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匡人呢?”


    “匡人是不是在這裏?”


    “讓鄭當時那老小子給我出來!”


    “今日不把匡人交出來,爾等誰都別想離開!”


    …


    在鄭當時與司匡詳細交談的時候,大農署朱砂色大門外發生了雞飛狗跳的一幕。


    廷尉二把手廷尉正皺眉、著正裝、帶著十來個持械之人,怒氣衝衝地堵住了大農署的大門。


    大農署辦公官吏欲進出而不能,隻能在署門內佳諾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張湯雙手環胸,板著臉,右手裏還攥著一本用布帛紗線裝訂成冊的書籍。


    他凝視門內,冷聲,大聲唿喊。


    “趕緊讓匡人出來!”


    “耽誤了陛下的事,爾等今日都得跟我去一趟廷尉大獄!”


    嘈雜聲中,


    大農丞顏異急匆匆的從大門內“飛”了出來。


    這位顏迴之後先對張湯拜了兩拜,才敢起身。


    望著張湯身後的廷尉衛隊,挑挑眉,克製住怒火,好言好語的詢問:


    “張公為何堵住我大農署的門?君可知陛下令?廷尉全力配合我署處理螟蟲之災!”


    “本官不管大農令怎麽和廷尉卿約定的,也不管什麽螟蟲之災。”


    張湯瞥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本官隻知曉,陛下密詔,立刻行之!”


    “你……”


    顏異握著拳頭,臉色有些難看,


    “哪怕有陛下密詔,閣下也無權堵住我大農署的門吧?秋收在即,我等還需派遣人手,通知天下各郡今歲征收之法與服徭役之人數。”


    “你管我?”張湯翻了個白眼,繼續盯著朱砂大門內,“不滿意就讓鄭當時出來,本官和他說。”


    顏異冷聲,“張湯,別忘了你的身份,廷尉正耳,不過比兩千石,焉能與鄭公中兩千石相提並論?”


    “有陛下密詔在,三公本官也敢拿!”


    “嗬,夠狂的!欺我大農署無人不成?”顏異氣的咬牙切齒。


    “說實話,爾署,除了汲黯外,本官都沒看在眼裏。尤其是你,一個仗祖輩名聲之人罷了。若非亞聖顏迴,爾能至千石否?”


    “廷尉正難道就沒仗父輩之名?若非令尊為長安丞,爾焉能步入官場!”


    “聒噪。”


    張湯努努嘴,羊須胡顫了幾顫,頭一扭,不再爭論。


    顏異深吸一口氣,掃視十多位廷尉衛士,目光最終落在張湯身上,


    “看來閣下今天是鐵了心了找我署麻煩了。不過我大農署衛隊也不是吃素的!”


    “嗡!”佩劍出鞘之聲響起。


    顏異咧開架子,以劍指眾,風吹衣裳,儒道狂野風展露得淋漓盡致:


    “大農署衛隊何在?”


    “嘩啦!”鎧甲抖動,地麵起伏。


    “轟轟”聲中,數十名著甲胄衛士從大農署府衙內衝了出來。


    刹那間,兩波人對峙,劍拔弩張,械鬥一觸即發。


    張湯眯著老鼠一般大小眼睛,嗓音尖銳,“爾欲動手?”


    顏異握劍抱拳,麵不改色,“請廷尉正帶人離去!”


    張湯閉上眼睛,迴憶著腦海中的法律條文,呢喃,


    “大漢律令,械鬥者,罰金一,充城旦二載!閣下這是打算給廷尉署送錢不成?”


    “……”


    顏異沉默,沒有迴應。


    和張湯比法律條文?


    他可沒有這種自信。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張歐年事已高,陛下這個時候提拔張湯,明顯是打算讓其接掌大漢最高審訊機構。


    這種人沒點法律能力,能被陛下看重?


    “怎麽不說話?”


    張湯陰沉的臉上布滿了笑意,


    “爾不會打算說堵九卿辦公之地該當何罪吧?很遺憾,本官來之前翻過署中法律條文了,目前還沒這種罪名。爾若不服,此事過後,可以帶人去堵我廷尉之門。”


    “當然,至於以後有沒有堵門之罪,本官可就不得而知了。”


    顏異眯著眼睛,嘴角抽搐不停。


    “……”


    堵你妹。


    廷尉這群家夥就是立法的。


    自己真去了,豈不是就中了套了?


    “立刻讓匡人出來!本官急著……”


    突然,一道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此地的安寧,“張湯,你來我這吵吵鬧鬧,不合適吧?”


    顏異看到來人,急忙退後,拱手相拜,“大農令!”


    來人迫近,張湯臉上的輕蔑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拱手,


    “鄭公,別來無恙啊。”


    “本官最近幾個月心情很是不好,尤其是今天,不爽更甚!”


    鄭當時邁著大步,左手持劍,走出來,站在台階上,俯視下方,喜怒不形於色。


    “汝來本官這裏鬧事,未免也太不給我鄭某麵子了吧?”


    “鄭公誤會了,下官隻是急著見匡人而已。”


    鄭當時揮揮袖子,不由分說,


    “匡人今天很忙,你迴去吧!”


    “大農令,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張湯宛若鷹隼的目光差點把在場之人撕碎,“實話說了吧,我有陛下密詔在手,半月之內處理特殊之案件,今日必須要見到匡人本尊!”


    鄭當時明晃晃的雙眸停留在張湯手中那卷用布帛裝訂的珍貴書冊上,沉吟片刻,追問,


    “哪方麵的案件?”


    “牽扯甚廣,不可說!”


    “可否提示一二?”


    張湯沉默片刻,用隱晦的語句提醒,“或許再起薄皇後事……”


    薄皇後?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疑惑不解。


    大漢什麽時候多了一位姓薄的皇後?


    鄭當時瞳孔驟縮,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顫,額頭上開始滾落汗珠。


    薄皇後……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當年這位可是被先帝……


    再起類似之事,豈不是說陛下也打算……


    長安要變天了!


    鄭當時喘著粗氣,快步走下來,走到張湯麵前,二人距離,不足半米


    壓低聲音,道:“爾沒誆我吧?”


    “怎敢?”


    鄭當時低著頭,跺跺腳,麵色凝重。


    俄而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隨我入內,匡人正在署內疾書。”


    “鄭公明義!”


    張湯拱手咧嘴而笑。


    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廷尉衛隊散開,跟著鄭當時,走進了大農令署。


    踏進大門那一刻,鄭當時停住腳步,扭頭,對一旁的顏異再三叮囑,


    “立刻傳本官之命令,今日在場之人,即日起,皆外派出長安,去地方監管曲轅犁普及事,不得有誤!”


    “諾。”


    “張湯,隨我來,匡人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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