共事過的老哥哥們攙扶他。


    “我還沒老,還能走的動!也還能騎馬殺敵呢!”


    顫抖的嘴唇吐出的話語也有些含糊不清,可這也是戎馬半生的老將軍最後的倔強。


    西域那麽重要的地方,西域那麽複雜的地方。


    沒想到最後重新納入東炎的誘因,沒想到是一個西域的小將官想要買官。


    恥辱啊!


    恥辱啊!


    想我堂堂遼闊東炎,治下賢臣良將不計其數,可現在這個世道,卻是奸臣當道,魑魅稱王。


    張宴不是沒想過聯合老哥哥們清君側。


    可到頭來卻發現,買官買的最兇的還是那些豪族世家。


    這個帝國,沒想到,助紂為虐,殘害忠良的還是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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