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好花與荒村幾位漢子坐在一起打著牌,門前之小河在此時流響著,不過好花似乎並沒有睡去之意思。也不知聽誰說了,她之女兒之所以怕著少秋,全是因為少秋想對自己的女兒有所企圖,不然的話,自己的女兒斷不會東躲西藏不敢見人的。


    當然,要是少秋有錢尚且還好說,可是其家徒四壁的,多少有錢人家的兒子求自己的女兒,好花尚且看不上,而此少秋何人,竟敢霸占自己的女兒。不過,好花輕易不說出口,因為此事幾乎可以說是相當可恥的,要是說出來,傳揚到親戚們的耳朵裏,屆時人們笑話的不會是他少秋,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可惜好花打不過少秋,不然的話,這便可能對之動手了,雖然打不過,但不等於好花沒有對付的法子,這打牌便算是自己的一個法子。當然,好花打牌從來是沒有什麽錢的,誰如果贏了錢,那麽盡管可以與自己去大山上快活,但是輸了錢的話,卻必須給自己錢的。


    在打牌之時,好花這便走出屋門,因為打了一天之牌,此時也是相當困頓了,這便出了屋子,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甚至趴在他的窗戶上對之說著肉麻的話。少秋此時當然是坐在書桌上看書了,可是聽到好花之話,竟是叫自己出去,去小河邊抓魚兒玩。


    聽到好花此話,少秋一時真的沒有什麽心情讀書了,這便拉開屋門,可是真的拉開屋門了,往這外麵看去之時,卻又什麽也沒有看到。“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吧?”少秋在心裏這麽想道。


    少秋讀了一會兒書,見天色不早了,這便磕上書本,上了床睡去了。荒村在此時直是一片之安寧,唯有打牌的人們不住地爭吵之聲傳來,因為在打牌之時,好花不慎輸給了馮大爺了。


    馮大爺之醜是有名的,不要說女人們怕他,而大山上的石頭見了馮大爺也不會快樂,有人甚至親眼看到過石頭在大路上與馮大爺相逢了,卻不住地稱之為爺爺。不叫這馮大爺為爺爺的話,這後果直是相當之不堪的,假如這馮大爺在這石頭上親吻一下的話,那麽這石頭便不可以在這世上活人了都,因為再活下去已然是沒有什麽意思了。


    石頭都怕這馮大爺,何況荒村一般之女人,這要是碰到馮大爺,這後果直是不堪,女人們寧願死了,也不願意被馮大爺那臭嘴親吻到了。不然的話,這印上的恥辱將會是不世的,可以留傳千古的,沒有人願意被馮大爺親吻。


    可是,好花這天打牌之時,也不知為什麽,竟然輸給馮大爺了,因此在這個深夜裏,尚且可以說沒有一絲一毫之睡意,見馮大爺這時把自己抱起來了,想把自己往其屋子裏抱去,這便相當反感。可是自己又沒有錢輸給馮大爺,一時似乎也隻能是如此而已。


    “你既然不肯的話,那麽就請給錢,我自己明天去呂鎮找個女人去,我相信肯定比你更好看來著。”馮大爺這麽說。


    “我沒錢。”好花理直氣壯地迴答。


    “沒錢的話,那麽就請明天跟我上大山吧,不然的話,你看我這不是白贏了嗎?”馮大爺如此對著打牌之人說道。


    “你長得太醜了,老娘我看不上,因此之故,不會與你上山的,不然的話,我隻好是自盡在你麵前了。”好花如此說道。


    好花說完了這話,這便出了屋門,不便再與馮大爺呆在一起,看到他那個樣子,好花心裏就相當之不舒服。有幾次,在看到馮大爺不洗臉的樣子時,好花甚至嘔吐不止,若非有人及時送給她些生薑,這便可能把吃下去的飯悉數吐出來了。


    見好花出了屋門,似乎不認賬,馮大爺如何甘心,這便跟著好花,硬是要她出錢,不然的話,就得答應自己上大山去散步。見馮大爺如此無賴,好花一時也隻好是答應下來了,不然的話,有馮大爺之糾纏,自己可能一夜都無法入睡。


    可是到了第二天,好花說什麽也不見馮大爺,而見好花不肯與自己上大山,馮大爺一時也不要這錢了,以馮大爺為人之慷慨,此時就當沒有這麽迴事吧。這不,到了夜裏,仍舊與馮大爺打著牌玩兒。


    在打牌之時,狗爺亦側身其中,一看到狗爺,好花就心情格外之好,因為狗爺至少可以為自己撐腰,隻要有了狗爺,那麽自己無論如何對付少秋,這便都可以說沒有人會說自己什麽。好花知道小花喜歡少秋,而少秋對小花也是有情有意的,這便唆使狗爺去小花的屋裏打牌。


    狗爺向來對於好花的話,那是相當在乎的,不要說叫自己去小花屋子裏打牌,縱使是叫自己與小花去睡覺,自己也是不會說個“不”字的。這便真的去小花的屋子打牌去了,在走過少秋屋子門前之時,見少秋正在看書,這便在其屋子門前撒了泡尿,並且揚言要去小花屋子裏去玩兒。


    狗爺此時喝了不少的酒,因此說出來的話也是噴著酒氣的,就這麽邊在少秋的屋子門前撒著尿邊揚言要去小花的屋子裏玩。這對於少秋來說,直是相當之不堪,可是自己又不便說什麽,因為此時自己正害著病,一旦與之發生衝突,後果直是相當之不堪。


    狗爺說完了這話,這便朝著小花的屋子走去了,可是少秋知道小花此時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家裏,花伯因為有事,這便正在呂鎮為人幫忙。呂鎮一位大官逝世了,而花伯此人頗會唱喪歌,這便被人請去幫忙去了。


    少秋知道狗爺此舉不過隻是挑釁,一時也不做出過分之舉動,不然的話,造成的後果直是不堪。甚至自己可能會因此而有性命危險。


    少秋隻能是打落牙往肚子裏吞了,此時甚至咬碎了牙了,但是因為隻是挑釁,因此並不如何,隻是低著頭不住地看著書而已。可是此時哪還有心情看書來著,而這淚水已然是一顆顆地落下來了,心情之鬱悶,加上疾病之纏身,人生到此,亦可以說是壞到了不能再壞之地步了。


    正於此時,在打牌的地方,暴發出了好花陣陣的大笑之聲,聞此笑聲,少秋情何以堪。可是也隻能是什麽也不做,默默著而已,不然的話,自己一個人孤身於此地,麵對的對手卻何其之多,一時與之爭鬥,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


    少秋隻是無語地坐在椅子上,淚水不住地滑落臉龐,心情之鬱悶,加上怒火攻心,這便吐出血來了。可是自己剛剛吐血,打牌的地方又暴發出陣陣大笑之聲,這當然是好花在大笑著了,其他的人們聽見好花之大笑,這便也捧腹大笑不止。


    少秋此時躺在地麵上,雖然地麵上是相當冰冷的,可是此時躺在上麵對自己來說直是相當之舒服的,反正也沒有人管自己的死活,老天既然知道自己如此孤單,何以還要生下自己呢?既然生下了自己,那麽至少得給自己作為一個人應有的尊嚴與榮耀吧,可是眼下自己幾乎是什麽也沒有。


    正這麽躺在地麵上時,忽然聽見不遠處小花之唿救聲,敢情那歹人正在對小花行無禮之事吧,不然的話,小花何以會如此呢?聽見小花之唿救,少秋這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可是隻是站了一會兒,這便又趴倒在自己的屋子裏,根本就不能走出這屋子去了。


    “好啊,好個狗爺,膽敢如此,算你狠!”少秋躺在地麵之上如此念叨著,可是並不能站起來,因為身體之不行,使之無法站著。


    而在此時,又聽見好花腳步聲出現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直是想闖進了自己的屋子殺死了自己似的。但是,好花隻是趴在那株柚子樹上,根本就不想進來,隻是不住地對著少秋說著,“砍腦殼死的,現在看你如何,你不是號稱有本事有智謀嗎,現在怎麽不作聲了?”


    至此,少秋才知這一切皆是拜好花所賜,而狗爺之進了小花的屋子,那也是因為好花之唆使使然,不然的話,狗爺斷不會在這夜裏進了小花的屋子的。想到這,少秋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此時因為自己身體之不行,對於這一切的一切亦隻能是裝著不知道而已。


    好花在少秋的屋子門前說了一陣子,見少秋並沒有任何之動靜,知道自己的計謀不管用,啐了一口之後,這便迴自己的屋子了。因為自己的男人正在不住地唿喊著自己,而這夜色已然是如此深沉,再呆下去的話,讓人知道了,怕是不太好。


    荒村一切的一切都沉靜下來了。少秋此時靜靜地躺在地上,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小河東去,蒼涼而悲壯,聞之不知為何,竟然令人泫然而泣。少秋艱難地爬上自己的床,長長地悵歎一聲之後,這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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