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氏被趕出京城那刻起,大明上下就沒有不知道魏良辰是她死敵的,她又偏趕在魏良辰來南京的時候被人幹掉,要說魏良辰沒嫌疑,怕是鬼都不信...


    可正如胡易之前跟魏良辰分析的,客氏可以死,但不能趕在魏良辰來的時候死...


    很明顯,這又是有人在給魏良辰挖坑,不過挖坑之人是誰,卻不大好說了,因為他的仇人實在太多,其中還包括他的好二叔...


    魏良辰甚至相信,在他得到消息的同時,已經有人將消息飛報朱由校,那他現在能幹什麽?


    “侯爺,作案之人武功極高,而且還應該是奉聖夫人的熟人,因為所有人都是在毫無防備下被人一刀封喉的,府中財物沒有一點丟失,死者包括奉聖夫人、以及她的兄弟客光、兒子侯國興、三十餘丫鬟仆人...”


    “啪!”


    宋劍稟報的聲音未落,魏良辰就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站起來怒道:“這畜生,殺客氏也就罷了,那些丫鬟仆人那裏惹到他了?”


    “侯爺,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滅口,因為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任何信息”


    “哼!殺人滅口,我們就不知道他是誰了嗎?那個姓徐的有消息嗎?”


    “侯爺,不是兄弟們無能,還不等靠近,人就沒了蹤影”


    聽宋劍這麽說,魏良辰有點明白了,這個徐文鬆怕是知道自己要抓他,所以才先下手除掉了客氏,換句話說,客氏還是間接死在自己手上...


    “侯爺,魏國公府送信說魏國公忽感不適,今天不能宴請侯爺了...”


    幾個人正在廳內說著話,忽聽門外有侍衛稟報道...


    “哈!這貨反應夠快的”


    嘴裏幹笑著,魏良辰心裏也有點沒底,自己不在朱由校身邊,辯無可辯,自己那個好二叔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那朱由校會怎麽做,卻是誰也說不準了...


    “侯爺,您也該給陛下上個折子了”


    見魏良辰沉默不語,胡易不由提醒道...


    “侯爺,上折子可以,但不需要為自己做任何辯解,隻把宋兄在現場勘察到的情況如實稟報即可,以陛下的聖明,一定會相信侯爺是清白的”


    卻是被魏良辰招來的張嘯開口了...


    不辯解就是最好的辯解,而且魏良辰早知道朱由校並不糊塗...


    點頭道:“羅現,就按張兄的說法起草奏折,張兄,你有什麽對付魏國公的辦法嗎?”


    “辦法是有,不過出了客氏這件事,怕是南京的官員們,也不肯聽從侯爺的了”


    官員們都是牆頭草,而且一個個嗅覺極為靈敏,在皇帝沒有處置客氏之死的旨意到來之前,魏良辰還真不見得能指揮動他們...


    沉吟片刻,魏良辰忽地一笑道:“再寫一道奏折,南京布政使、都指揮使等官員,嚴重瀆職,以至兵備廢弛,奏請陛下撤換以上官員,另外寫上,臣舉薦大名知府盧象升,出任南京布政使...”


    這迴老子還不用你們聽我的了,隻要小朱同學相信老子是清白的,你們就卷鋪蓋滾蛋吧...


    “先這樣,咱們也別閑著,去把彭千戶叫來,我跟他嘮嘮水師的事”...


    同一時間,布政使衙門;


    湯啟臣、章和、孫嘉倫,以及魏國公長子徐胤爵等人,也正在談論著客氏被滅門這件事...


    “你們說,這件事會是威遠侯所為嗎?”


    “難說,此子仰仗陛下的寵信,經常幹一些出格的事,別的不說,哪有奉旨南下,還一路明目張膽收受賄賂的?”


    “如果真是他幹的,陛下會如何處置他?”


    “這就難說了,畢竟他還是九千歲的親侄兒,血脈之親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啟稟諸位大人,楊鎮撫使來了”


    孫嘉倫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下人的稟報聲。


    “快請!”...


    楊鶴年雖然是錦衣衛南鎮撫司老大,這麽多年下來,卻早已跟南京官員們勾連在一起,成了利益共同體,所以自然會站在南京官員這邊...


    “查到兇手了嗎?”


    “威遠侯那邊有什麽反應?”...


    楊鶴年一進門,不等說話,孫嘉倫和章和就搶著問道...


    “諸位大人,兇手雖然沒抓到,但這栽贓栽的也太明顯了,威遠侯倒是淡定的很,現在就看諸位大人想怎麽做了”


    “楊大人的意思?...”


    待楊鶴年說完,徐胤爵就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


    楊鶴年聳了聳肩膀,攤手道:“我什麽意思?我沒什麽意思啊!一切都聽諸位大人的”


    聽楊鶴年這麽說,眾人不由暗罵一聲滑頭...


    現在的事情明擺著,要麽南京官員一起上折子保魏良辰,要麽就落井下石,把案子辦成鐵案...


    南京畢竟是他們的地盤,想弄點證據指向魏良辰,可說是輕而易舉...


    徐胤爵緩緩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神情各異,就是沒人先開口,不由冷笑一聲道:“我可以保證,威遠侯絕不會因為此事失了聖心,不過我們也不是真想要他命不是?...”


    “少公爺,在坐沒有外人,您有什麽好對策不妨直說”


    見徐胤爵說話跟半語子似的隻說一半話,湯啟臣不由幹咳一聲道。


    “諸位,威遠侯之前托楊鎮撫帶話,說是不會追究水師之事,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別忘了他來江南是幹什麽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借這件事,把他趕迴京,同時奏請九千歲,另派人來查案...”


    “好主意,這樣我們即不算得罪威遠侯,也可保我南直隸同僚無事,湯大人,還等什麽?咱們這就聯名上奏吧!”


    湯啟臣沉吟片刻才緩緩點頭道:“看來也隻能這樣了,不過老夫建議,就不要弄什麽牽強附會的證據了,陛下和九千歲聖明,自會分辨其中真假...”


    “嗬嗬...是是而非,這才是栽...的最高境界,湯大人老奸、那個老成持重,晚輩佩服!”


    湯啟臣話未說完,徐胤爵就拍掌讚道,不過這番讚歎的語氣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怎麽聽都不是味...


    “少公爺過獎...”


    對這個世襲的權宦,湯啟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很快,一份由南京幾乎所有官員聯名的折子,就被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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