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麗!你怎麽來了?”


    李信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一個進來的竟然會是汪曼麗!


    “師哥大喜的日子臨近,我這個做師妹的怎麽能不來呢?”


    話是好話,但是從汪曼麗嘴裏說出來,卻任誰都能聽出那夾在其中的濃濃醋意。


    “曼麗,我……”


    其實就算汪曼麗不說,李信自已也覺得沒有什麽臉麵去麵對這個曾經追求過自己無數次的小師妹了。


    一邊對她說無心婚娶,然後轉頭就要一口氣娶三個別的女人,別說是她,恐怕換做是誰都是沒辦法接受的吧!


    然而即便如此,理智卻告訴他不能做任何的解釋,於是李信便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強行給咽了迴去。


    不想就在這時,剛剛還醋意十足汪曼麗卻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放心好了,師哥!我這次迴來可不是來爭風吃醋的,剛剛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額……那你這次迴來是……”


    “自然是為了……”


    “咳!”然而不等汪曼麗把話說完,伊藤文昭便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才滿懷歉意地對李信說道:“不好意思啊!李信學長,由於汪科長這次是帶著一個秘密任務迴來的,所以具體的就請恕我不便相告了。還請學長你多多見諒才是啊!”


    “理解!既然是秘密任務,那我就不打聽了,就預祝你們能夠順利完成好了!”


    “那我就多謝學長你的吉言了!”說著那伊藤文昭便心情大好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對眾人說道,“既然人都已經來齊了,那就別都站著了,快塊入席吧!服務生,上菜!”


    話音未落,便有一種穿著和服的女服務生將一道道精致小巧的日式料理分別端上了每個人的餐桌,雖然與中式飯局相比這樣的日式宴席多了幾分正式和拘束,但在岑德廣和謝誌磐兩人極力地逢迎和討好之下,氣氛也還算是比較融洽的。


    酒足飯飽之後,伊藤文昭便向那二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立刻會意以上廁所的名義先後起身離開了包間。


    而就在那兩人離開包間的同時,李信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因為他已經猜到了伊藤文昭接下來說的才是今晚的正戲。


    “李信學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婚期應該是本月的二十六號,對吧?”


    “是的。”盡管尚不清楚伊藤文昭為什麽要這麽問,但李信卻還是點頭說道。


    “那舉辦婚宴的地點定下來了嗎?”


    “這個……根據我們中國人的習俗,一般有條件的婚宴都會選擇在自家院子裏辦。”


    “這樣啊……”伊藤文昭聽了先是點了點頭,隨即便若有所指地問道,“李信學長,你覺得這裏的料理味道如何?”


    李信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想讓他在這裏舉辦婚宴。


    盡管尚不清楚他此舉的真正意圖,但李信卻是打從心裏不願意的。


    可即便如此,李信卻並沒有立刻當場拒絕,而是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道:“坦白講,雖然我對日式料理不是特別了解,但也吃得出來,這裏的料理無論是選材用料還是烹飪手法都十分高級的。隻是……”


    不等李信把話說完,伊藤文昭便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擔心有人吃不慣日式料理,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這裏的廚師不光能做日式料理,中式,法式的料理也是沒問題的,而且屆時我還會讓‘德興館’的名廚楊老爺子親自坐鎮廚房,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這……”想不到那伊藤文昭連這個都想到了,看來他這是鐵了心要自己在這裏辦婚宴酒席了。


    可讓李信怎麽也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麽如此大費周章地要自己在這裏辦婚宴酒席呢?


    李信想了好半晌卻依舊沒有半點頭緒,於是隻好采取了拖延戰術,“想不到伊藤君對我的婚宴如此上心,這樣好了,我迴去給家父打個電話商議一下,然後再給你答複,如何?”


    伊藤文昭則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等你的答複了。”


    然而就在李信以為自己的緩兵之計已然奏效了的時候,在此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汪曼麗卻突然開口說道:“既然師哥你什麽事都要先請示令尊才能決定的話,那就順便問一下我們兩個的婚事,他考慮得怎麽樣了好了。”


    此話一出,李信便不由得一愣,“你說什麽?我們兩個什麽時候有了婚事的?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


    不想汪曼麗卻神秘一笑,“這個呀!你還是迴去問問你們家老爺子吧!”


    就這樣,李信帶著滿腦子的疑問迴到了自家公館,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打了個電話。


    “是政之吧?”電話剛一接通,不等李信開口,電話另一邊的李秉堂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我,父親。”


    “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想必是因為汪家小姐的事,對吧?”


    李信聽了頓時便驚訝得長大了嘴巴。


    “不要那麽驚訝,說起來,我在見到那個汪處長竟然會為了他的女兒自登門求親時的震驚可不比你少,看不出來,你還挺招女孩子喜歡的嘛!”


    聽到這,李信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父親,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再說這些了。難道您還看不出來她們都是各懷鬼胎嗎?”


    不想話音未落,李秉堂便哼了一聲,“臭小子!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急著讓你成親了吧?”


    “這麽說,您又答應了?”


    “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嘛!而且這樣一來,不但能讓你的後院處於相對平衡的狀態,還能時刻讓你保持警惕,這不挺好的嘛!”


    “我……”老實說,李信聽了真想直接爆粗口,招了那麽多雙眼睛進來,恐怕到時候自己在家暴露的風險比在警備處都要高得多了,真不知道自己這個便宜老爹是怎麽想的!但是最終還是理性戰勝了衝動。


    “怎麽了?一迴來就看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就在李信掛斷電話之後,陸穎心的聲音便從身後響了起來。


    不得不說,陸穎心來的正是時候,這使得正愁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泄的李信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於是便將之前發生的那些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心裏頓時痛快了不少。


    而陸穎心聽了卻並沒有感到驚訝,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看來我是小看那個汪小姐了,想不到她竟然寧願給你做小也要搭上這趟末班車,還真是挺有魄力的呢!”


    這下李信可有點不高興了,“我說你怎麽還誇起她來了?”


    陸穎心則撇了撇嘴,“可是她就是挺有魄力的嘛!我這也是實事求是,不過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盯著她的!”


    聽她這麽一說,李信的心裏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一想到婚後要同時應付四個女人,便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生無可戀地說道:“不瞞你說,現在我都已經預見到了婚後的自己有多悲慘了。算了不想了,跟我到小書房去吧!”


    說完,李信便帶著陸穎心進到了二樓的小書房。


    隻見李信剛一進到小書房便找來了一支紅藍鉛筆在牆上的上海市區圖上麵把虹口飯莊的位置給圈了出來。


    而陸穎心則下意識地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虹口飯莊,今天晚上伊藤文昭就是在這設宴招待我的,而且他還希望我把婚宴的舉辦地點定在這個飯莊。”


    “不就是換個婚宴舉辦地點嘛!有什麽不妥麽?”


    “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他為什麽非要我在那裏辦婚宴呢?”


    “這有什麽可奇怪的,別忘了那個重光堂也在虹口,或許他隻是單純地想離辦公地點近一點,省得來迴折騰了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陸穎心的話剛一說出口,一道靈光便從李信的腦海中閃過,讓他將汪曼麗的秘密任務,重光堂和紅黨的刺殺計劃聯係在了一起,最終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陸軍部、海軍部、外務省三方的代表即將在重光堂會麵,時間則是自己婚禮的當天,而汪曼麗的任務則是確保三方會麵的順利進行!


    如此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於是李信便在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和生莊,讓達叔把自己的推斷轉告給三炮台之後,才迴到自己的辦公室給伊藤文昭打了個電話,同意了他將婚宴改在虹口飯莊的建議。


    而就在他掛斷電話之後,蘇正飛便敲門走了進來。


    “蘇隊長?有事嗎?”


    然而蘇正飛卻並沒有立刻說明來意,而是先看了一眼門口,然後才開口說道:“說來慚愧,我這次是來向李科長你求援來了。”


    “瞧你說的,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蘇隊長盡管開口好了。”


    “是這麽個事,上次查抄肖、何兩家的時候我不是得了不少好東西嗎?放在那實在是太占地方了,所以我就想……”


    不等那蘇正飛把話說完,李信就已經猜到他的心中所想了,“蘇隊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把那些東西變現吧?”


    此話一出,那蘇正飛便連連點頭,“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李科長你啊!其實我也知道你讓給我的那些都是日後必定能升值的好東西,但是我這幾天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把它們換成金條更加穩妥。你看……”


    “這樣啊……”李信沉吟了許久之後才有些為難地說道,“現如今上海最大的黑市剛被日本人給攪散,短時間內恐怕都不會再出現跟之前差不多規模的黑市了,剩下的小黑市沒有保障不說,那麽一大批東西也沒人能吃得下,除非……”


    “除非是很麽?”蘇正飛急吼吼地追問道。


    “除非走水路把東西送到香港去,到了香港剩下一切就好說了。”


    “香港……走私啊?”


    “不然呢?”


    “你等我一會兒!”說完那蘇正飛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的樣子才滿頭大汗地跑了迴來。


    李信心裏自然清楚得很,這個事雖然是由蘇正飛出麵,但真正想要把那些東西變現的卻是林文強!


    不過看破不說破,心照不宣對大家都有好處。


    “怎麽樣,考慮清楚了嗎?”


    “把那些東西送到香港也可以,不過我得派個人隨船一同前往。不是我信不過李科長你啊,關鍵是這……”


    然而不等那蘇正飛把話說完,李信便衝他擺了擺手,“蘇隊長,你用不著跟我解釋這麽多,我都明白。不知蘇隊長準備什麽時候起運?”


    “這種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你看我連通行證都給你拿來了!”說著那蘇正飛便把帶有林文強親筆簽字的特別通行證給拿了出來,“有了這個,就沒人敢查你們家的商船了,不過等這趟香港跑完了之後你可要記得把它給還迴來啊!”


    “還要還啊?”李信聽了頗有些失望地說道。


    “當然要還了,要不是這次的情況特殊,我也不會冒這個險了!”


    聽蘇正飛這麽一說,李信便更加覺得奇怪了,“我說,到底出了什麽特殊的情況,讓你這麽急著把那些東西變現啊?”


    那蘇正飛又謹慎地看了一眼門口,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啊!要是傳出去咱們兩個一塊兒倒黴,舅舅他準備把我從警備處裏開除了。”


    “開除?”李信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有算到一向護犢子的林文強竟然會主動開除自己的親外甥,這又是在唱哪出啊?


    然而那蘇正飛的臉色卻異常地嚴肅,根本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是啊!開除,不過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當行動隊的隊長,所以就主動提出離開警備處了。”


    “這樣啊……那你離開之後有什麽打算呢?”


    “我準備辦個酒廠。”


    “嗯,是個不錯的想法,那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蘇隊長可千萬不要客氣啊!”


    不想那蘇正飛卻擺了擺手,“李科長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個忙就算你想幫也是幫不上的,因為我辦酒廠的地方,是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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