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法正詢問我的意見,神照笑了。


    “怎麽,難道他硬是要殺命濁,你還會跟著他一起出手不成?”神照說。


    “最起碼,我和劍非仙可以把你和卦天師給攔在場外。”法正說,“反正不管莊成殺還是不殺,命濁都會在十年以內死去,因為失去他而造成的自然環境劇變還是會發生的。”


    劍非仙不置可否,似乎把自己如何行動的決定權交給了法正。


    法正大概還是希望我能夠就此息事寧人的,畢竟我和命濁繼續戰鬥下去的話,還會造成其他次生災害。隻是在台麵上他還是擺出了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的態度。


    即使隻是場麵話,說出來和不說出來依舊存在著很大的差別,這種程度的事情就連我這個情商不是很高的人都明白。


    而在脫離激戰之後,就如同在激戰途中的我所想的那樣,我果然意識到了自己沒有辦法把接下來的十年時間都花費在殺死命濁上麵。


    僅僅是耐心的話我還是可以拿出來的,隻是其中存在著不少的阻力和顧忌。首先就算我有耐心連續殺死命濁十年,法正和劍非仙也未必會如同我一樣連續十年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攔截神照和卦天師上;其次,在接下來的十年裏麵,神印之主很可能還會多次召開虛境會議,我在此期間難以保證不會被拉入其中。


    過去我總是在睡眠期間被拉入虛境,可睡眠對於大無常和大成位階來說本來就都不是必要的需求,很難想象除了小碗和水平不明的七號以外,其他人也每次都是正好在睡覺時候被拉入虛境。在清醒期間被拉入虛境的可能性是客觀存在的。


    更加重要的是,並不是說十年之後世界末日必定會降臨,也有不降臨的可能性。


    在命濁被我困住的前提下,麻早可以說是完全自由,身為末日時代穿越者的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活動,憑借自己恢複至大成位階的力量調查末日降臨的真相並嚐試將其阻止。


    而在八個月以後,祝拾可以在麻早的幫助下掌握大無常級的力量,她也是麻早真實身份和末日的知情者,生性正義善良的她必定會和麻早強強聯手。


    這兩個人放在一起,搞不好真的可以影響到世界末日降臨與否。


    我也不是非得要末日降臨……或者說,這方麵的裁斷總是在我心裏懸而未決。不過有件事情我可以非常確定,那就是不管末日最後是降臨還是不降臨,我都無法接受自己錯過足以左右世界生死存亡命運的大事件。


    跟那麽刺激的大事件比起來,命濁算是什麽東西?


    話雖如此,我也不能就這麽把命濁放迴去了,那樣隻會讓他重新潛伏到暗處,成為麻早性命的巨大威脅要素。


    “我可以放過命濁。”我說,“但是,我需要一個保證——”


    命濁毫不猶豫地說:“可以。”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我說。


    “你是想要我今後不再對你身邊那個小姑娘出手吧。我說可以。”命濁冷冷地說。


    神照意外地看了命濁一眼:“你倒是幹脆。那個小姑娘不是你敲開奈落之門所需要的條件嗎?無法敲開奈落之門的話,十年之內你必死無疑。你真的會那麽灑脫就將其放手?”


    命濁屈辱地冷哼了一聲。


    而卦天師則笑了笑,說:“很簡單的事情。如果他不放手,之後就必須再次與莊成戰鬥,之後的十年會處於一直無法脫身的狀態,直到死亡。


    “而縱使莊成無法完整壓製他十年,單單是幾年時間,對於必須爭分奪秒研究敲開奈落之門方法的他來說也是極大的損失,非常致命。相較之下,那個小姑娘是否真的可以用於敲開奈落之門,其實還是概率未知的事情,隻能說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而已……


    “僅僅為了一個可能性就要付出如此代價,怎麽看都是劃不來的。”


    “就是這樣。如果你還是覺得不放心,我可以發誓。”命濁看著我說。


    似乎是擔心我聽不懂,卦天師特地做出了補充:“凡人如果對著大無常發下誓言,自己的命運就會受到束縛。如有違背,便要遭到天罰。


    “而如果是大無常以自己的言靈之力發下誓言,尤其是在複數大無常的見證之下,對著另外一個大無常發下誓言,就會具備絕大的效力,就連大無常都要受到束縛。”


    “不好意思,我不相信那種誓言。”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既然大無常是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神明,那麽破解誓言的手段應該也是可以找到的吧?”


    法正說:“這個誓言對你來說最大的用處並不是束縛他,而是當他暗中違背誓言之際,你可以產生感應。誰都沒有指望過誓言的力量可以製裁他,但是你本身就具備親手製裁他的力量。”


    “那樣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不過我有三個附加條件。”我說,“第一,他今後不止是不能對麻早出手,也不能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人;第二,他今後可以壓製自己身體裏的宣明之火的擴張,但是不能將其熄滅,這是為了避免我失去製裁他的手段;


    “第三,我要在他的身體和靈魂裏麵注入自己的火焰,這樣當他違背誓言之際,我可以第一時間找上門去殺死他。”


    也就是說,我要保證自己今後可以對命濁生殺予奪。


    對於可以在十年以內無限複活的命濁來說,這種生殺予奪並沒有那麽生死攸關,更多的是為了保證他在違背誓言之際,我可以對其施加製裁。同時,我也沒有辦法拿這種生殺予奪的權力在平時要求命濁做更多的事情,因為我要真正殺死他還是必須花費最多十年時間。如此之大的時間成本,使得這個做法最多隻能成為最後的製約手段。


    這是我的底線,不做到這個地步,我不會善罷甘休。


    “不要太過分了,莊成!你都已經殺了我兩個大成位階的手下,現在還好意思擺出這種索賠的嘴臉?”命濁恨恨地說。


    “難道你是想說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這件事情就可以扯平了嗎?”我說,“別開玩笑了,如果我不是像這樣露出肌肉,讓你知道痛,你就會善罷甘休了不成?這件事情是你先開始的,當你發現自己的損失比較多了,就要開始以受害者自居了?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那麽就去死吧。別以為你現在靠著神照和卦天師就可以逃脫了,以後我見你一次殺一次,閑下來無聊的時候也會找上門,殺你個幾天或者幾星期作為解悶。至於你是不是要抓緊時間做什麽事情,我才懶得管。


    “反正我是不介意多出你這麽一個健身器材。雖然你的保質期最多隻有十年,但是以健身器材的標準來說也算是經久耐用了。”


    命濁目眥欲裂地低吼:“莊成!!!”


    其他大無常都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就連神照和卦天師都沒有替他說話,隻是看著。


    不管怎麽說,命濁都是敗北了。


    雖然現在的我已經不太可能像是之前那麽不顧一切,花費十年時間也要殺死命濁,但是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一點,而之前的我所做出來的事情和表現出來的決心都被所有人看在了眼裏。那麽現在必須做出讓步的,就是身為失敗者的命濁,而不是我。


    命濁顯然也是很清楚這一點,他喘了幾口氣,然後惡聲惡氣地說:“可以!”


    法正突然說:“對了,你在迴去之後,要在總部做出公開承認——你命濁敗給了莊成。”


    “你說什麽?”命濁非常陰沉地問。


    “不對莊成身邊的人出手,這種事情就連最基本的賠償都不算,是你本來就該做的事情。就好像你莫名其妙打了別人一拳,難道隻要承諾自己以後不再打了,就可以算成是對受害者做出賠償了嗎?你還必須在其他方麵付出代價才行。”法正說,“正好,莊成雖然是大無常,但是和我們這些在成為大無常之前就在怪異世界積累大量緣分的人不一樣。


    “他還沒有在這邊的世界徹底紮根,締結的緣分還太少,需要足夠多的錨定才算是穩定。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迅速壯大他的勢力。而要迅速壯大勢力,則需要巨大的名聲。


    “有你這個老牌大無常做一下他的墊腳石就皆大歡喜了。”


    命濁再次破口大罵:“去你媽的皆大歡喜!”


    “這隻是賠償的一部分而已,總不能隻有非物質賠償吧?還需要一些物質賠償……”法正想了想後說,“我也不知道莊成需要什麽,這個就交給你們之後自己商量吧。”


    命濁又喘了幾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說:“……可以!”


    “我沒意見。”我說。


    片刻後,在其他四個大無常的見證之下,命濁向我發下了不再對我身邊的人出手的誓言,並且放開了自己的法力防禦。我用自己的火焰侵入了他的身體和靈魂,以及他對於宣明之火的封印之中。這樣我就無論何時都能夠掌握到他的行蹤,並且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穿透他對於宣明之火的封印,一瞬間就將其殺死。


    與命濁之間的戰鬥暫且拉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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