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歎息一聲,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話落,她手上的玉佛白光大盛。


    白光沉寂之後,老太太和那些學生都離開了。


    這老太太能渡人,說明她有些功德。


    “先離開這裏。”饒夜煬迴到石像裏。


    我把吳立陽和劉彤叫醒,他們兩個還沒緩過來,渾渾噩噩的跟著我往樓下走。


    冤魂離開,鬼眼又被饒夜煬給拿了,圖書館的二樓和一樓已經恢複原來的模樣,書架和桌椅再次出現。


    被關上的大門也打開了,我把橫在門前的杜濤拍醒,順手擦掉他眉心的血。


    他有我的血護著,清醒後精神還好,還知道繼續拽著我往外跑。


    一直跑到東校區的操場,吳立陽和劉彤才恢複了神智。


    兩個人對視一眼,身體都有些發顫。


    我不太知道他們被鬼迷眼之後看見的是啥,也就沒說話,萬一被他們察覺出我跟他們不一樣,這就不好了。


    “你們都在圖書館看見什麽了?”好半天,杜濤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吳立陽咽口唾沫,嘴唇輕微發抖,“我看見很多人在裏麵上自習,我也鬼使神差的坐下,看起了書。”


    “確實有很多人在裏麵上自習。”她頓了下,嬌羞的看了眼吳立陽,低頭說:“我也坐下看書了。”


    我該咋說呢?


    正猶豫著,就聽杜濤說:“我跟曉曉看見你們坐在二樓,叫你們半天也沒反應,後來也是看見很多人在看書,就一塊坐下了。”


    我詫異的看向他,他扯扯嘴角,避開我的目光。


    杜濤說完,我們幾人又是一陣沉默,最後吳立陽苦笑道:“算了,還是穿女裝跳舞吧。”


    我們都默契的沒再提起圖書館的事,就在操場分開了。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杜濤為啥要替我說話,他明明已經意識到我跟他們不一樣。


    不過他要是說出去,我就跟人說我是看髒的,沒準還能接點活,這麽想著,我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迴到家,我追著饒夜煬問那枚珠子到底是啥,還有那老太太說的大眼睛小眼睛是咋迴事。


    饒夜煬沒出來,就在石像裏說:“這是還未成型的鬼眼,如果能找到那隻成型的鬼眼,我就能脫離石像。”


    我吃驚道:“這麽厲害?”


    “當然,這東西雖然是邪物,卻是天生地養,邪的純淨。”他笑著說。


    看來他很高興。


    也對,能脫離石像的禁錮,的確值得高興。


    我心裏卻很不踏實,他能離開石像,就代表著他對我的依賴減弱了,而我還時時刻刻需要他,沒有他,我連個玉佛都擋不住。


    平心而論,饒夜煬對我不錯,我不該這麽自私,但我就是不想讓他離開。


    我強打著精神跟他說了幾句話,洗漱過後就去睡覺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摟進微涼的懷抱裏,迷迷糊糊中聽他笑著說:“前段時間哭喊著不要我,現在又舍不得我,你呀……”


    他似乎在我鼻尖輕點了下,而後衣服被解開。


    我想要睜開眼,他用手蓋住我的眼睛,在我耳邊柔聲道:“乖,讓我看看都摔到了什麽地方。”


    也不知道他是咋弄的,一向冰涼的手碰到我的皮膚,竟然泛起微微暖流。


    我舒服的吐出口氣,睡了過去。


    等我早上被鬧鍾叫醒的時候,身上竟然一點都不疼了。


    我挺開心,省下一筆醫藥費,沒想到這死鬼還挺實用。


    我吃了點飯,就坐早班車去了濱河縣。


    下車後我才給盧東來打電話,他騎著個破電動車把我接到他家。


    他住在濱河縣老區的民房裏,房子有些年頭了,院子的棚子裏堆著紙板塑料瓶子,看著有些髒亂,其他地方倒是收拾的很幹淨。


    “叔,你就住在這?”他這麽有地位的人,我尋思著他至少也得住別墅。


    他摸著下巴,說:“錢財住所乃身外之物,住的舒心就行。”


    還別說,他還真有些清心寡欲、超脫物外的氣質,當然如果他說話的時候不露出嘴裏那顆金牙就更好了。


    “行吧,我來是想問你,黃布上的圖到底是啥意思?”我也沒掰扯別的,開門見山的問。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跟我來。”


    他領著我進屋,從櫃子裏拿出一卷畫軸,在桌子上展開,“這是我師父傳給我的示警圖,他老人家跟我說過,我快要死的時候,必須按照其中一種方法自殺。”


    “啥?”我覺得他在逗我。


    盧東來找了張白紙,在上麵寫了兩個字:鬼祭。


    “咱們自古便有祭祀的傳統,或是祭天地諸神或是祭父母祖先,鬼祭便是從這裏發展出來的……”


    看他有種要從頭講起的勢頭,我忍不住插話說:“叔,我知道鬼祭。”


    “哦,那就更好解釋了,在百十來年前,鬼祭曾經興盛一時,敢受鬼祭的都是跟地下有關係,替地下辦事的,我這一派便是其中之一,後來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被鎮殺,隻有少數幾個得以幸免。”


    盧東來點著根煙,抽了口說:“哎,這話說遠了,總之這畫上的四種死法就是流傳下來的鬼祭儀式,獻祭之人自願將自己的魂魄獻給邪物。”


    饒夜煬也說過,我爺是自殺後,把自己的靈魂獻給邪物,釜底抽薪,既償了黃皮子的債,又保住了魂魄,沒入冥府。


    可是……


    “鬼祭不是用鬼獻祭嗎?”我不解的問。


    鑫源小區舉行鬼祭時,饒夜煬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盧東來嗤笑道:“那是最低級的鬼祭。”


    我追問,“那獻祭一定能成功嗎?”


    “嗬,看命吧,命好的話能被收去當個小弟,命不好沒人要的話就魂飛魄散。”他很是不屑。


    我聽的緊張起來,那我爺有沒有人成功?


    “哎,又扯遠了。”盧東來把煙掐滅,說:“我和你爺都是當初僥幸逃生的那批人的後人,我們的祖輩僥幸逃生,卻發現無論是自己還是後人死後都無法入冥府,人若是死了那就徹底消失了。”


    我心頭一涼,“還能這樣?”


    這不就是冥府版抄家滅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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