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司馬群,司馬楓一開始是十分畏懼的。從小到大,司馬群對司馬楓的要求都近乎於苛刻,任何地方做到稍有不當之處,司馬群對他便是非打即罵。


    多年下來,司馬楓身上幾乎是遍體鱗傷。大小不一的傷疤一條蓋著一條,而這些傷疤則大多都是出自司馬群之手。


    這也使得司馬楓從一開始對司馬群的畏懼,逐漸變成了恨意。而每次司馬群打罵司馬群的時候,寒夫人都隻是安靜地立在一旁,等司馬群發泄完了心中怒火之後,她才上前為司馬楓止血拭傷。


    這也使得司馬楓從小就對寒夫人有著一種別樣的依戀,而這一份依戀司馬群雖看在眼裏但至始至終都未曾有過多的幹涉。


    畢竟司馬楓已經有了一個嚴父,若再沒有一個慈母,隻怕司馬楓真的會出事情。


    相較於對司馬楓的嚴厲,司馬群對女兒司馬彤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態度。司馬彤似乎就是真個萬馬堂中所有人的掌中寶一樣,不管她要什麽,司馬群都會給她。不管她想做什麽,司馬群都不會阻止。


    司馬彤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司馬群也會想辦法摘下來送到她的手裏。整個萬馬堂中,也隻有寒夫人會管管司馬彤而已。而寒夫人這一舉動,則讓司馬楓和她的關係更好了許多,同時也對司馬彤多多少少有了幾分嫉妒。


    這一份嫉妒心司馬楓隱藏得很好,不管是誰他都沒有說,就連寒夫人也不知道司馬楓在暗地裏是多麽的嫉妒司馬彤。


    司馬群對自己一雙兒女截然不同的態度,使得年幼的司馬楓的內心對他產生的懼意逐漸化作了恨意。而寒夫人對他的關懷,則讓他體驗到了少許的人間溫暖,使得他和寒夫人更加親近。


    而母子二人親近的關係,終究還是在一年之前化作了孽緣。


    那一天和現在一樣,也是下著大雪。司馬楓奉命將一批馬匹送到昆侖,可路上不幸遭遇劫匪,司馬楓雖然力戰之下保住了馬匹,可手下卻死傷數人,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但好在總算是將馬匹全數交到了買家手中。


    迴到萬馬堂後,司馬群非但沒有誇讚他半句,反而是怒斥他一頓,在大雪天扒掉他的衣服,在校場上當著所有人的麵對他施以鞭刑。


    皮鞭打得他遍體鱗傷,整個上半身幾乎沒有一處好肉,血肉模糊的他艱難地迴到房中。而司馬群卻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便獨自帶著手下前往中原與無雙城主商議來年的生意。


    就在司馬群離開萬馬堂之後,寒夫人急忙帶來金瘡藥為他治傷。而就在寒夫人親自為他上藥的時候,司馬楓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邪念,喝退掉一旁的丫鬟仆人之後,整個人如一頭野獸一樣將自己的母親一把攬入了懷中。


    不顧寒夫人的掙紮和勸阻,母子二人終歸是在床笫間顛鸞倒鳳。自那之後,寒夫人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避著他,偶爾見麵也極少會給他什麽好臉色。


    可不管司馬楓犯下多大的錯,他終歸是寒夫人的兒子。司馬群不待見他,司馬彤偶爾會和他開些小玩笑。若是自己也不管他,那自己這個兒子豈不是太可憐了些?


    寒夫人終究對司馬楓心軟了下來,寒夫人的心軟既有對兒子的疼愛與憐惜,也有對司馬群的不忿與怨懟。


    她的心軟助長了司馬楓的膽大,母子二人終究是墜入了孽海。而自那之後,寒夫人與司馬楓之間更顯親近,而兩人暗地裏的交集也更多。久而久之下,寒夫人的心中也少了顧忌,司馬楓也越加過分了起來。


    隻是這終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兩人也極有默契地將此事隱藏得極深,莫說是司馬群,便是萬馬堂中的仆人丫頭也看不出半點的端倪來。


    聽得司馬楓之言後,寒夫人將手放到了司馬楓的胸膛上輕輕撫摸了一陣之後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吧!不過你應該知道,現在突然多了一個杜雪棠,我們的計劃隻怕要再做些調整才行。”


    寒夫人心細如發,有些事情總歸是要她來安排司馬楓才會放心。他不知道當年杜天一家的慘案正是出自寒夫人之手,可是他卻很清楚,這些年裏萬馬堂中不少的主意都是由她替司馬群出的。


    他這次所謀之事甚大,若沒有寒夫人幫忙,他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暗中謀劃此事。


    “怎麽調整?”司馬楓一把抓住寒夫人的手腕兒,猛地將她壓在了身下問道。麵對寒夫人這樣一個美人,不管是誰,隻要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有一些想法的。


    “你不用管那麽多,都交給我來安排就行了。”對於司馬楓的動作,寒夫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與司馬楓之間那些的事兒,她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那好!趁他還沒迴來,我覺得我還可以再來一次。”不等寒夫人開口,司馬楓的雙唇卻已經貼在了寒夫人的嘴上。


    許久之後,估摸著司馬群即將迴來,寒夫人才慢慢換了衣服,梳妝打扮之後出了房門。司馬楓早已暗中離開,這一切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除了一直躲在暗中的李鳳翔。


    “這可是個緊要的消息,得趕緊讓三少爺知道。”躲在暗中的李鳳翔輕輕拿出一支竹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輕輕吹了幾聲。


    那竹哨所發出的聲音像極了鳥叫聲,而這樣的聲音是不會引來任何人的注意的。幾聲竹哨響過之後,一隻不知名的鳥兒落到了李鳳翔的肩膀上。李鳳翔趕緊將之前寫好的消息綁在了那隻鳥的腿上,而後那隻鳥便再次撲棱著翅膀消失在了天際。


    這正是三少爺和李鳳翔暗中聯係的方式,這種鳥乃是以前梅莊專門用於聯絡的信鳥,比金絲鴿要小很多,但是飛起來卻比金絲鴿更快。


    消息已經送出,而司馬群和杜雪棠也已迴到了萬馬堂內。剛一進飲馬殿,司馬群便立刻讓人將司馬楓找來。


    聽得司馬楓被傳訊,寒夫人正要趕往去看看,可司馬群卻命人將寒夫人給攔了下來。打算親自審問司馬楓。


    不明所以的司馬楓以為自己和寒夫人的事情敗露,心下忐忑不已。但在司馬群虎威之下,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往了飲馬殿中。


    寒夫人有心想要幫司馬楓一把,可司馬群壓根兒就沒有打算讓寒夫人摻和。這讓同樣以為自己和兒子之間的事情敗露的寒夫人心急如焚,可著急並不代表寒夫人因此而慌了神,她反而更加的冷靜了不少。


    急忙朝攔住他的仆人問道:“堂主突然召少爺去飲馬殿是為了什麽?”


    這等事情一個仆從又怎麽可能知道?隻搖頭說不清楚,但看到司馬群和杜雪棠迴來的時候兩人並未騎馬,且身上帶血。


    寒夫人又詳細詢問了司馬群迴來時的一些細節,那名仆人均詳細迴答了寒夫人。問清所有的問題之後,寒夫人總算是鬆了口氣,隻要司馬楓不自己將事情說出來,他就不會有事。


    飲馬殿中,司馬楓剛一進殿還沒來得及開口,司馬群便朝著他厲聲喝叱道:“混賬!給我跪下!”


    司馬楓隻以為自己和寒夫人的事情敗露,心下已然大亂,急忙跪下道:“孩兒不知何處做得錯了,惹父親發此雷霆之怒?”


    他不是一個傻子,自己和寒夫人的事情若是真的被司馬群知道了,隻要沒有抓到實際的證據,那他就算是被打死也絕對不能承認。


    司馬群見狀之後心中更是大怒,走到司馬楓的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幾乎要將司馬楓整個人給提了起來,怒喝道:“還敢嘴硬!今日我與雪棠一同去祭拜他爹娘的事,整個萬馬堂中除了你和你娘之外,還有幾人知道?而這些人之中,又有幾人有能力在一夜之間便找來天池殺手於半路上截殺我們?”


    在聽到司馬群的怒斥之後,原本心虛不已的司馬楓卻反而更加鎮定了。因為司馬群今日找他,並不是發現了他和寒夫人之間的事情,而是因為今日在去祭拜杜天的路上遭到了一批殺手的截殺。


    這件事本就不是他司馬楓所安排的,司馬群便是要查也與他無關。自己隻要把事情分說清楚,自可無事。於是急忙開口道:“爹!孩兒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可能敢雇殺手在半路上截殺您啊!”


    可司馬群卻並不相信,抬手便是一巴掌將將司馬楓打在地上連滾了數圈。而後走到他的麵前,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大罵道:“休要在這裏狡辯!昨夜我說要將堂主之位交給雪棠,你便心生不滿。又得知我今日要帶雪棠去祭拜他爹娘,你便在暗中安排殺手,打算連老夫和雪棠一並截殺當場,到時候萬馬堂中群龍無首,你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這萬馬堂的堂主,是也不是?”


    司馬群說得極為在理,整個萬馬堂中若說真有人可以在一夜之間找來天池殺手截殺司馬群和杜雪棠的話,除了他司馬群之外,便隻有司馬楓有這個能力了。


    至於說寒夫人?她不過一介女流之輩,若說是出點兒主意什麽的倒還可以。可若是要她安排殺手來刺殺司馬群和杜雪棠,那則是根本不可能的。


    司馬楓被在腳下,心中害怕,嘴上卻急忙開口辯解道:“爹若真要殺我,我自然無話可說。可這麽大一個罪名,扣在兒子身上兒子怎麽敢接?”


    司馬楓在地板上掙紮著大聲爭辯著,可司馬群卻並沒有打算繞過他。而一旁的杜雪棠才慢慢開口道:“叔叔且先息怒,也許這中間或有什麽蹊蹺,待問清楚了再做計較不遲。”


    杜雪棠的聲音不算很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司馬群的耳中,聽得杜雪棠的話後,司馬群才慢慢抬起踩在司馬楓胸膛上的腳。


    “你且先起來,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給我分說清楚。”司馬群一把將地上的司馬楓給提了起來,然後慢慢說道。


    司馬楓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將嘴角上的血跡擦掉之後才開口道:“昨日爹說要將萬馬堂的堂主之位傳給他,兒子心中自然是不樂意的。可也隻是心中不忿而已,今日爹要去祭拜杜大伯的事情兒子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而且知道之後我一個上午都是在自己房中打坐修煉。這雇傭殺手截殺爹的事卻不知從何說起?”


    杜雪棠見狀之後心中也有些意外。畢竟整個萬馬堂中,有能力又有動機想要安排殺手截殺自己的,除了司馬楓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可司馬楓剛才態度誠懇,不似作假。這讓杜雪棠一時間也有些納悶兒了起來。


    司馬群生氣地瞪了司馬楓一眼,而後又將自己和杜雪棠在半路上遭人截殺的事情說給了司馬楓聽,可司馬楓聽到之後也是大驚失色。


    這麽多年裏他雖然大多時間都是在關外,可對於整個武林還是有著一定了解的。天池殺手的名號他當然也有所耳聞。可聽完了司馬群所說的一切之後,司馬楓開口的第一句卻並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著急地朝司馬群問道:“如此兇險,不知爹可曾受傷?”


    這一問,瞬間讓原本還在生氣的司馬群心下也有些不忍了起來。隻好擺了擺手道:“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還不至於傷到老夫。”


    司馬楓聽完之後,小聲道:“爹沒事兒便好,隻是此時過於蹊蹺,爹懷疑是我所安排倒也正常,隻是這件事爹確實冤枉兒了。但兒子受點兒委屈不算什麽,把那幕後真兇找到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司馬楓一番話說得誠懇無比,饒是一旁的杜雪棠也找不出絲毫的破綻來。司馬群在聽得司馬楓的辯解之後,態度也緩和了許多。又命人傳來了司馬楓的貼身仆從詢問一番之後,更是確認了司馬楓今日一整個上午都沒有離開過萬馬堂。


    司馬群知道自己冤枉了司馬楓,隻是自己身為父親,顯然是不可能給司馬楓道歉的,隻淡淡地說了句:“你且下去吧,我知道你信中不忿,但萬馬堂終歸是我義兄一手建立起來的,堂主之位交給雪棠才是正理。你也別有太多的想法,日後副堂主之位,終歸還是你的。”


    聽了司馬群的話後,司馬楓才點了點頭,慢慢退出了飲馬殿。等到司馬楓離開之後,司馬群才對杜雪棠開口道:“看來這件事並不是他做的。”


    杜雪棠也點了點頭,剛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司馬楓不像是在說謊。隻是這萬馬堂中除了司馬楓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人會有能力又有動機對他下手了。


    “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就這麽算了,我會安排人繼續在暗中查探的。等到查明真相之後,做叔叔的再給你一個交代。隻是如今你已被天池的殺手所盯上,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你還是盡量不要離開萬馬堂的好,不然萬一有個什麽不說的,叔叔便是萬死也沒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義兄他們了。”


    司馬群所說倒也在理,杜雪棠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會離開萬馬堂,於是便答應了司馬群。之後,他便自行離開了飲馬殿,迴到自己所居住的小院去了。畢竟李鳳翔今天一上午都在萬馬堂中,寒夫人和司馬楓之間的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果了。


    杜雪棠離開之後,司馬群也迴到了自己的居所。寒夫人早已等候多時,屋內的暖爐正散發著陣陣溫暖,uu看書.uukanshu熱氣騰騰的茶水早已備好。司馬群進屋之後,寒夫人便替他換了衣服,又把熱茶遞到了他的手中。之後便走到他身後替他輕輕捏起了肩膀。


    “每日都勞你親自為我泡茶捏肩,卻是辛苦你了。”司馬群飲了一口茶後,淡淡地說道。


    聽得司馬群的話,寒夫人則溫柔地說道:“這些不都是為人妻者該做的事麽?你又何必這麽說?”


    司馬群聽完之後卻是放下茶杯,伸手拉住了韓夫人的手臂,而寒夫人也順勢從背後摟住了司馬群的脖頸。


    “其實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給下人們去做的。萬馬堂養了近千人,總歸要給他們找些事做才是。”司馬群一邊撫摸著寒夫人的手背,一邊說道。


    而寒夫人則把臉貼到了司馬群的臉上,親昵地說道:“這些事情讓下人做,我不放心。”


    聽得寒夫人的話後,司馬群一把將寒夫人抱進了懷中一陣親熱自不必提,對於懷裏的女人,司馬群從來都是溫柔的。


    親熱之後,司馬群才緩緩開口道:“今天我冤枉了楓兒,還沒忍住動手打了幾下,一會兒下午你找個空帶上些藥替我安慰他一番吧。”


    聽得司馬群這麽說,寒夫人則點了點頭。對於司馬楓被自己父親打,她早已是見怪不怪了。隻是心下有些可憐,司馬楓本是一個好孩子,卻偏偏遇到了這麽一個嚴厲的父親。


    一時之間,寒夫人也沒忍住便開口道:“楓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了。你日後還是少打罵他一些吧,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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