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韓信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


    太子軍不僅加快了速度,而且還消失了。


    怎麽可能?


    自己追了三個多時辰,雙方士卒的體能按理來說,早就到達了極限。


    太子軍怎麽可能還能加速?


    “停止前進!”


    一聲令下,韓信軍放慢了腳步。


    親衛們差點沒一股坐在地上。


    實在是太可怕了。


    整整三個時辰,這都快跑出光州地界了。


    敵軍在前麵跑,他們就在後麵追。


    好幾次,眼瞅著已經追上,對麵總是在差那麽一箭之地的距離開始慢慢加速。


    這種加速很不明顯,以至於最開始韓信以為是自己軍隊速度慢了下來。


    可次數一多,韓信起了疑心。


    太子這是想幹什麽?


    要把自己引入包圍圈麽?


    可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一直迴來報信,沒有發現任何伏兵的跡象啊。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殷誠憨實又直接的計策,讓與習慣了戰場上各種謀詭計的韓信想了很多。


    他什麽因素都考慮到了,卻從沒有想過,雙方士卒的體力。


    其實這怪不得韓信,雖然為將之人,知兵乃是基本常識。


    可太子手下的兵乃是他之前看不上的士卒。


    因此在潛意識裏,韓信並沒有考慮士兵體力這方麵。


    甚至於他還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兩萬多士卒要比太子的兵,在綜合素質上還要強一些。


    至少,現在韓信還是這般認為。


    所以他此時雖然心有疑惑,可還是沒有明白殷誠這位太子究竟想要幹什麽。


    停止前進的軍令一發出,一萬多韓信軍如蒙大赦。


    三個時辰的急行軍,幾乎將他們的體力消耗幹淨。


    唯一支撐著他們往前走的動力隻有一個,那就是大將軍的軍令。


    若有停步不前者——斬。


    可即便如此,韓信軍的隊伍也被拉的很長。


    原本整齊的隊列,此時綿延了五六裏。


    休息的軍令一聲接著一聲往後傳,一直傳了很久,聲音方才漸漸消失。


    騎兵斥候又來報告。


    說在前麵發現了一個岔口,根據蹤跡顯示,敵軍是往西去了。


    往西走?


    韓信一愣,翻下馬看著四周。


    這一路上他都在提防著突然殺出來的伏兵。


    他雖然膽子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地步。


    斥候不斷傳來的消息,都是周圍沒有伏兵,但太子的行為太詭異了,讓他不能不防。


    再往西走便是壽州的境內,太子難道要帶著自己去壽州麽?


    不可能,去壽州的必經之路上有自己的士兵把守。


    太子若是真的要去壽州,還把自己引過來,豈不是自己給自己設了個前後夾擊的絕境?


    “再探!這次距離近一些。”


    百思不得其解,韓信隻能命令斥候再去探查。


    之前因為有甘寧的存在,斥候不敢靠近。


    隻要一靠近,迎接他們的便是甘寧小分隊的屠刀。


    但到了這種時候,韓信也顧不得那麽多。


    再者來說,天色已晚,如果不靠近,也偵查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


    等了小半個時辰,派出去的斥候也沒有迴來。


    這讓韓信心裏的不安慢慢的膨脹起來。


    出事了!


    韓信一機靈,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這種壓抑讓他很難受。


    又等了一會,可以確定斥候這一次是真的有去無迴了。


    韓信剛想下令全軍繼續追擊,卻見季布從後麵騎馬走來。


    “大將軍,怎麽停下來了?”


    雖然季布和韓信一樣,這一路都是騎著馬。


    但一連騎了三個時辰,季布也有些受不了。


    而且這三個時辰裏,自己還不能痛痛快快的奔馳,隻能不斷的調整馬匹以適應隊伍的速度。


    這讓原本就有些受不了的季布更加的憋屈。


    韓信看著季布,忽而問道:“咱們還追麽?我總覺得事很不對勁?”


    季布一愣,道:“為什麽不追?哪裏不對勁?咱們的大軍將整個光州圍的如鐵桶一般,太子軍帶著咱們轉了三個多時辰,這一路之上也沒有任何的伏兵,如今雙方士卒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大將軍為何又不追了?”


    “雙方士卒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聽到季布說這話,韓信的眼皮不由的跳了幾下。


    直到此刻,他方才意識到,也許雙方士卒的體力並沒有全都到了極限。


    到極限的乃是他的軍隊。


    “太子軍剛剛加速了,現在已經消失了。”


    韓信越想越不安,季布一愣:“加速了?還消失了,這怎麽可能?”


    他也沒有想到,在跑了三個時辰之後,太子軍居然還能夠加速。


    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幫家夥,是人還是畜生?


    季布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若是他們還有氣力,為何不掉過頭來攻擊咱們?”


    這個問題,韓信剛剛也在想。


    如果太子軍的士卒當真還有戰鬥力,為什麽不趁這個時候轉過來和他們開戰?


    反而加快速度往前跑?


    “難不成太子軍繞到迴攻殷城了?”


    季布靈機一動,腦子裏突然蹦出來個想法,說完之後,自己反倒是嚇了一跳。


    韓信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城內此時還有八千士卒,太子軍若是繞到突襲殷城,隻怕還沒到城下,便累死在了路上。”


    太子是不是打算聲東擊西,這個想法韓信不是沒有想過。


    但隻是想一想,就斃掉了。


    絕對不可能。


    太子就算騎兵,來迴這麽折騰,也做不到把自己吸引出來,自己卻繞道攻擊城池。


    出來之前,韓信早就防止這一手,因此將大半精銳全都留在了城裏。


    “也是,就算是插上翅膀,太子軍也不可能在天亮到達城下。”


    季布看了看周圍,雖然一片漆黑,但他好像能夠看清所在之地的地形一般:“若是想繞路,隻怕到明中午也不可能到達殷城。”


    來的時候,季布一直在研究光州的地形,因此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大概的了解。


    韓信點了點頭,眉頭依舊不展,道:“沒錯,這也是讓我捉摸不透的地方,太子究竟想要幹什麽。”


    “依我看,大將軍反倒是多慮了,太子隻有八千人馬,而且武器裝備全都不及咱們,隻要追上,他必敗無疑!”


    季布反倒是沒有韓信那麽多顧慮,哈哈一笑道:“大將軍,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咱們也加快速度,追趕上去。太子還敢加速,隻怕是到了強弩之末了!”


    左右思索不出任何接過,韓信隻能點頭道:“也好,那就再追一追,若是還追不到,便原路返迴。隻要太子還在光州境內,困也能困死他!”


    說罷韓信咬了咬牙,剛要下令繼續追擊,忽聽後傳來廝殺聲。


    因為距離甚遠,這廝殺聲好似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讓韓信和季布二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迴事?”


    韓信一愣,心裏馬上蹦出一個念頭:“太子軍的騎兵追上來了麽?”


    不可能,自己的五千騎兵怎麽可能會被太子的兩千騎兵搞定?


    而且還能夠在吞掉自己五千騎兵之後,追擊自己。


    絕對不可能!


    “報!”


    就在韓信翻上馬,準備親自去後方查看的時候,遠處一騎飛奔而來。


    到了麵前,那騎兵顯然十分的慌張,人還未到跟前,便翻滾下馬來。


    衝著韓信道:“大,大將軍,後方有敵軍來襲!”


    “騎兵還是步兵?有多少人?”


    韓信這次是真的慌了,他終於明白自己這一路上來為何一直不安了。


    那士卒道:“並無騎兵,黑夜之中突然殺出,不知有多少人!”


    季布臉色大變,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這是從何而來的伏兵?”


    韓信已然全都明白了,怒聲道:“哪裏來的伏兵,這是太子軍!”


    “什麽?太子軍,太子軍不是在前...”


    方字還沒說出來,季布啊了一聲,也明白到底是怎麽迴事了。


    “全軍防守!”


    好在韓信終究是絕世名將,馬上鎮定下來,連忙下命迎敵。


    同時催動胯下之馬,帶著親衛士卒趕去後方迴防。


    隻是因為追擊了三個時辰,軍隊的戰線已經拉了很長。


    剛剛韓信下令休息,大部分士卒全都直接就地而坐。


    甚至有人趴在了地上,躺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緩過勁來。


    再加上韓信的軍隊乃是追擊方,因此前軍全都是精銳士卒,後排士卒的戰鬥力自然差一些。


    並且這些人也都知道,一旦追到了敵軍,隻怕還不等自己上場,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因此一坐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更有甚者將武器扔在一旁,擺了個極其舒服的姿勢互相倚靠著。


    殷誠帶著急行軍的軍隊突然出現的時候,後方所有士卒全都猝不及防。


    李玄霸得到了殷誠火力全開,不用放水的命令,更是猶如天降煞星進了雞群一般。


    但凡是出現在周三步的人,頃刻之間就沒了命。


    甘寧帶著親衛士卒,緊隨其後。


    一把樸刀耍的是虎虎生風。


    雖然經過高強度的急行軍,但因為這幾所有人都適應了這種節奏。


    體力雖然有些消耗,但此時所有人都殺急了眼,一時間又覺得周上下充滿了力量。


    更何況殷誠先士卒,緊隨著甘寧之後。


    周圍的士卒更像是夾了狂躁與嗜血buff一般,嘶吼著衝向韓信軍。


    僅僅是一個照麵,韓信軍就損失慘重。


    好在韓信軍休息了小半個時辰,時間雖然不長,但終究還算恢複了些體力。


    同伴的命擋住了太子軍的鋒芒,也給他們留下了緩空的機會。


    眾人從震驚之中恢複之後,馬上組成隊列,開始了反攻。


    韓信更是帶著親衛士卒敢了過來。


    “殺!”


    殺聲震天,大將軍親自上陣,無疑是一股強心針,讓有些低沉的士氣瞬間高漲起來。


    因為李玄霸殺出來的潰敗痕跡也消失不見。


    韓信軍隨行的火器隊在季布的指揮下排好陣列,隻等著一聲令下,便將來犯之敵全部剿滅。


    甘寧在雙方交戰的最前沿,火器隊一出現他就發現了。


    邊韓信軍邊打便撤,更加說明是為了火器隊讓出空間來。


    “下,撤!”


    甘寧早就得了殷誠的安排,隻要發現對方的火器組成陣列,便馬上撤退。


    殷誠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靠著士卒鍛煉出來的體力,給韓信軍來一場真真正正的遊擊戰。


    一聽到甘寧的吼叫,殷誠馬上停止了廝殺,衝著眾人道:“撤退!”


    周圍的親衛們高聲叫嚷起來。


    “大將軍,他們要跑!”


    季布一聽對麵撤退聲震天,馬上叫道。


    明白太子計劃的韓信怒火中燒,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戲耍了一般。


    兩世為將,他還未曾受過今這般羞辱。


    “追!”


    韓信高聲怒喝。


    不管如何,自己追出城來,就是要和太子決一死戰。


    雖然太子了自己一下,但損失並不算大,自己的精銳已然完好無損。


    看著滿地的屍首,韓信高聲下令。


    既然雙方已經交戰,那就再也不能讓太子跑了。


    軍令一下,韓信軍的士卒士氣又高漲起來。


    要說衝鋒陷陣,並不是每個士卒都有這種勇氣。


    但是痛打落水狗——至少在韓信軍普通士卒眼裏是這樣。


    大將軍一帶人來,對麵的敵軍便開始撤退,這不是痛打落水狗,又是什麽?


    所有活著的士卒,在高昂士氣的裹挾下,忘記了剛剛對麵敵軍帶給自己的恐懼,全都興奮的邁著腳步追了上去。


    更有弓箭手拉弓箭,向著前麵的敵軍去。


    好在黑夜之中,殷誠一下令撤軍,所有的士卒跟著自家統領撒開腿就跑。


    而各級統領全都按照殷誠之前的安排,向著四麵八方逃竄。


    韓信軍的羽箭雖然出不少,卻並沒有中幾個人。


    “追!”


    眼見得太子又要跑,這一次韓信卻是再無任何顧慮。


    你不是要跑麽?


    好,這一次我便與你跑跑看,到底誰能跑過誰!


    韓信就不信了,這幫原本在自己這邊整惹是生非的士卒,到了太子那,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戰鬥力能夠提升多少?


    更何況,太子軍剛剛可是一直沒有停歇。


    繞到背後突襲自己,雖然成功了,但士卒的體力必然已經到了極限。


    自己的軍隊一直在休息,這一次還能讓他們跑了?


    懷揣著一定要把太子捉到的決心,韓信先士卒,帶著大軍奔著殷誠撤退的方向而去。


    雙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


    隻是這一次,韓信卻沒有想到,太子並沒有像上一次那般老老實實的跑,反而在韓信軍的前方留了三千人。


    當韓信軍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的時候,那埋伏許久的三千人,唿嘯著出現在了韓信軍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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