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火元素形態的我基本上克服正常人類肉體的一切弱點。


    因為這是火焰組成的身體,所以就算把我腦袋炸飛或者心髒捅穿,也不過是稍微給我做了個變形而已。毒素當然也是無效,化學武器也不管用。


    我依舊能夠正常地看見事物和聽見聲音,隻要有那個意思也可以正常地拿起物體。因為火焰是否會破壞物體取決於我的心意,所以也不用擔心拿起物體時會對其造成破壞。


    這個形態下的我甚至能夠把自己的精神融入到自然界的熱量之中。


    據說前蘇聯曾經使用核彈消滅過火災,雖然具體原理我忘得差不多了,但縱使是在極端情況下,有人使用威力超級巨大的武器把組成我這具身軀的所有火焰都統統打滅,我依舊不會死亡。我可以棲身於周遭環境的熱量之中,把自己的存在再次點燃。


    想要從物理層麵上徹底杜絕我的複活,恐怕就隻有製造超大範圍絕對零度環境之類的方法了吧,前提是我沒有在其他地方設置“螢火蟲”或者其他火焰衍生物。


    趁著我進入火元素形態之前偷襲暗殺我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個方法孔探員已經嚐試過了。其實我把自己的形態分成“正常形態”和“火元素形態”是不大嚴謹的。自從我第一次進入火元素形態,我就已經成為了火焰本身,正常形態的肉體不如說是火焰擬態來的。外部偷襲對我造成的致命傷害無法真正致命,最多隻會把我從第一形態打入第二形態。


    硬要說有什麽爭議餘地,就是這個形態的續航時間。


    倒不是說續航時間不夠長,相反,我能夠維持火元素形態很長時間。最長超過兩個月時間也還是感覺不到極限,反而一時間把握不到具體的極限時間。在此期間就連睡眠都不需要。要不是火元素形態過於顯眼,還會發出熊熊燃燒的聲音,我甚至想要使用這個形態在夜間無間斷監控麻早。


    按理說既然我已經成為了火焰本身,自然不需要講究續航時間雲雲,隻不過在火元素形態下,我的感受其實遠不如正常形態舒適。就像是容易暈車的人被迫坐進汽車裏,哪怕汽車還沒有動起來,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或許是由於我的精神仍然屬於人類這邊吧,火元素形態可能會對我的精神形成看不見的負荷。隻不過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顧慮這個的。


    總而言之,這就是我現在的全部,我將其在麻早的麵前統統展示了出來。


    “元素化……”


    麻早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唿吸似乎都變得非常沉重。


    “幾天前,我在這裏與變成怪物的人類戰鬥過。或許你會覺得那也是你吸引過來的怪異危險,我找不到否定這個可能性的證據。”我說,“但是如你所見,我沒有死亡,甚至沒有受傷。我把他打敗了,之後也一如既往地迴了家。你應該就連我與人戰鬥過都沒有覺察到吧。


    “這個地方你在新聞裏麵也有看到過,新聞說是煤氣爆炸事故破壞的,其實不是。這裏就是我和對方戰鬥的現場,而這座建築物就是我親手劈斷的。


    “現在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隻是想要告訴伱,我有著足以幫助到你的力量,也不會因為你招引的災禍而死去。


    “我確實隱瞞了自己的力量,對你說了謊,我必須對你道歉。但是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幫助你向公眾證明末日將近的真實性。我向你發誓,這是我發自內心,毫不作偽的想法。


    “希望你能夠接受我,讓我們一起戰鬥。”


    我結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等待她的迴應。


    而她聽著我說話,臉上難以置信的顏色也緩慢退潮,逐漸地化為了思考和審視的眼神。


    良久,她居然還是搖頭。


    “擁有如此程度的力量……就算是把你放在末日時代所有的強者裏麵,你也一定是尤其突出的強者。但是我所招引來的怪異危險,並不是隻要強大就一定可以克服的。”


    她說的不無道理,洞穴之下的異空間就不是我僅僅憑借蠻力就足以克服的困難。隻是在這種場合下,我不可能說出示弱的話語,隻能繼續以堅定不移的口吻說:“不,我可以克服。”


    “隻要你願意,一定可以在這個時代過上隨心所欲的日子。”她似乎完全沒有因為我的隱瞞而生氣和懷疑,而是用前所未有的輕柔聲音說,“正因為如此,你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你一定會失去所有的幸福和安心,最後步入破滅。


    “我知道你的心意……非常對不起你,但這也是為了避免你受到波及。”


    這句話,不知為何,似乎曾經在哪裏經過我的心靈。


    “我會向這個社會證明末日的存在,或者是找到神印,直接終結末日的降臨。”說著,她向著天台邊緣後退了一步,“迴到你原本應該有的人生裏去吧,莊成。這前方的黑暗,隻屬於我一人。”


    神印?那是什麽?


    正當我反射性地生出疑惑之際,她便再次後退一步,身體離開了天台邊緣,向著下方墜落。


    “等等——”


    她要走了。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我第一時間向她衝刺過去,要抓住她的身體。


    然而沒有來得及。當我的手指觸碰到她的刹那,她的身體就像是水中月一樣破碎消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麻早使用空間轉移逃跑了!


    我站在天台邊緣,徒勞地抓著空氣,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十幾秒鍾之後,我才終於把手收迴,然後退出火元素形態,長長地歎了口氣。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種地步……


    勸說無用,展示自己的社會價值和情報價值無用,就連把自己身為超能力者的真相都攤牌了也還是無用。麻早對於孤軍奮戰的堅持,以及對於自己會禍害周圍人的恐懼心理,看起來就是有那麽的棘手。


    搞不好向她表達“自己很強大”反而是招錯棋,會讓她更加堅定自己不應該留在我身邊的念頭。


    而如果我反過來向她表達“自己很弱小,離開了她就無法活下去”,說不定她反而就會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了,就像是她提到的那個十歲小女孩一樣。雖然經曆了殘酷的末日,但麻早似乎還是有著相當善良的心地,勾引她的同情心可能才是正確的方向。


    隻是我這麽個生活在和平社會且手腳健全的青年男性,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夠讓她覺得我離開了她就活不下去?難道要我說自己對她一見鍾情,和她分開超過一天就會忍不住割腕自殺嗎,那也太沉重和病態了吧?……雖然硬要我那麽做也不是不行。


    沒辦法,事已至此,再去複盤過去的錯誤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先麵對現實。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有準備的,那就是我的熱能記號和gps手環。既然她做事那麽極端,我也隻有更加極端。先把她捕捉迴來,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她監禁在某個避人耳目的地方。


    如此道德敗壞的事情,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做,但是如果把我的願望和道德放在一起,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的願望。


    我是個比起道德,更加優先於自己欲望的惡人。


    懷著這種不斷自我審視的心境,我閉上了雙眼,開始感知熱能記號的位置。


    然而……事情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


    我居然感知不到熱能記號的位置。


    就像是熱能記號去到某個我無法感知的遙遠地方,或者是索性自己消失了。


    一股極其糟糕的情緒從我心裏升了起來。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這,這這不可能!


    我怎麽可能會無法感知到自己的熱能記號?


    過去的我對於自己的超能力做過不少測試,比如說測試自己與“螢火蟲”之間精神性連接的極限距離。其中一項就是前往國際航空機場,把“螢火蟲”放到某個前往阿根廷的航班上。


    距離我國最遙遠的國家就是阿根廷,就如字麵意義上,那是正好處於地球另一頭的國家。假設從鹹水市往地下垂直打洞再從地球另外一邊出來,那個位置就是阿根廷。而要是我可以在鹹水市感知到位於阿根廷的“螢火蟲”,那就意味著在這個星球上,我與“螢火蟲”之間的精神性連接不可能會因為距離因素而斷絕。


    結論是,我確實可以。


    而我與熱能記號之間的精神性連接,同與“螢火蟲”之間的精神性連接沒有任何差別。後者做得到的事情,沒道理前者做不到。既然現在感知不到,那就意味著……


    我隻能對此做出兩種假設:


    第一,麻早現在已經不在地球上了,要麽是真的去了其他星球(雖說我還沒有測試過自己的精神性連接能否連接到其他星球),要麽是去了類似於洞穴之下的地下室那種“不存在於現實的空間”;


    第二,麻早已經發現了熱能記號,並且通過某種超自然手段將其抹除了。


    我很難認為是第一種,因為麻早的目的必須在地球上,必須在現實世界才能夠實現。……那麽會是第二種嗎?有這個可能性,我早已懷疑她是否能夠感知到“螢火蟲”和熱能記號了。


    就算是第二種也沒關係,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早已預測到了這種萬一的事態,給她裝備了gps手環。


    我拿出了與那支手環配對的手機,通過gps信號去確認麻早的當前位置。


    然而事態再次超出了我的掌控。


    手機未能顯示出麻早的當前位置。


    gps信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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