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沒有想到鎮南公府的大殿內會有那麽多人。


    但是他也不在乎有那麽多人。


    他在乎的是夫子不見了。


    諸葛亮的臉色很不好看,比他還不好看的則是呂布。


    按照呂布和諸葛亮的約定,他隻需要帶著諸葛亮到了丘山,見到夫子之後,就可以迴彭城。


    在此之前,呂布並沒有考慮到去了丘山見不到夫子的情況。


    因此,他雖然帶著諸葛亮去了丘山,但並不代表他的任務完成了。


    在南楚耽擱了那麽久,呂布的心情原本就不好,如今夫子又不見了,諸葛亮什麽時候能找到他還是兩說。


    自己這保鏢的任務鬼知道什麽時候能夠結束。


    諸葛亮在丘山的後院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夫子的蹤跡。


    第一個念頭就是夫子在躲著自己?


    隨即諸葛亮就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


    絕無可能,夫子給自己的信中說過,讓他來丘山,有驚喜給他。


    再加上自己與夫子師徒一場,前世裏自己算得上是夫子得意門生,夫子斷然沒有躲著自己的道理。


    既然不是躲著自己,那就一定是被迫離開丘山。


    整個南楚誰有這麽大的權力和勢力?


    能夠將鎮南公府首席謀主的老師,被迫離開自己的老巢?


    而且走的很是匆忙,連爐子上的水都來不及收?


    答案是唯一而且又確切的,那就是鎮南公府了。


    因此一進了大殿,諸葛亮看著楚秋九和霍讓的眼神就十分的不善。


    “諸葛先生,咱們又見麵了。”


    霍讓見諸葛亮走進大殿,主動上前相迎接,麵帶微笑,好似多年不見的老友。


    倆人同是夫子的弟子,按照輩分來說,霍讓還得叫諸葛亮一聲師兄。


    隻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能暴露諸葛亮的身份,隻得以先生相稱。


    饒是如此,大殿內不明真相的官員們,甚至連徐妙錦都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諸葛亮和呂布。


    心裏猜測著這倆人的身份,尤其是走在前麵一臉冰冷的年輕書生是什麽來頭,居然讓霍讓如此尊重。


    楚秋九也緊跟著站起身來,她對於諸葛亮的到來十分的欣喜。


    畢竟這位諸葛先生的能力,她是很欣賞的。


    諸葛亮見了楚秋九也不行禮,反而看向了霍讓,淡聲道:“霍司馬,不知夫子現在在何處?”


    “夫子?”楚秋九一愣,不由得看了看霍讓。


    心裏猜測這位神秘的諸葛先生和自家謀主是什麽關係。


    霍讓見諸葛亮一上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問自己這話,倒也並不意外。


    畢竟諸葛亮來南楚乃是他一手策劃的。


    這幾年來,霍讓背著夫子一點點的奪去了鯉組織的控製權。


    通過遍布天下的鯉組織搜羅所有穿越者的信息。


    諸葛亮的身份就是這樣被霍讓摸出來的。


    當得知諸葛亮也來到炎朝之後,霍讓是又驚又喜。


    私下裏派人去請諸葛亮出山輔佐,隻是諸葛亮死活不出來。


    對於這位名滿曆史的師兄,霍讓並不敢用強。


    請了十幾次,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霍讓隻能暗地裏讓鯉組織把諸葛亮來到炎朝的消息透露給夫子。


    果不其然,夫子一聽到諸葛亮來了,當即寫了書信給自己這位得意門生送去。


    諸葛亮也沒有辜負霍讓的期盼,得到夫子的書信之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丘山。


    雖然這中間有些變故,但都不重要。


    諸葛亮到了南楚就行。


    麵對帶著質問口氣的諸葛亮,霍讓笑道:“諸葛先生,尊師自然是在丘山。”


    諸葛亮冷冷一笑,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迴答,剛想再問,霍讓道:“諸葛先生,今日又貴客在此,等小生處理完政事,必然隨先生一同前往丘山。那時先生自然能夠見到夫子。”


    楚秋九站起身道:“先生屈尊來此,蓬蓽生輝。來人,給先生賜座。”


    命令一下,立即有仆從從一旁搬過一張椅子,放在了諸葛亮旁邊。


    對於這位神秘的諸葛先生,楚秋九是勢在必得。


    雖然現在還沒有摸清諸葛亮的來曆,但經過之前的交往,楚秋九確定,眼前這位諸葛先生絕對能夠幫她實現自己的雄圖霸業。


    最重要的是,這些日子以來,楚秋九察覺出自己的這位謀主霍先生最近好像有什麽事瞞著她。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隻是出於對霍讓的信任,楚秋九並沒有暗地裏調查。


    諸葛亮的出現,讓她想到了一個詞製衡。


    如果這位諸葛先生能夠加入她楚秋九的麾下,對內也好,對外也罷,都是十分有利於鎮南公府的。


    諸葛亮和呂布一早就注意到了大殿內的徐妙錦。


    呂布更是在見到她第一麵的時候,心裏就不由地一驚:“這世間竟然還有與蟬兒不分伯仲的女子。”


    因此聽到楚秋九賜坐,諸葛亮也想了解一下,這絕世女子是什麽來路。


    楚秋九見諸葛亮坐下,笑臉盈盈,指著徐妙錦道:“諸葛先生,這位是徐真人,乃是皇後娘娘派來的欽差天使。”


    “哦?”諸葛亮一聽,有些意外。


    徐真人?莫非是徐皇後那位有著傾城傾國之貌,先皇帝一直想要納入後宮而不得的徐真人不成?


    徐妙錦也對諸葛亮和呂布這二人的組合十分的好奇,楚秋九一介紹,徐妙錦淡然一笑,道:“見過諸葛先生。”


    諸葛亮起身施禮道:“不敢,天使當麵,豈有布衣草民端坐的道理。”


    說罷一揮羽扇,示意身後的仆從將椅子撤去。


    徐妙錦也站起身來,道:“貧道乃是方外之人,此番來山南也隻是為了朝廷與鎮南公府不動刀兵,累及百姓而已。”


    楚秋九道:“諸葛先生,徐真人此次來我南楚,乃是為了商議科舉一事。”


    當下就把徐皇後和攝政王的意思說了一遍。


    言罷,看著諸葛亮道:“先生,這科舉之策,乃是先生之意,如今朝廷如此,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楚秋九一說完,徐妙錦美目之中甚是意外,好奇的看著諸葛亮。


    萬沒有想到南楚科舉之事居然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主意。


    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炎朝的英雄。


    霍讓站在一旁跟著道:“就算先生不來,剛剛小生也想派人去請先生商議此事。”


    諸葛亮看了看他,道;“哦,也就是說,隻要解決了這件事,霍司馬就讓會隨我一同前往丘山,一同拜見夫子麽?”


    霍讓點頭道:“正是。”


    “好,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自量力一迴了。”


    說著,諸葛亮看著徐妙錦道:“徐真人,你現在便可以動身迴長安,迴稟皇後與攝政王,就說朝廷的要求,鎮南公府全都答應了。”


    “先生!”


    楚秋九和霍讓一聽,趕緊出聲阻攔。


    什麽玩意就答應了,要是直接答應了就成,還輪得到你來說麽?


    楚秋九的臉色有些陰沉,不滿的看了霍讓一眼,強壓住心中的火氣,道:“先生說笑了。”


    諸葛亮搖頭道:“鎮南公,科舉之策乃是在下所獻,如今天使在前,國公和霍大人又讓在下來說,豈有說笑的道理?”


    楚秋九見諸葛亮態度堅決,心裏有些動搖,道:“先生當真覺得朝廷這些要求我鎮南公府可以接受?”


    事已至此,楚秋九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也不在乎當著徐妙錦商議這些事了。


    反正看徐妙錦的樣子也是趕鴨子上架,並沒有和自己談判的意思。


    她知道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線也沒有什麽影響。


    楚秋九都這樣了,諸葛亮更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的看著眾人道:“敢問鎮南公,如今南楚依托東宮的絲綢之路,每月裏進項如何?”


    這種事屬於絕對的機密了,就算楚秋九性情再豪爽,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把自己的老底透出來。


    隻得道:“每月進項比往日多了三成。”


    徐妙錦則在一旁破天荒的主動插嘴道:“隻怕不知三成吧,具貧道所知,南楚的茶葉與絲綢,就算是運往長安,也是價值不菲。通過絲綢之路運往西域,更是價值連城。”


    言語之中頗多幽怨,楚秋九也摸不清這位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徐真人為何突然說話。


    但徐妙錦說的確實沒錯,自己也不好反駁,隻得道:“徐真人說的是,近日政務繁忙,本公也不知最近幾月進項如何,隻知最開始時比往日多三成。”


    諸葛亮道:“鎮南公,如今南楚依托於絲綢之路,百業興旺。每日裏來往的商賈車隊如過江之鯽,連鎮南公都不清楚自己每月進項如何,更何況南楚諸多州郡?”


    楚秋九和霍讓迴過味來,有些明白諸葛亮的意思。


    霍讓更是疑惑道:“諸葛先生的意思是,科舉之製應該因地製宜,在南楚應該以南楚的需求為首要目的?”


    諸葛亮點了點頭道:“沒錯,就算朝廷沒有這般要求,在下也會建議鎮南公,此次科舉不應該以明經、進士科為主,應以明算、明法為首要科目。”


    霍讓隨即豁然開朗,心道:“是啊,如今整個南楚因為絲綢之路的原因,最為缺少的不是官員,反而是能夠精通算學的讀書人。”


    “如此淺顯的道理,我身為南楚百官之首,為何卻不明白?”


    想到此,霍讓看向諸葛亮的眼神不由地有些妒忌。


    楚秋九也明白過來,畢竟南楚現在的局勢她身為鎮南公比誰都清楚。


    隨著搭上絲綢之路的車,整個南楚從未像現在這麽有活力。


    這才半年多,鎮南公府庫之中的稅銀就已經翻了翻。


    上個月入庫的稅銀比去年一年還要多三成,這在以前是楚秋九想都不敢想的。


    可隨著錢財的增多,麻煩也越來越多。


    比如說各州的賬目混亂就是最要命的事。


    隨著各種生意越來越多,賬房先生馬上就不夠用了。


    不夠用不說,以前的賬房先生也沒見過這種陣仗,遇到數額較大的賬目直接就瞪眼了。


    楚秋九一尋思這樣搞可不行,得去雍州和長安取經。


    暗地裏派人去雍州和長安學習先進的賬房計算方法。


    派去的人倒是有收獲,帶來了一堆叫做算盤的玩意。


    可整個南楚的官員們看著四四方方的算盤又瞪眼了,這玩意怎麽用的啊。


    於是又趕緊派人去雍州和長安綁了幾個會算盤的賬房先生來,誰知半路上又遇到了劫匪。


    好不容易綁來的十個賬房先生就隻有兩個安全抵達。


    加班加點的讓手下人跟著學算盤,可整個南楚那麽多的州郡,一時之間根本培養不出來足夠的算學人才。


    因此可以說此時的楚秋九處於痛並快樂著的狀態。


    快樂是因為每日裏進來的錢很多,痛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賺了多少錢,該賺多少錢。


    南楚那麽多州郡,沒有一個州郡的賬目是清楚的,這就很容易出現貪汙的情況。


    隨著賺的錢越來越多,楚秋九就一直有一種吃虧的念頭。


    自己的錢大部分都被手下人給貪了,他們交上來的隻是一小部分,純粹是為了應付自己。


    可自己有沒有本事去查賬,隻能這樣稀裏糊塗的幹瞪眼。


    賬目是讓人頭疼的事,但隨著趕上絲綢之路的快車,整個南楚的治安也成了楚秋九的心頭患。


    往日裏百姓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很多人一輩子也沒出過村,整天就是和土地打交道。


    因此各州郡的官員們麵對的問題頂多就是,張三偷了李四家的老母雞,或者王五殺了趙六的老母親。


    基本上都是這些事。


    解決這些事的法子也很簡單,偷雞的賠錢打一頓,殺人的收監準備秋後問斬。


    底下這幫官吏們輕車熟路,全都能夠解決。


    可現在不行了。


    隨著各種作坊的創建,加上越來越多的胡人來南楚做生意。


    各種各樣的新型案件出現了。


    比如王五的作坊招人,做工的人莫名奇妙的死了,這種事該怎麽處理?


    或者說做工的狀告作坊沒有按照如約的期限發錢,鬧到衙門裏又該怎麽處理?


    最麻煩的是和胡人發生了糾紛,因為語言不通,雙方產生了誤解,或者故意坑胡人,以至於最後出現了打傷人命的官司,這種事又該怎麽處置?


    林林總總,各種各種楚秋九想都沒有想過的麻煩事全都隨著錢一起來了。


    昨日裏,楚秋九還因為這些事頭疼,今日裏聽完諸葛亮說的話,茅塞頓開。


    對啊,既然要開科舉,為什麽不先選出精通明算和明法的讀書人來,以解燃眉之急。


    反而要和朝廷掰扯什麽進士和明經的事?


    想明白這些事,楚秋九和霍讓的思路就如竄稀吃巴豆一樣順暢。


    “沒錯,徐真人,諸葛先生所說也是本公的意思。”


    楚秋九一掃之前的不悅,麵帶微笑的看著徐妙錦道。


    徐妙錦見楚秋九痛快的答應了,以至於徐皇後給自己的交代的討價還價的底線也用不上了,雖然有些意外,卻並沒有太大的表現。


    “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在南楚多待些日子,等到科舉之後,再迴長安複命。”


    徐妙錦別有深意的看了楚秋九一眼。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楚秋九這會心情好,也不在乎徐妙錦為什麽不著急迴長安,反而笑道:“既然如此,那這些日子裏本公就帶著徐真人在城內走一走。”


    徐妙錦輕輕嗯了一聲,看著滿臉笑容的楚秋九,心裏湧現出一絲殺意。


    她來南楚並不是為了給徐皇後帶話,而是要親手殺了楚秋九,為梁俊報仇。


    梁俊曾經救過她,如今正是眼前這個女人,害的太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因此看到楚秋九這般高興,徐妙錦心裏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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