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殿外的禁軍將領忽然在沒有得到傳召的情況下進了大慶殿,然後佩戴刀劍入殿。


    吳潛扭頭看去,看到了這個武人,這人麵生的很,然後吳潛眼色又朝殿上的趙昀看去。


    趙昀的麵色不是很好,有些晦暗。


    吳潛知道他猜的沒錯,皇帝現在就是個傀儡,而趙竑卻滿麵紅光,謹慎抖擻。


    吳潛親眼見過史彌遠獨相時期獨霸朝綱的威力,當年四木三兇依附其左右,為虎作倀,為所欲為,而史彌遠可謂是權奸,不過卻得善終,實在是匪夷所思。


    再者當年史彌遠擅自廢立皇帝,朝臣也是在背後有所詬病。


    想起始末,吳潛朝著趙昀看去,因為史彌遠當年扶立的便是當今皇帝趙昀。


    趙昀麵上的威嚴蕩然無存,感覺此刻就好像輕飄飄地貼在龍椅上一樣,內心緊張。


    “左相可有疑問?”賈似道見到吳潛一臉深思熟慮的樣子,故而問道。


    吳潛略是深意地看了一眼賈似道,想到了昔日史彌遠獨掌朝政的狀況。


    又想到史彌遠死後,蒙古約大宋聯兵夾擊金國,朝臣一致認為應當借機光複故都汴京,而他上疏勸告趙昀不可輕易用事,指出金人一旦滅亡,北方將直接麵臨蒙古,唇亡齒寒,暫先與金國議和,背後嚴防戒備,隨時準備作戰,然而朝廷卻不予采納。吳潛總歸還是有些失望的。


    隻是可惜,那時候由於之前的直言上諫,得罪了當時的丞相鄭清之,不久之後吳潛反而遭貶,心中萌生退隱的念頭,五次上書請辭,都未能得到允許。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建議是正確的。端平入洛的失敗,給了蒙古人趁機南下的借口,自此兩國的戰事正式打響。


    ......


    如今蒙哥正率蒙古人猛攻蜀地,大半個蜀地都被蒙古人拿下了,蜀地岌岌可危。


    大宋的戰事糜爛,甚至危及到了荊襄一帶的防線,而大宋若想西進就要率水軍溯流而上,隻是在大江之上,蒙古人也在截道,還有西南的兀良合台率軍從南方攻入大宋的國境,已經繞過呂文德軍,北上而攻。


    正在思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吳潛扭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同僚,同屬於清流一派的人物,平日裏不顯山露水,但在關鍵時刻卻是不卑不亢,堅持自己的正理。此時正道:“敢問世子殿下,今日入殿怎麽衣著不得體,似乎有礙君瞻,世子這是失禮。”


    吳潛聽著的時候注意力放到了趙誦的身上,看到趙誦皂靴上的泥土,忽然間對其印象大打折扣,這濟王世子怎麽這麽不修邊幅,如今可是在朝堂之上。


    卻聽到趙誦道:“如今春耕,我商號旗下的佃戶都要種糧,今天一早我出城去挨家挨戶發種子,差點就迴不來,迴來之後見到內侍催促進宮,來不及換,這才著了這鞋子入宮。”


    那官員聽罷後神色才稍微好了些。


    此時吳潛想著若是濟王上位,那可能也不是一件壞事,國有正統,才是王道,更何況還有寧宗皇帝的遺詔。


    於是道:“既然有先帝遺詔,那就按照先帝遺詔來說。”見到吳潛沒有異論,趙昀很是失望。


    吳潛一黨聽吳潛這麽說,也就不多言了。


    隨即在賈似道的拱手之下,臣子們都朝著趙昀朝拜。


    “臣謹遵陛下旨意。”


    趙昀知道他大勢已去,神情落寞,就再也掀不起風浪了。


    趙竑按照劇本道:“濟皇兄,朕要將皇位還給你!”


    趙竑也推辭道:“陛下不可啊,陛下當得好好的,何至於此?”


    一連三遍之後,趙竑才拱手接受。


    在朝臣的朝拜之後,趙昀落寞離場,朝著大慶殿外走去。


    ......


    二月初一日,大慶殿殿外。


    今天的登基大典一切從簡。


    隻見趙竑穿著宋朝特有的大禮服,在大慶殿上正式登基,接受朝臣以及外國使臣的朝拜。


    隻見丹陛之下的百官與外國使臣山唿萬歲,齊齊朝著趙竑拱手賀禮。


    趙竑一臉高興,接著麵色便威嚴起來,看了看邊上的趙昀,眼睛裏說不出來的得意。


    皇帝趙昀則為太上皇,位列左邊,眼睛裏說出來的哀傷,淡淡的憂傷寫在他的臉上,在新皇帝登基之日,仿佛如喪考妣一般,暮氣沉沉。


    接著新皇下詔,內侍宣讀。


    從今日起,也就是二月初一日起正式改年號為正統。


    對於一登基就改元的事情,百官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過如今新皇帝接受的是寧宗皇帝的遺詔,承嗣的是寧宗皇帝的皇位,而太上皇不過是成全了仁義,落了個好名聲,對此百官也就沒再議論,邊上的史官則是如實記錄,洋洋灑灑大寫一通。


    禮炮齊鳴,張燈結彩。


    接著趙竑頒布旨意,大赦天下,立皇子趙誦為大宋太子。


    趙誦知道從這一天起,他身上的擔子就越發重了,站在隊列中腰板也是挺得很直,眼睛對望著趙竑。


    趙竑則是很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其餘趙竑潛邸的官員喜極而泣,他們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接著,趙竑立泉州南外宗趙與椐(趙清源)為大宗正,管理皇族事務。


    在都城臨安的軍器監、將作監製作新式武器,壽家爺孫為新的軍器監和將作監的官員。


    然後在東南沿海設立流求路,設台灣府,軍,命人督造台灣城,將流求路並入大宋的版圖。


    在場的官員並不知道流求路在哪裏,後來看了地圖之後才知道那是一座島嶼,隻是他們並不知道為何新皇會這麽做?


    接著便在流求路,設澎湖水軍,李源為澎湖製置司,為的是將來提供水軍將士。


    旋即又傳旨給泉州當地官員,組織將從蜀地的百姓遷到流求路。


    吳潛也是最近才聽到的消息,說新皇和太子他們早在去年就開始籌備蜀地百姓遷戶的事情了。而且此番遷戶涉及幾十萬百姓,吳潛也擔心會做不到。


    不過聽說之前就曾將淮水地區、太湖流域以及荊州一帶的百姓遷徙到了流求之後,吳潛知道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除此外還有流求的水稻、鹽場、硫磺礦、黃金礦以及其他都在發展。


    吳潛想起了他在端平年間上疏的奏折之中提到的四大要務:“拱衛蜀地,加固荊襄,增強江防,預備海軍。”


    如今他覺得還要增加一條:那就是安撫流民,不過新皇業已想到了。


    吳潛有些欣慰,總算新皇想到了這些。


    當天趙竑又出麗正門,率領文武百官去了城南籍田,行籍禮,然後執犁三推一撥,以祭先農,祈禱來年五穀豐登。


    在上告皇天、下撫黎民之後,趙竑親自在八卦田種了九種農作物:大豆、小豆、大麥、小麥、稻、粟(小米)、糯(糯稻)、黍和稷。


    這九類象征性的種子用的都是趙誦從基地帶來的後世的種子。


    趙誦在一旁看著,然後百姓便在在籍田的周圍空地種了基地帶來的一些糧食,飽含著希望之後,趙誦期望地裏的糧食能夠解決大宋的糧食危機,給大宋軍民提供穩定的物質基礎。


    ......


    皇宮大內,夕陽下趙昀落寞地看著遠去的福寧殿,唐安安則在一旁陪著,聽說主公並沒有為難皇帝,而是逼他退位,這樣的結果要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唐安安看到趙昀之後道:“官家還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麽?”


    趙昀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跟丟了魂似的,呆若木雞地走在宮道上,然後進入了北宮所在的位置。


    跟隨的唐安安有些落寞,不過活著總比要死了的好,因為肚子裏還有孩子。


    趙昀一句話都沒有多言,雖然福寧殿與北宮的距離不遠,但畢竟遠離朝政。北宮,這裏是當年高宗皇帝退位為太上皇居住的地方。


    如今,大宋北宮又迎來了一位太上皇。


    趙昀下了馬車,隨行的還有皇後謝道清以及閻貴妃。


    此刻他宮內的內侍和宮女都換上了趙竑的人,很多雙眼睛就朝著趙昀看去,趙昀沒有看到那些內侍和宮女的眼睛。


    ......


    感謝瘋狂的檸檬茶、沙子末塵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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