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樣,我站在門口沒動,扭頭問:“嬸子,孫叔是啥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半個月前就這樣了,剛開始還吃點飯,這幾天連飯都不吃了,跟他說話也不搭理我,就那麽坐著,硬是把自己餓暈了,後來我實在是沒法子,找了個衛生所的大夫過來給輸了液才好點。”孫嬸子說。


    在她說話的時候,我就在打量床上的孫叔,他確實不對勁,不過我在他身上看不出鬼氣來。


    “饒夜煬,這是不是你說的地仙?”我在心裏問。


    饒夜煬應了聲。


    我心裏有了底,讓杜濤和孫嬸子就在門口等著,我自己走進屋,關上門,“你是這裏的地仙?”


    為了保險,我特地站在離床有四五步的地方,即使發生啥意外,我也好跑。


    上次跟姻緣娘娘打架,我意識到我胳膊上的紋身對地仙不管用,真動起手來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打算說服他跟我走,受我的供奉。


    孫叔歪頭,脖子發出哢擦的響聲,看著我沒說話。


    我猶豫幾秒,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剛要說話,孫叔突然跳起來,屈膝撞向我。


    我扭頭就跑,我可不想再被地仙暴打。


    姻緣娘娘那麽虛弱,還能不費力氣的收拾我,孫叔身上的要真是地仙,收拾我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眼看著就要跑到門口了,頭皮猛地一疼,孫叔竟然扯住了我的頭發,他往後一拽,膝蓋直接頂在我的後腰上。


    我下半身立刻麻了,摔到地上,孫叔拽著我的兩條胳膊一扭,把我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去,孫叔身上的地仙還是個練家子。


    “你這邪物竟敢往我麵前湊,你有什麽目的?”孫叔壓低聲音問。


    “我能有啥目的?我是孫嬸子請來看事的。”我憋著勁,想要掙開男人。


    他手上用力,我感覺腕骨都要被他捏斷了,冷笑著說:“滿口胡言,你這邪物如何能給人看事?也怪你倒黴,讓我遇上,今天我就替陰差收了你。”


    話落,他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尖銳的指甲刺進我的肉裏。


    詭異的是,他的指甲刺進我的皮膚後,我身上就像有層火在燒,同時有股涼氣順著我的毛孔往身體裏鑽,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我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使不上一點力氣,甚至叫都叫不出來,隻能張著大嘴,唿哧唿哧的喘粗氣,眼淚流的滿臉都是,隻能在在心裏大喊饒夜煬,他卻毫無反應。


    他是沒跟來還是不敢出來?


    我縮在地上,身體不住打擺子,就在我要玩完的時候,我突然聞到淡淡的尿臊味兒。


    “黃仙?”孫叔驚唿一聲,突然鬆開我,跳迴床上。


    我忍著身上那種火燒火燎的疼,咬牙坐起來,瞪著床上的孫叔,又在心裏叫了饒夜煬兩聲,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孫叔盯著我的肩膀,擰眉問:“你供著黃仙?”


    黃仙?


    他指的是我身體裏的小黃皮子?


    “對。”我挺著脊背,麵上鎮定,實則心裏慌張不已,要是腿上有勁,我早就跑了。


    “罷了,你這邪物能供得起黃仙,說明命裏有些機緣,我便跟你走吧。”他重重的歎口氣,說完後孫叔白眼一翻,緊接著一道白影出現在床前。


    “我是在這附近山上散修的地仙,近日有場劫數,需要出去避一避,你供著我,給我香火,我可以幫你做一些事,不過不能是傷天害理的事。”白影特地加重語氣,強調了最後一句,就鑽進我的包裏。


    這就行了?


    我有些驚訝,這小黃皮子還挺有用。


    緩過來後,我忙著去察看孫叔的情況,確定他隻是暈過去,鬆了口氣。


    往外走的時候,我瞥了眼鏡子,在我的右邊肩膀上有五根發黑的手指印,周圍又紅又腫,我輕輕碰了下,疼得我嘶嘶吸涼氣。


    用外套蓋住肩膀的傷,我打開門,強撐著跟孫嬸子說:“孫叔已經沒事了。”


    孫嬸子疊聲衝我道謝,給了杜濤一千塊錢,搓著手說:“家裏沒那麽多錢,我……”


    杜濤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又塞給孫嬸子五百,說:“沒什麽,你看我像缺錢的嗎?人沒事就行,我們先走了。”


    上車後,我整個人癱在副駕駛上。


    “快送我去醫院。”我有氣無力的說,肩膀越來越疼,腦子裏嗡嗡的響。


    外套滑下,杜濤看見我肩膀上的上,急忙把我送到縣醫院。


    我在路上就沒了知覺,再醒過來是被一股子尿臊味熏的,我睜開眼,就見杜濤坐在床邊,滿臉擔憂。


    “你是把我扔廁所了嗎?”我捏著鼻子說。


    “這是醫院病房,我有那麽缺德嗎?”杜濤翻了個白眼,問我:“肩膀還疼嗎?”


    我瞥了眼肩膀,上頭蓋著紗布,不知道傷口啥樣,我試著動了動,倒是不疼了,不過周圍那股子尿臊氣卻很重。


    我看了杜濤半天,發現他好像沒有聞到那股子尿臊味兒:“你沒聞到這屋裏的味兒?”


    他特地伸脖子聞了兩下,茫然道:“什麽味兒?消毒水的味?”


    我心裏一沉,難道隻有我自己能聞到這股子味兒?


    在孫嬸子家,我跟那地仙打架的時候,這股味一出現地仙就鬆開我,還喊了聲“黃仙。”


    黃皮子要是活成精,被人供奉起來,就是黃仙。


    難道這是小黃皮子的味?


    我得趕緊去問問饒夜煬,我在醫院待不下去了,堅持辦理了出院手續,讓杜濤送我迴紅樓。


    把我送迴去後,杜濤給我轉了一千塊錢,美其名曰工傷補助。


    我跟他道了謝,本來我是著急迴來找饒夜煬,轉念一想還是先把地仙供奉上,免得他看見饒夜煬後不肯跟我了。


    我找出張紅紙,衝著我的包說:“地仙,該咋稱唿您?”


    “叫我楊三便可。”他說。


    我用朱砂在紅紙上寫上“楊三爺”三個字,貼到西屋牆上,點著一根香,磕了三個頭。


    還沒等我站起來,就聽見楊三爺憤怒的說:“你這竟然還供奉著陰物?”


    話落,牆上的紅紙中間竟然出現一個被燒焦的小孔,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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