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以示鎮靜,引得祝枝融對上他的視線後,毫不掩飾眼裏的警告之意。


    祝枝融收迴目光,心裏很是憋氣和窩火,朝著長輩行了禮。然後,不知道該坐哪兒?


    還是文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而文政的舉動引得祝枝山很不滿,他才是他的女婿姑爺,憑什麽對祝枝融這麽親熱?


    祝枝融又朝文政拱了拱手,道了聲謝之後坐到了文政身邊。


    “大老爺上朝去了,北國雪災嚴重,聽說死了好些人,朝廷需要他,咱們這些家事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就不要煩他了吧。”


    胡老夫人一邊發話,一邊注意眾人的態度。


    因為先前通過氣,文政很能穩得住,文顏低頭不言。惟有情緒的便隻有祝枝山和祝枝融兩兄弟了。


    這兩兄弟雖說是雙生胎,模樣也長得有八分像,但長得再像,氣質也不會相同。祝枝山倨傲著仰著脖子,一副看祝枝融極不順眼的厭惡,真的像是祝枝融欠了他多少債似的。而祝枝融呢,也跟文顏一樣,微微低頭,隻是周身的氣息很是收斂和低調。


    換了她是文顏,也知道要怎麽選。


    現在倒有個問題在胡老夫人心裏打轉,氣質完全不同的兄弟倆,自己的丈夫換了對象,文顏當真會不知情?想到此,胡老夫人不由得把目光狐疑的落在文顏身上,徒然一個念頭打心底冒出來。


    “大嫂嫂說得有理,此事也是我二房家事


    不力,這才進京來叨擾大哥和嫂嫂,小弟無能,隻能求大嫂嫂拿個主意。”


    文政說著客套話,這話也是說給祝枝山聽的,他的女兒嫁了二夫已成事實,做為老丈人,他幫誰都不妥,不若誰也不幫。


    祝枝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得意的瞥了一眼祝枝融,“嶽父大人,我不嫌棄阿顏,隻要她迴到我身邊,我照樣跟她夫妻恩愛,白頭到老。但你們也知道畢竟祝枝融跟她在一起了好些年,我是個男人,是個男人遇到這種事兒心裏都會不舒服。所以,我還有個條件,那就是讓祝枝融帶著他的兒子女兒離開顧家,永遠都不準再迴來,否則與他同在一個屋簷下,就是讓顧家祖宗臉上蒙羞。”


    祝枝山音聲一落,在場所有人都被他強勢且荒誕的言論給驚呆了。


    文顏揪扯著手裏的帕子,氣得胸口起浮不定。


    祝枝融則是滿眼糾結和心疼的看著文顏。


    糾結家裏長輩萬一答應文顏要迴到祝枝山身邊,帶著一雙兒女日子能過得好嗎?祝枝山會善待她的兒女嗎?答案是否定的,那還不如真的讓他把孩子帶走。可是一帶走,文顏怎麽辦?失去了孩子她要怎麽活得下去?


    “祝大爺,還沒說要怎麽辦呢,你怎麽能這麽快就給自己的想法下定論?”


    文政實在忍不住,叱了祝枝山一句,“當年你失蹤,不見人,不見屍,我接到消息就想接我家顏姐兒迴來,可趕到顧


    家,是你阿娘自己說死的是你弟弟祝枝融,而不是你祝枝山,這才陰差陽錯亂配了姻緣。說到底,這件事錯在你顧家,你現在反過來要讓我的女兒和外孫分開,說什麽會對她好?你這分明就是逼著她去死吧。”


    說實話,現在的文顏就是隻破鞋,就是個殘花敗柳,劉桂蘭那村婦雖然粗鄙,但好歹身子一直都是清白的,哪像文顏,竟和自己的弟弟生了孩子還過了這麽些年,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苟且?想想都覺得文顏髒透了。


    可他不能不把文顏強留在自己身邊,畢竟文家有權有勢,借著文家,他還不得橫著走?他還要考科舉呢,有文家在背後支撐著,誰不保證他就是下一位新科狀元?


    “嶽父大人,不論如何,阿顏的貞潔已經沒了,我原是可以告到官府,讓她和祝枝融雙雙去死的,可我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沒做得如此薄情。現在隻是讓她把孩子交給祝枝融,讓祝枝融離開顧家去另謀生路,這算是我最大的仁慈了吧。”


    聽祝枝山喊自己嶽父大人,文政很是嫌棄,他把頭扭到一邊去,正巧見到祝枝融還一直與文顏四目相對,彼此間的眼神交流似有道不盡的情意綿綿。


    祝枝山也發現了,他窩火的瞪著祝枝融,警告道:“祝枝融,把你的眼睛挪開,阿顏是你嫂嫂。”


    “我不是……。”


    文顏突然開口,極力否認著祝


    枝山的話。然後深吸了口氣,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似的,起身看著祝枝山道:“我不想迴到你身邊,祝大爺,你清醒一點吧,我們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


    在祝枝山的印象裏,文顏一直是知書識禮,軟弱可欺的。他們成親之初,她對他小心冀冀,事事以他為重,隻需他一個眼神不高興,她都會忐忑好久。可是現在,她居然說她不要和他在一起,不想迴到他身邊。


    祝枝山反應過來後,望著文顏淚目裏的堅定,很是詫異,很是憤怒,“你再說一遍。”


    這話裏的威脅之意很是明顯,文政害怕祝枝山真會把文顏和祝枝融給告到官府去,正要開口,沒想到聽見文顏決絕堅定的聲音,“我說,我不想迴到你身邊,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要和他在一起。”


    祝枝山的臉色煞時間難看極了,可文顏還沒歇聲,還在繼續說:“事到如今,我也有機會跟你說清楚。當年阿娘讓我到文淵寺與一位顧家公子爺相看,我因為害臊,一直躲在堂柱後觀望,隻覺得他風度翩翩,人才端莊,與人寺中僧人閑聊時談吐文雅,舉止得體,便默認了這門婚事。可嫁進顧家後,我發現我的丈夫與我那日在文淵寺所見的人不一樣。我記得很清楚,那明明是一雙很清亮正直的眼睛,卻在成婚後便成了狡猾輕浮。我一直弄不清楚這是怎麽迴事,直到我見到了二爺,


    我心裏便有了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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