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長!您這可真是好久沒來了啊!”


    李新剛一走進和生莊的大門,正在櫃台後麵算賬的達叔便立刻第一時間滿臉帶笑地迎了上來。


    “是啊!處裏事多,脫不開身啊!我聽說你們這的廚子研究出來了一道新菜,就過來嚐嚐。”


    “那敢情好!李科長如此賞臉,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您樓上請,我這就幫您安排!”


    李信聽了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便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二樓的天字一號包間。


    時間不大,達叔便敲門走了進來。


    然而就在他剛一進來的時候,李信便直接脫口而出地問道:“達叔,剛剛是不是有人過來跟你接頭了?”


    達叔聽了不由得一愣,隨即便試探著迴道:“少爺,您說的可是那個曾記者?”


    “是他。”


    得到李信的可定答複之後,達叔便陷入了沉默,沉吟了許久之後才仿佛痛下決心一般地說道:“少爺,實不相瞞,那人的確是來接頭的,不過接頭的對象並不是我。”


    聽到這李信便明白了他剛剛為什麽那麽糾結了,想來自己現在應該已經獲得了他足夠多的信任,否則像這樣機密的事情,他既不應該也是不會對自己如實相告的。


    “謝謝你,達叔!”想到這,李信便由衷地對他說道,


    而達叔卻隻是擺了擺手,“少爺,咱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老實說自打我做了你的手下以後,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你的一舉一動。”


    “是嗎?”李信聽了不由得眉毛一挑,“這麽說你已經得出結論了?”


    “是的,無論是從偽政府和日本人手裏奪迴文物,還是秘密護送張老爺子離滬來看,都足以讓我得出這樣的結論了。看來三炮台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既如此,那達叔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三炮台到底是何許人也?”


    不想達叔聽了卻連連搖頭,“這個我可不能說,不許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真實身份,這是他給我下的死命令!包括少爺您在內。”


    然而話音未落,李信卻似笑非笑地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這個三炮台一定是我認識的人,對不對?”


    此話一出,達叔的眼中便立刻閃過了一絲驚訝,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但卻還是被李信敏銳地捕捉到了。


    “少爺,你就別用話詐我了,我可不想犯紀律!”


    “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不逼你。言歸正傳,那曾記者的接頭對象是誰?”


    “我隻知道他姓肖,叫肖淑華。而且我這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通知,他們兩個要在我這碰麵的。”


    聽到這,李信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你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嗎?”


    “不清楚,隻是隱約聽他們提到了一個地方,好像叫什麽‘重光堂’的……”


    重光堂?難道紅黨這是打算要針對重光堂采取行動了嗎?


    想到這李信便立刻對達叔說道:“那姓肖的走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


    “那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就說那曾記者最近的舉動已經引起岩井公館的顧雲天的懷疑了,讓他這段時間千萬要多加小心!別被人家抓住什麽把柄。”


    “暴露了?!”


    “暴露倒不至於,不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那顧雲天已經盯上他了,還是小心為妙。”


    “那……我這就過去跟他說一聲?”


    “你去吧!不過演戲演全套,我要的菜可別忘了給我上啊!”


    ……


    酒足飯飽之後,李信便從和生莊裏出來,徑直找到了顧雲天。


    “一整個中午都沒見著你的人影,我說你到底跑哪去了啊?”一見著李信,顧雲天便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李信則沒好氣地迴敬道:“我能去哪?還不是替你去監視那個曾達齋去了嗎?”


    “那也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吧?有什麽發現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咖啡館裏跟那姓曾的見麵的正是雲子小姐本人,雖然她已經很謹慎地換上了一身便裝,但卻還是沒有騙過我的眼睛。”


    “雲子小姐?”顧雲天聽了立刻眼睛一亮,“那你查到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嗎?”


    “不知道,我還沒到咖啡館門口,雲子小姐和那個姓曾的便一先一後地離開了。”


    聽到這,那顧雲天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對呀!既然你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咖啡館,那你為什麽現在才迴來啊?”


    “還能為什麽?自然是因為我繼續跟蹤他了啊!否則又怎麽會有後麵的意外發現呢?”


    “什麽意外發現?”


    然而此話一出,李信卻賣起了關子,“想知道啊?那就拿出點誠意來吧!”


    “你!”


    “怎麽?不願意啊?成!那我就把這個情報賣給181號好了,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說完李信便轉身作勢欲走,這下可把那顧雲天給急壞了,急忙繞到李信的身前把他給攔了下來,“好好好,我認栽,行了吧?不就是錢麽!我給還不行嗎?”


    說著顧雲天便從懷裏掏出兩條小黃魚,“呐!一個情報換兩條小黃魚,夠意思了吧?”


    “哎喲!想不到顧大公子隨手一掏就能掏出兩條小黃魚出來,果然是財大氣粗啊!”


    “少廢話!拿了錢就趕緊說,我可不想跟你繼續在這浪費時間!”


    李信則聳了聳肩,“好吧!看在小黃魚的份上,我就告訴你,那個曾達齋在離開咖啡館以後,就把手上的手提箱用手銬鎖在了一根杆子上,隨即就有幾個幫會的人過來,很是熱情地把他請進了一輛轎車帶走了。”


    此話一出,那顧雲天的眼睛便猛地縮了一下,“帶手銬的手提箱?難道這個姓曾的還有幫會的背景?”


    “這就得你自己去查了。”說著李信便一把將那兩條小黃魚從顧雲天的手裏搶了過去,“謝啦!”


    說完李信便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慢悠悠地迴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沒過多久,一張熟悉的麵孔便敲門走了進來。


    “葉秘書長!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啊!快請坐!”


    李信一看來的非是旁人,赫然竟是之前在南京中央飯店化名葉明凱,即出任貿易部辦公廳秘書長一職的葉清,便立刻熱情地招唿他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然而那葉清卻連連擺手,“李科長,我的委任狀還有半個月才能簽發,你這一聲秘書長可叫得有點早呀!”


    “沒關係,早叫晚叫不都一樣嘛!不知葉秘書長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而那葉清則先是謹慎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對李信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來上海,不光是作為貿易部的代表參加由上海總商會牽頭舉辦的外貿展會,還給你帶來兩個情報。”


    “什麽情報?”


    “那個伊藤文昭已經跟我乘坐同一班火車迴到上海了,而跟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叫岑德廣的中年人。”


    岑德廣?對於這個名字,李信可不陌生,自打從自己那個便宜老爹那裏聽說了日本人很有可能會拉攏唐紹儀和吳佩孚之後,李信就已經秘密派人做了詳細的調查。


    而這個岑德廣身為唐紹儀的女婿,現如今卻跟日本人打得火熱,這要是傳到重慶那邊,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會招致重慶方麵最嚴厲的“製裁”!


    而就在李信因為剛剛那個情報內心掀起無數波瀾的時候,葉清便又說出了一個比剛剛還要勁爆的情報:土肥原賢二為了組建“對華特別委員會”力邀津田靜枝中將作為海軍部代表,陸軍退伍將官阪西利八郎為外務省代表來滬共商在滬設立辦事處的相關事宜。


    “葉秘書長,你們該不會是在打那個所謂的‘對華特別委員會’的主意吧?”


    “不是我們,而是紅黨!而且據可靠消息,三炮台那邊已經開始計劃對其進行製裁了。”


    製裁?難不成曾達齋跟那個肖淑華秘密接頭就是為了部署三炮台的計劃麽?


    而比起這個,李信更加在意的是那個葉清的言語之中所表露出來的立場,到底是無意還是刻意為之呢?


    這兩個問題,直到那葉清告辭離開,李信也沒有想出其中的答案,索性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那葉清離開後不久,李信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而打電話的不是別人,赫然便是剛剛從南京迴來不久的伊藤文昭!


    “李信學長,這段時間舍妹承蒙你的關照,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表示表示了,晚上七點虹口飯莊,千萬不要遲到啊!”


    說完不等李信說話,對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很明顯是不給李信任何拒絕的機會。


    沒辦法,李信隻好在下班之後先迴自家公館換了一套便裝之後,便應約來到了伊藤文昭口中的那間虹口飯莊。


    然而剛一進門,李信就隱約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偌大的飯莊裏麵竟然空蕩蕩的,顯然是有人把這個地方給包了下來,難道這個伊藤文昭現在已經要擺這麽大的排場了嗎?


    而就在李信還在納悶的時候,伊藤文昭便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李信學長,你可算是到了,真是讓我好等啊!”


    “你總不能讓我穿著製服來吧?”


    “穿什麽無所謂,隻要你人到了就好!來來來,快跟我入席吧!”


    伊藤文昭一邊說一遍將李信帶到了一間飯莊裏最大的一間包間。


    然而一進到包間,李信就注意到了包間裏竟然準備了五個席位,也就是說,除了自己和伊藤文昭兩個人以外,應該還有三個人才對。


    想到這,李信便不由得問道:“伊藤君,難道今天晚上除了我以外,你還有其他的客人?”


    那伊藤文昭也不隱瞞,“哦,是這樣的。這次去南京我結交了兩個不錯的朋友,正巧借著這個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說著伊藤文昭便拍了拍手,隨即便從外麵走進來了一胖一瘦兩個中年人。


    其中那個胖的一見到李信便立刻熱情地上前說道:“小的德廣見過李科長,久聞李科長大名,今日終於得見,還望日後多多關照呀!”


    話音剛落,那個瘦的也忍不住說道:“小……小的謝誌磐,見過李科長……”


    相比那個岑德廣,這個姓謝的就拘謹了許多,但李信卻還是跟對待那個岑德廣一樣衝著他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可就在眾人正準備入席落座的時候,門外便又想起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讓李信大感訝異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說伊藤君,人都還沒到齊為何那麽急著開席呀?不是說好要了你等我幾分鍾的嗎?”


    ……


    而就在李信大吃一驚的同時,警備處招待所的經理辦公室裏,沈醉正不遺餘力地再次勸說著自己的二哥,“二哥,此時非同小可,弄不好可是要背上千古罵名的!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然而麵對沈醉苦口婆心的勸說,那趙二哥卻隻是背對著他說道:“四弟,你說的我又何嚐不知?可我們雖然不穿軍服,但依舊是軍人,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放心,這次針對唐紹儀的製裁行動,我已經說服站長交由我來全權負責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意已決,就算是要背上千古的罵名也在所不惜!在黨國的利益麵前,我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麽呢?”


    “可是二哥……”


    “好了四弟,你就別再‘可是’了。實話告訴你吧!嚴厲製裁唐紹儀其實是老頭子親自下的命令,此前政府遷都重慶之時,不少人都勸他隨政府一同西遷,可他卻以各種理由推托,遲遲不肯動身。我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現如今他的女婿公然落水當了漢奸,還打著他的旗號要組建新的政府,帶來的影響更是極其惡劣的,所以他必須死!”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醉便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沒用了,於是隻好重重地歎了口氣,索性便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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