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一臉愁苦的盯著梳妝鏡之前的自己不知想些什麽。


    正當此時,她身邊婢女風風火火跑進,滿臉地驚喜,道:“小姐,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婢女手舞足蹈,滿是興奮。


    翠兒提不起半分喜色,淡然如水,也不追問。


    婢女的興奮沒得到該有的迴應,也不在意,依舊滿是興奮道:“上次來我們那裏那人身份真就不一般,他是新晉吳王,剛被授了靖海大將軍,此番過來就是要平定沿海之事的,剛剛把海外走私的那些商賈都抓了,現在征調了望月樓客棧,望月樓內外都是兵,老爺的事兒說不準真有希望了。”


    提及此,翠兒的臉上有了些許光芒,很快又暗下。


    “來來往往的官員何其多,不過一丘之貉已,等等再說吧。”


    正說著,老鴇又一臉陰陰陽怪氣的走進。


    “聽風軒有個客人要聽你撫琴,你趕快過去一趟吧,說不準哪天天變了,你就得變鳳凰飛走了,趁著還在多給老身我招待幾個恩客,也算是沒白白養你這麽多年。”


    翠兒性子本就恬靜,加之流落在此這麽多年,早就被磨平了性子。


    老鴇子說些陰陽怪氣之言,她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對老鴇的話也不做迴應,隻起身而走,如往常那般,好像絲毫沒把婢女說的東西放在心上。


    ***


    朱大福解決碼頭之事後便與沐晟迴客棧睡下了。


    麾下那兩千兵丁先緊著客棧的所有房間,在房間住滿之後,剩下的人則都睡在過道地板上。


    都是吃這碗飯的,行軍打仗的時候,什麽險峻的情況都有可能碰到,隻是打個地鋪當不得什麽。


    天剛蒙蒙亮,負責值守站哨的兵丁便越過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兵丁送進了一則消息。


    昨日折騰到大半夜,這才沒睡幾個時辰呢。


    這兵丁的借路,直接一個傳一個,把客棧的兵丁吵醒了大半。


    朱大福擔負著那麽大的事情,哪能說誰就睡著,聽見門外的動靜,很快也睜開了眼。


    正打算出門撒潑尿,外麵借路那兵丁已到了門口。


    見到朱大福,那兵丁當即開口道:“寧波的大小官吏集聚在門外求見。”


    昨日朱大福身份曝光,那些官吏怕是連夜就開始攛掇了。


    若非如此,豈能這麽早就齊刷刷的過來。


    那些商賈幹走私之事那麽久,這些官吏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即便真的沒有收到,那也有失察之過。


    朱大福道:“讓他們等著吧。”


    晾晾他們,也讓他們心裏有個嘀咕。


    之後,朱大福麾下兵丁直接當著門外候著的那些大小官吏在客棧門外埋鍋做飯。


    客棧的後廚也就隻能容納本客棧客流量的鍋灶。


    像朱大福現在有兩千兵丁,哪小鍋小灶的根本難以一次性解決。


    炊煙嫋嫋,到處都有身著甲胄,腰間跨刀的兵丁值守,本來熱鬧的街麵,以客棧為中心,方圓三裏很那尋到過往的行人。


    普通百姓對官府有種本能的抗拒,瞧著一整條街上都是兵丁,為避免惹禍上身,寧願多走兩步路也不願招惹是非。


    三裏之內,除了兵丁就是那些身著或綠,或藍,甚至朱紅色官袍的官吏了。


    這些官吏從天剛蒙蒙亮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都沒等到朱大福,隻聞到大米肉粥中的淡淡清香,以及眼睛瞧見排著長隊等著喝粥的兵丁。


    浙江布政使萬儲找了打粥的火頭軍,道:“這裏非營地駐紮處,將士們部在此處多有不便之處,吃住不妥,何有戰力?浙江有多處適合安營紮寨之處,極為將軍若是不嫌棄,可請命移防暫住,有幾處距此也不算遠,吳王殿下若有吩咐,用不了一炷香便可迴防。”


    移防也不是這些兵丁說了算的。


    行軍打仗哪有那麽多方便之處,這些兵丁難道為了自己的方便難不成還要請命尋個舒適之處。


    既然要尋舒適之處,那不如直接迴家抱孩子去。


    萬儲出言自是沒人搭理他。


    討了個沒趣,萬儲也不覺尷尬,追著那些兵丁說這說那,讚歎著他們的豐功偉績。


    一個紅袍官員,那放在地方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這些兵丁戰功再怎麽卓著,不還就是個丘八嗎?


    封疆大吏追著這些兵丁說這說那,從哪看都有些不合乎常理了。


    朱大福還住著他一開始住的房間,站在過道的窗口正好可瞧見門口排隊吃飯的兵丁,以及登門求見的一眾官吏。


    “看那穿著是浙江的布政使吧,此人可不是簡單之人。”沐晟站在朱大福身邊,望著下麵道。


    世間之中的官員有很多。


    有愛民如子,能深之百姓中,察民之苦,解民之難的。


    也有不食人間煙火,把百姓當賤民,避而遠之的。


    更有笑裏藏刀,麵上如百姓父母,對百姓噓寒問暖,私下收刮民脂民膏,至百姓於水深火熱的。


    萬儲表現虛偽至甚,不似第一種,更不是第二種。


    那可就隻剩下第三種了。


    朱大福沒做言語,沐晟隨之道:“沿海之地的水挺渾的,你總督沿海之事,打算怎麽辦?”


    沿海的利益大,自然也就渾了。


    “那些商賈這麽多年能私下運送貨物出海,肯定是有官府的人保駕護航的,現在那些商賈都抓了,再掃平沿海官場還不容易?”


    朱大福說的勝券在握,同時也意氣風發。


    沐晟聽著朱大福說的這些,也有些心懷激蕩。


    “隻不過如此一來,必定是要得罪人的,這樣的話就少不了有人在背後捅我們的刀子,一旦朝廷那裏不夠堅定,我們極有可能被中途召迴永世不得翻身的。”


    不說翻身了,就地斬殺他們都有可能。


    朱大福也想好了,他做的這些是為了沿海百姓,也是*夏幾百年之後不再受外敵人屈辱。


    做好這些,他老朱家也是受益者。


    他老朱家若是不仁,他也會不義,斷然不會做忠誠孝子,任由他老朱家隨便宰割。


    沐晟再次表態,道:“吾往矣,你說怎麽幹那就怎麽幹。”


    沐晟別管是後世,還是他現在所感覺,那都是帶著幾分義氣的俠士性子。


    隻能說朱允炆太過會偽裝,竟能收到沐晟這樣的人為他賣命。


    不過,好在沐晟能夠迷途知返,他若一直跟著朱允炆,那可就是大明朝的悲哀的。


    沐晟壯士斷腕,朱大福笑了笑,道:“與文人打交道,那得鬥智鬥勇,你帶人去查涉案商賈,查封他們的家產,查他們的賬目,十日之後就在這客棧舉行公審。”


    公審顧名思義公開審判,暴在陽光之下,沒與任何徇私舞弊的可能。


    “盧仁餘黨怕是會來劫人,要不把京中剩餘那些人調集過來吧?”


    光沐晟自己,他無懼單打獨鬥,但現在有了朱大福,總得是為他安危做些考慮的。


    朱大福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盧仁這些昔日的張士誠殘餘勢力餘黨,或年老體衰,或在商海中磨平了銳氣,對付他們會簡單許多,我們的首要是要對付倭寇,讓他們永遠不敢來我大明海域劫掠,所有那些船要充底牌之用,不到關鍵之時還是莫要亮出來。”


    沿海問題複雜,朱大福此行也是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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