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正是鳳九霄。


    待那被掌風劈碎的物件散落一地後,才發現竟是一把折扇。


    鳳九霄向曾詠豎了一下大姆指。曾詠傲然一笑,表示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在場諸人皆心下駭然!


    海東青掌力之雄渾竟似排山倒海!青衣少年身法之迅捷猶如鬼魅!那青年飛扇之快、封擋之準簡直匪夷所思!兔起鶻落之間,三人各自顯露了一手頂尖的功夫。


    曾詠施施然走到了場中間,開門見山道:“閣下就是海東青?我叫曾詠,來自徽州天鷹堡曾家!你要是現在給這幾位崆峒派的少俠磕幾個響頭,我就饒你不死!”


    海東青不禁一怔,隨即怒極反笑,“小子,別以為用一把破扇子擋住我一記劈空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你若能接我十招,我就饒你不死!”忽然間他心頭一動,隻覺一股無形殺氣撲麵而來!不禁轉頭望了望樓梯口那儒衫老者。


    曾海一直紋絲未動。


    世人眼中的長髯老先生,在海東青眼中卻是另一番氣象。


    嶽峙淵停,不動如山!


    長弓在手,利箭在弦!


    好一個絕頂大高手!


    海東青嘿嘿冷笑,對曾詠道:“原來是有高人押陣啊,怪不得如此狂妄!想比人多?”


    隻聽一人嘲諷道:“海老怪,怎麽今天不玩單挑了?”這人坐在海東青那一桌,豹頭虎目,身材魁梧,臉上一道傷疤分外刺眼。同桌還有三人,身材都較清瘦,都是一臉肅穆,不苟言笑,但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兇悍之氣。


    對那粗豪漢子的嘲諷海東青早習以為常,並不生氣,道:“我先來,你也替我當一迴掠陣先生!”


    那漢子道:“好說,你隨便玩。”


    悟能大師忽然站起,默默走到即將動手的幾人旁邊,道:“幾位施主,衛夫人馬上就到了,奉勸幾位還是化幹戈為玉帛,有什麽誤會日後再說。否則諸位可就是大家的公敵了!”


    海東青一言不發,隻是冷哼一聲。


    曾詠眨了眨眼睛,心中不停盤算。他本想今天借與海東青一戰揚名江湖,順便打壓一下淩霄城的氣焰。可是武林公敵這個帽子太大,承受不了。


    他瞅了瞅鳳九霄,意思是你說怎麽辦?鳳九霄一使眼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放一放。曾詠隻好迴身,雙袖一甩負於身後,昂首挺胸迴到曾海身側。鳳九霄迴頭看了看那崆峒弟子,道:“你現在怎麽樣?”那崆峒弟子聲音虛弱地道:“多謝少俠!隻是受了些內傷,死不了!”鳳九霄向悟能大師說道:“崆峒派的四位少俠已經受了重傷,還望大師保其周全。”悟能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少俠放心,老衲自當盡力。”迴身道:“見明、見性、見智,還不快來幫忙!”其餘三名見字輩少林僧人馬上過來將四名崆峒弟子扶到牆角靠牆坐下。這時一個百花劍派的女子走了過去,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四粒藥丸,分別放入四人口中,說道:“這是我百花穀的金蜂玉露丸,對治療內傷有頗有神效,諸位請放心服下。”四人俱是受傷不輕,無法起身,俱是點頭致謝。


    鳳九霄迴歸三人行列。


    悟能道對著曾海說道:“請恕老衲眼拙,敢問施主可是天鷹堡主曾江曾大俠?”


    悟能平素很少下山,所以有些人即使知道卻不認識。


    曾海道:“老朽曾海。”


    悟能道:“原來是鷹爪王曾二先生。”


    來自淩霄城的那壯漢突然道:“原來你就是鷹爪王曾海?你是鷹爪王,他是萬鷹之王,不知誰才是真正的鷹中王?”這句話一說完,整個大廳瞬間寂靜無聲。氣氛驟降,如墜冰窖。


    悟能喝道:“方才老衲已經說了,大家有什麽誤會,有什麽恩怨以後再說,施主如此挑撥離間不知是何居心?淩霄城縱然勢力滔天,我卻不信你們真敢與天下英雄為敵!”那人哈哈一笑道:“大師何必動怒,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悟能道:“那就請諸位暫時迴避一下!”那壯漢看了看海東青,見海東青仍然一言不發,心下了然。然後對悟能大師說道:“大師,不是我們賴著不走,怎耐燕公子交待的任務我們若是完不成必受責罰,還請大師見諒!”悟能道:“你等有何任務?”壯漢道:“其實我等本無惡意,我家大小姐與衛夫人關係非同一般,我等此來雖非大小姐親口同意,卻也未反對,涉及淩霄城家族隱私,恕在下不便透露。一會衛夫人到場,我等自有話要傳給衛夫人,還請大師通融!”悟能看著海東青和這幾個淩霄城的人,再看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四名崆峒弟子,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群豪亦是暗自嘀咕。


    按照這壯漢的說法,他們此來雖然不是燕大小姐安排的,但燕大小姐是知情的,雖然沒有同意他們來,卻也沒有反對。那他們應約來此到底算是名正言順呢還是冒名頂替呢?


    這時鳳九霄突然說道:“大師!既然衛夫人發的帖子既然不隻一家,說明她並不怕有什麽秘密會泄露,所以現場多一人、少一人並不會影響大局。而且這位前輩既然有口信要轉達衛夫人,那我們硬要阻攔也不妥當。如果擔心淩霄城對衛夫人有所威脅,可以請他們在樓梯口外等候會麵,由少林寺幾位高僧和百花劍派幾位女俠圍成第一重人牆保護衛夫人周全,其餘諸位大俠則圍成第二道人牆。到時候淩霄城的前輩隻允許一個人近前說話,其餘人等隻能在門外等候。這樣衛夫人的安全就不用擔心了,也不用趕淩霄城諸位前輩離開了。”悟能反複思量了一下,心想其餘諸派都有帖子,每個人都有猝起發難的可能,本身就防不勝防,與其防不住不如不防。而淩霄城諸人行為詭異卻是不得不防。悟能麵向海東青問道:“我覺得這主意不錯,諸位有何異議?”隻要海東青幾人沒意見,誰會有意見?所以他幹脆隻問海東青。


    海東青麵無表情,沉默良久,道:“沒意見。”壯漢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各自不再言語。


    悟能道:“小施主,正如你所說,反正沒什麽秘密怕外泄,你們三人也請在旁作個見證吧。”其實他真正的意圖是拉上三人以防不測。在場諸人幾乎沒有人是海東青手下三合之將!自己的武功估計與海東青在伯仲之間,但是對方五個人相互之間明顯互不統屬,那壯漢十有八九是四虎之一,那三個瘦子極有可能是十二狼中的三條狼。各幫派來的基本都是二代弟子,幸虧少林掌門師兄深謀遠慮,派自己前來。虧得自己輩分較高,眾人還算給些薄麵,否則這裏指不定已經亂成什麽樣了。


    海東青五人上了三樓,鳳九霄、曾海、曾詠三人則留在二樓,雙方等於互換了一下座位。另外一桌人因為沒有亮出帖子,再坐下去也是自討沒趣,所以徑直下樓而去。


    海東青與曾詠擦肩而過時,海東青意味深長地看了曾詠一眼。


    曾詠卻滿不在乎,竟以眼還眼,直接瞪了海東青一眼。


    你意味深長。


    我簡單明了。


    曾詠睥睨鳳九霄一眼,道:“你看他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居然還瞪我,想恐嚇我?嗤!”


    鳳九霄嗬嗬一笑,不置可否。曾海搖了搖頭,用傳音入密神通對曾詠說道:“你耍盡了威風,卻不知道後麵的麻煩已經開始了。”曾詠亦用心音迴複道:“什麽麻煩?不就是一個淩霄城嗎?我們天鷹堡難道還怕他們不成?真要拚起來,我們鐵血十三鷹、七十二鐵羽天鷹大陣也不是紙糊的!更何況五百鷹刀兵各個能以一當十!”他二人私下說話,用的是傳音入密之法,本不想讓他人知曉。但是卻不知道鳳九霄久混市井,無師自通了一門功夫,那就是讀唇知語之術。無論是誰隻要正常開口說話,不論聲音大小,有無聲音,他都能讀出大致意思。曾經鳳九霄與小侯爺打過幾次賭。每次小侯爺都輸。齊小侯爺對鳳九霄的這一手絕活極為欽佩。


    曾氏叔侄說的話他其實基本一字不漏的全“聽”到了。心道:“這曾詠一心想揚名四海,一天到晚就想和人決鬥,想不到第一個結下梁子的竟是淩霄城燕公子。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卻不知誰傷?”


    隻聽一人高唿:“衛夫人到了!”


    在場諸人立刻起身,以示敬意。


    一個身穿錦袍的武官率先走進來,頭前開道。然後是兩個身穿鎧甲的執劍女兵走進來,分列門口兩側,接著是兩個丫鬟走進來,同樣分站兩側。當麵罩青紗的宮裝婦人慢慢走進來時,大家都確信她必是衛夫人無疑!除了衛夫人誰能有這般絕世風姿?也隻有這般女子方能配得上權傾天下的衛大將軍!


    鳳九霄一見這蒙麵女子,不禁也是驚歎不已。在衡陽的街頭巷尾、道觀寺廟,遠遠觀察過各式女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甚至那青樓豔妓,有美有醜,但那份從容的優雅氣質,整個衡陽城沒有一個女人能與之相比。就連齊二公子的夫人似乎也差了些許!衛夫人身後竟又跟進兩名道姑,手持長劍,緊隨左右。丫鬟早己遞上椅子,鋪上金絲軟墊。衛夫人輕輕坐下,伸出纖纖玉手,輕啟朱唇道:“有勞諸位不辭勞苦前來相見,請諸位大俠坐下說話。”她的聲音不急不徐,悅耳動聽,讓人如沐春風。眾人連忙坐下。


    衛夫人道:“大家也知道了,我請諸位來此相聚就是為替亡夫完成生前遺願,將本屬於各位的東西還給大家。十六份英雄帖,卻不知來了幾家?”


    鳳九霄等人沒有想到,衛夫人召集大夥來此目的竟然是物歸原主!看大家的樣子每家的東西都很重要,難道正因為涉及的本門秘密,所以大家才一直默不作聲?


    悟能道:“已經在這裏的有我少林寺,崆峒派,點蒼派,華山派,搬山門,百花劍派,還有兩家沒有帖子已經讓他們離開了。”


    衛夫人似乎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沒想到隻來了六大門派。”


    悟能道:“不知有哪些門派沒有前來?”


    衛夫人道:“都是平素與我夫婦交情頗深的門派,不提也罷。”


    悟能道:“夫人信上所言有事相求,不知所指何事?”


    衛夫人道:“為夫報仇。”


    “什麽?”


    眾人皆是一驚!


    都說衛將軍戰死沙場,兩國刀兵相向,生死乃旦夕之間事,自古沙場爭戰幾人迴?難道讓這些江湖豪客上戰場衝鋒陷陣,刺殺敵酋?


    衛夫人道:“大家都以為先夫乃死於戰場,如果真是這樣,我這個衛家未亡人隻會替丈夫感到驕傲,因為這是他生平夙。可惜他是在離京的路上被人刺殺身亡!”


    有人不禁拍案而起罵道:“他娘的什麽人幹的?禍亂朝政的太監不去刺殺,欺壓百姓的貪官不去刺殺,偏偏刺殺為國為民的衛將軍?他娘的!”


    悟能斥道:“施主注意言辭!”


    那人才覺過於激動,在衛夫人麵前說粗口實在不雅,連忙閉嘴。


    悟能道:“不知道是什麽人下的手,可有線索?”


    衛夫人道:“當時先夫自認為行事光明磊落,對自己一直非常自信,他曾經說過,他走過許多地方,總是能逢兇化吉。在沙漠中遇到過殺人越貨的響馬,在山區遇到過占山為王的強盜,好多次都差點被人家圍困擒殺,但別人隻要一聽說他是衛青雲,不但立刻請罪,並且必定一路護送到目的地。所以這次他依然輕車簡從,隻帶了兩個隨從。沒想到這次出門竟成永別。”衛夫人聲音柔和,仿佛自天際飄來,沒有一絲哀怨,沒有一絲悲傷,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但是百花派的幾名女子已經淚流滿麵。鳳九霄亦暗自動容:衛將軍倒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多少英雄好漢都為之心折!做人當做衛青雲!


    衛夫人接著幽幽地道:“那天他臨走的時候很高興,因為他這次迴京覲見皇帝就是要告訴皇帝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漠北的和卓部落終於要投降了,決定接受朝廷冊封,願意以我天朝為宗主。所以他想盡早迴大營,抓緊和對方談判。”眾人心道:的確是天大的好消息,兩國休戰,多少生靈免遭塗炭!


    “但這次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我又派了從娘家帶來的八個死士去暗中保護,結果隻有一個人為了向我傳遞消息,渾身是血,五髒皆碎,硬拚著最後一口氣活著迴來報信,說完幾句話就氣絕身亡了。”


    一主二仆八死士竟全部死絕,廝殺場麵何其慘烈?尤其最後那人拚死迴來送信,其忠肝義膽實在蒼天可鑒!鳳九霄不禁為之震撼!


    “殺我丈夫的人都身著黑衣,以布蒙麵,離開時甚至連所用過的暗器也都收拾得幹幹淨淨,自以為手法天衣無縫,可惜他們卻忘記了我是誰?”說完這句話時大家陡覺衛夫人氣勢上有了微妙變化。


    “我們程家醫術冠絕遼東,與藥王穀公孫家齊名,並稱南北雙絕。藥王穀公孫世家以製藥煉丹、醫治內傷見長,我們程家則是以治療刀劍創傷見長。所謂對症下藥,要想下藥,必先了解症狀,了解症狀的形成原因。所以我從六歲開始就能判斷出一個人受傷的原因,到底是人為刀劍利器所傷,還是虎熊野獸撕咬造成。如果是兵器所傷,那麽兵器的種類是什麽,使用兵器的人出手的方位和力度我都能猜到十之八九!所以憑先夫身上的傷痕和衣服的破損情況,我基本上能判斷出大致結果。”


    “衛夫人原來姓程,不知當年縱橫塞北的雪嶺雙姝是否……”華山派中有一人忽然問道,似覺此問有些唐突,欲言又止。


    衛夫人淡淡地道:“不錯。是我。當年我和燕妹妹一見如故,結伴一起遊劍江湖,得了個雪嶺雙姝的名號。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膽子也大,路見不平就敢拔刀相助,有時候一報名號別人就跑了,當時覺得自己挺威風的,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悟能道:“夫人此言差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乃大善,怎可說是可笑?”鳳九霄暗忖:原來她與淩霄城燕大小姐情同姐妹,怪不得方才海東青幾人說燕大小姐與衛夫人關係極好。一起闖過江湖的好姐妹,關係能不好嗎?


    “從我丈夫和幾名侍衛身上的傷痕來看,動手的至少有四個人。其中兩個人用劍,一個人用刀,可能是為隱藏身份,都是尋常刀劍。第四人用的是弓箭。三人近身刺殺,第四人在遠處補箭!殺手之間配合相當默契!”她依然心平氣和地在講述,仿佛這件事與她無關。但是心細的人已經看到她肩頭似乎抽搐了一下。想必是想到了丈夫的慘狀而觸動心弦。


    “用劍之人一人用的是海南的海天劍法,出手刁鑽詭異,另一個是河北滄州慧劍門的斷情劍法,以斬為主。而武林中用箭的高手卻不多,從傷口上看,雖也是普通箭頭所傷,但是從出箭速度和力度上看,隻有三大家族具有這種實力。一個是陝北李家,號稱西北射天狼,族中子弟皆擅長強弓硬弩;一個是晉中常家,家傳落日神弓能射穿雲之箭,有三人有此實力;最後一個是漠北箭神窩爾泰家族,四胞胎兄弟各個是神箭手,在漠北號稱四箭神,也有此功力。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仇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做為衛家未亡人,還有許多家事需要我處理,實在不便再拋頭露麵,而且也分身乏術。所以請大家來此就是希望大家幫我找出兇手。翠濃,把東西端上來。”


    左側丫鬟翠濃馬上下樓,很快兩個錦衣大漢各提著一個大木箱跟著翠濃上來。木箱太大,各占一桌。衛夫人道:“打開。”翠濃立即打開。其中一個木箱中滿是兵器,有古劍,長刀,還有銅笛,獨腳銅人,一對精鋼打造的長柄鷹爪,更有一些奇門兵刃,叫不上名字。另一個箱子裏竟然是一些古本書籍。鳳九霄掃了一眼,最上層幾本寫著《紫陽神功》、《九悟真經》、《太陰指法四百字》、《碎玉拳譜》等,都是些武功秘籍。


    衛夫人道:“這些都是當年大家或被偷走、或被搶走、或被騙走的武功秘籍,以及各位祖師堂供奉的鎮幫之寶,這些年我費了好大勁,終於打聽到這些寶物的下落,現在物歸原主。請諸位自取走自家寶物。”眾人看衛夫人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是誰會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呢?這中間的勾心鬥角、驚心動魄實在難以想象。


    “大家隨便取走,我絕不是以些事要挾大家。我丈夫生前與諸位的掌門都是朋友,曾經發誓幫大家找迴這些祖師遺物,現在我隻是幫他完成遺願。對於查找兇手一事,全憑自願,而且隻是查找兇手,至於報仇嘛,我自有安排。”


    悟能道:“夫人雖然已經確定箭手來自三大家族,可是這三家誰會承認呢?”


    “不承認沒關係,這個箭手左脅中了一劍梅花三弄,留下了一處三菱傷疤,背心中了一招三分天下的刀傷,後背會有一個大大的川字傷疤!隻求各位能找到這個人!”


    誰會主動露出自己的上身讓別人看是否有傷?在三大家中找出那個箭手無異於大海撈針,但終究算是也算有了眉目。


    衛夫人道:“尋人一事,任重而道遠,我不急於一時。有生之年達成夙願即可。翠濃,將這些東西按名錄分與諸位英雄。”翠濃拿出一頁紙,看了看,然後從箱子中挑出相應的物事放在幾大門派的桌上。


    華山派諸人眼見翠濃將一柄鬆紋古劍、一本《混元功》放在自己桌上,全體四人立刻起身向衛夫人欠身鞠躬,一中年人道:“大恩不言謝!我等必盡心找出兇手以慰將軍在天之靈!”其餘諸人亦紛紛起身說道:“定當盡力,不負所托。”


    翠濃轉眼間派送完畢。箱子中仍然剩餘不少兵器和秘籍。


    鳳九霄暗忖:衛夫人攜重寶長途跋涉,風聲必然走漏,這一路上按理說該是危機四伏。如何卻毫發無損走到這裏?一想到此本能地向窗口走過去,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心下了然。隻見樓下數百軍士整齊劃一列隊站立,緊靠長街一側。人人手持一杆精鋼打造的紅纓長槍,槍尖寒光耀眼;所有軍士皆身披亮銀戰甲,昂首挺立。


    軍威鼎盛,懾人心魄!


    後麵又有兩組軍士,分穿黑色和褐色軍服,每組約有八十餘人。黑色樸刀隊,褐色強弩隊。


    不折不扣一個大陣仗!


    鳳九霄暗忖:如此陣勢都可攻城拔寨了,尋常江湖豪客誰敢自不量力前來襲撓?


    衛夫人道:“我話己說完,這就告辭,亡夫遺骨還在外麵,我得盡快趕迴福州,讓將軍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至於箱子裏的東西我暫時保管,其他門派日後可到福州老龍巷找我,麻煩諸位大俠轉達一下,告辭。”說完起身離去,隨行諸人相繼離去。


    悟能雙手合什道:“諸位大俠,大家的鎮山寶器和武功秘籍已經失而複得,但是衛將軍卻含恨離世,如何告慰將軍在天之靈,衛夫人已經說得很明白,希望大家莫要辜負夫人重托。就此別過。”起身離座,眾僧跟隨。


    轉瞬間,四僧消失眾人視線,隻留一語仍在心頭。“希望大家莫要辜負夫人重托!”在場諸人相視無語。每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發現了惶恐不安。


    烏雲蓋頂,風雨欲來!


    江湖,不是獨善其身的世外桃源。


    鳳九霄暗忖:自從齊二公子遇刺開始,江湖就已經開始風雨飄搖了。無數人將慢慢的被卷進旋渦,旋渦會越來越大,卷進的人會越來越多。恩和怨,情和義,就象枷鎖一樣,將每一個江湖人都牢牢束縛著。能逃出牢籠的萬中無一。金盆洗手,退隱山林,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成的!


    曾海道:“我們也走吧。”三人同時起身離席下樓。


    待得走出酒樓,鳳九霄看到長街盡頭,海東青正將一封信交與翠濃。看來海東青他們確實沒有撒謊。


    不過,前路漫漫,海東青會不會在前方某處等著曾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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