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國公!”


    種師道並沒有沉浸在悲傷的心態中,反而突然大聲的喊了一聲,柴進則拱手,示意種師道盡管說來。


    “將軍雖是前朝子孫,但是我趙宋開國已曆百六十年,民殷國富,天下歸附,民心穩定。將軍雖然帶著兵馬暫時的得勝,但是民心思宋,閣下何不早早罷手,如今歸順朝廷,本官定然力保無罪!”


    柴進歎了口氣,看向四周道:“相公休要多說,我起兵一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二不是為了複興前朝。若說富貴,河北柴家百年榮華,榮養我一生沒有絲毫問題。更要休要說什麽前朝故事,我起兵實實在在是因為看境外豪傑四起,朝廷毫無兵備。敢問相公一句,若是沒有梁山,朝廷現在適合局勢?”


    種師道忍者嗓子的癢意,輕咳一聲,道:“若是沒有梁山,朝廷可從容調取兵馬取下燕雲,與金人成兄弟之邦。”


    “相公怎麽連自己都騙。”柴進語速極快的道:“譬如盜入鄰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無乃不可乎?”


    這是種師道的原話,隻是不知道這一時空中他又沒有這樣勸童貫。


    不待種師道說話,柴進靠近了些,繼續道:“金人狡詐、兇殘,童貫手底下的勝捷軍那裏是金人的對手?連我都差一點著了宗望的道,單憑慵懶的河北軍能成什麽事?”


    “待金人看破宋廷的虛實,兵分兩路,一路從河東南下,封鎖潼關,如完顏奔睹一般將西軍鎖在關內;另一路從燕雲、河北南下,劍指開封,天下局勢如何?”


    這些是原本曆史的走向,完顏奔睹和梁山的做法也在驗證著柴進的說法,因此說起來倒也沒有一絲猶豫,柴進又道:“我從梁山起兵,不過是想在這亂世中謀求自保的根本,護佑一方黎民罷了。好在將士用命,官員忠貞,這才走到眼下的局麵。相公休要疑我。”


    種師道閉目沉吟片刻,他心中明白柴進說的也是實情,金人狡詐多謀,卻又不失死戰之輩,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柴進繼續道:“相公,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趙桓、趙佶亦或是趙匡胤、柴榮、柴宗訓等人的天下。更不應該因為一個人的愛好弄得山河破碎,百姓飄零。經略相公,您是個知曉天下大事的,你覺得一個寫字花花的天子對天下有益嗎?一家的發展應該有全體家人共同決定,一縣的發展應該是一縣人共同決定,一國人也是如此,不能由一個稚子、頑童胡作非為,應該尊重每一個人的想法,而不是讓一個人專斷獨行。”


    柴進說完,一臉期待著看著種師道。


    柴進相信種師道知道自己日後的謀劃,這等君臣共治的局麵隻有三皇五帝時期才有,他就不信種師道不動心。


    良久,種師道才歎了口氣,道:“老夫垂垂老矣,卻是看不到這般景象了。當年漢昭烈帝劉備三顧茅廬,將諸葛亮從草廬中提拔出來,這才有了季漢逆天而行,數次北伐。老夫雖然比不得武侯那般文韜武略,但是太上皇對我有簡拔之恩,又有多次迴護之情,於情於理老夫都應該聽從陛下的旨意,死守開封。”


    種師道情緒有些激動,當年他被蔡京誣陷,說他誣陷先烈,更是將他列入黨籍,十餘年不得提拔。後來趙佶見用,賜下襲衣、金帶,提舉秦鳳弓箭手。見朝廷多有不信服,種師道遲遲不敢上任,趙佶更是直接對著種師道鼓勵道:“你是我親自提拔的,怕什麽?”


    這般恩遇,古今罕見,種師道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流了下來,自己是當年被皇帝撐腰的那個頑童,如今卻已經成為了國家的腰杆。


    種師道突然笑著道:“未來的事讓年輕人去做吧,老夫一身皮囊就留在這開封府,日後國公得了天下,莫要辜負黎民便可。”


    柴進些難以接受,他是實在仰慕這個名動天下的老種經略相公,這般名將若是也隨了梁山,政治影響實在太大。


    想到此處,柴進自嘲的歎了口氣,做最後的挽留,道:“相公,梁山短時間不會南下追擊趙桓,請相公為開封百姓計議,讓城中將士放下武器吧。”


    種師道哈哈一笑,用手一勒馬匹,帶著親兵朝著城中走起,一邊走一邊道:“謝過將軍給我帶來的大禮,請將軍莫要忘記今日之約。”


    柴進心中微動,但是開封城門卻毫無懸念的被關上,令人吃了一肚子癟。


    “國公。”高寵有些猶豫的出言道,這種師道已經帶著人馬退了迴去,看來這場勸降已經失敗,留在此地也無益處。


    柴進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說話間種師道已經來到了城牆下,劉韐正在牆底下等著他。


    “仲偃。”


    種師道突然開了嘴,劉韐急忙向前走了一步,道:“下官在。”


    “你說太上皇,到底算一個好皇帝,還是一個壞皇帝?”


    種師道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冒出來這樣一句話,劉韐麵色有些尷尬,卻沒有迴答。


    “怎麽了。”


    種師道停住腳步,看向劉韐一臉糾結的神色,卻搖了搖頭,道:“你莫怕,隻管說來便是。”


    “責不在太上皇,應該是蔡京等人的原因吧。”


    劉韐恭恭敬敬的迴答了問題,所說的倒也沒錯,天子至聖至明,若是有所失職,應該是當大臣的規勸不當。


    種師道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繼續往上走,走到了城牆腰處才轉過頭來,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劉韐吃了一驚,他雖然聽到不到柴進與種師道說了些什麽,但是很明顯種師道被說中了一些心事。


    “活下去……”劉韐品位了一下這三個字,卻歎了口氣,道:“留的有用身為朝廷做些事情倒也不錯,隻是……”


    他心中有一萬個疑問,卻處變不驚的看著種師道,是想等他繼續說下去。


    種師道搖了搖頭,道:“你想哪裏去了,陛下的命令我自然要完成的,隻是仲偃你還年輕,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


    劉韐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種師道,種師道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過身去,腳步堅定的朝著城牆走去。


    城牆上各處官吏都看著種師道,仿佛在等待著最後的宣告。


    種師道看向了一個身著朱紫的高官道:“張相公,你跟柴進聯絡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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