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酒香四溢。劉禪一番慷慨激昂,讓孟建、石韜二人有點不知所措。


    旁邊三人,大有看戲的意味。


    龐德公微笑不語,一邊飲酒,一邊看戲。


    司馬德操撫須不說話,崔鈞饒有興致的看著劉禪。


    “你是如何得知我們有去投曹的心思?”孟建迴過神來,有點不解的問道。


    這件事還是在酒席之中他和石韜與幾人談起,說閑賦太久,一身才學終究不能白費了,意欲去投曹操,一展所長。


    司馬徽、龐德公自然不會勸阻,幾人都是至交好友,好友有所去之地,並且都已經規劃好了,作為好友的自然不能去阻攔。


    石韜也疑惑道:“你剛剛莫非偷聽我們說話了?”


    “幾位先生誤會了,我斷然不會做出如此小人之事。我剛剛上山,便去山主商議了些許事情,便隻奔這裏來了。絕無可能知曉幾位先生之前的談話。”劉禪解釋道。


    “小子知曉石先生和孟先生有投曹之意,也是猜出來的。兩位先生都是有大才之人,客居荊州這麽多年,一直潛心做學問,如今有經天緯地之才,正是可以一展所長的時候,故而小子猜測了一句,斷然不知道兩位先生真有投曹之心。”劉禪說道。


    石韜倒是沒有繼續為難劉禪的意思,本來這時候腦子就亂,全都是疑問,於是又問道:“那你說說我們去投曹有何不可?”


    劉禪頓了頓,開始道:“小子勸兩位先生不去投曹,是因為從我亮叔口中知道二位有善治善能之才,投曹實乃明珠暗投,自毀前程。”


    孟建哦了一句:“這又從何說起?”


    劉禪繼續道:“曹操占據天下富庶之地,天下十州為曹操所有,人口千萬,北方士族無數,豪強大族遍布,曹操一道招賢榜便能讓諸多士人紛紛效勞。曹操那邊是根本不缺人才的。”


    “而曹操在北方的統治基礎,便是世家豪強這些大族,若是沒有了這些大族,北方必定內亂。故而曹操是極力需要拉攏這些世家豪強的,為了拉攏這些大族,自然是以官職相許。”


    “所以固然有大才之輩,官位得不到升遷,一身才能便無法施展,大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囧困局麵。因為曹操的統治基礎便是世家豪強,在曹操麾下升遷不單單隻是靠著能力的,還需要家世關係。兩位先生去了北方,如無根浮萍,根本不能為曹操重用,就算是做出來了功績,恐怕也不能得到所匹配的獎賞。”


    “曹操麾下的重要文武,武人多是夏侯、曹姓,其餘諸人起於寒門者更少。至於文臣,多出世家豪強,寒門者又有幾人?”


    “在曹操麾下,實在是不能讓兩位先生施展才能,這才是最令人惋惜的。”


    劉禪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喉嚨,又道:“而我爹認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何為水?萬千百姓即為水。何為舟?官府統治階級便是舟。那些世家豪強是什麽?他們吸納流民,囤積土地,招募私兵,圈地自保,一戶之家竟有百萬畝良田,而這等世家豪強之家,所繳納錢糧賦稅不及本該所繳納的千分之一。如此一來,朝廷賦稅減少,佃戶私兵亦不歸官府所管,於是王朝人口也減少。”


    “這樣一來造成的局麵如何?便是民不聊生,自有黃巾之亂而起,應著如雲,短短時間便有千萬百姓響應。自此拉開亂世續序幕,所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世家豪強。他們就如同是附骨之疽,依附在大漢的身體上,吸血抽髓,讓一個強大四百年王朝行將就木。我爹就是深刻的認知到這一點,想要天下重新迴歸安寧,讓百姓安居樂業,讓我大漢重新崛起,唯有清除世家豪強,將土地和財富交給百姓,才能實現這一切。”


    “所以,在我爹麾下,升遷的唯一標準便是才能。不憑借關係、不憑借家世。隻要是有才之人都能得到重用,諸位想想我二叔雲長,三叔翼德,出生貧寒,我爹更是織席販履,在這樣一個唯才是舉的用人氛圍下,以兩位先生的才能,能得到最好的施展,並且還能實現政治抱負。”


    “天下未來注定還是姓劉的。”說完這句後看,劉禪看向石韜和孟建。


    卻不想司馬徽大笑不止,大聲喊道:“早些年赤壁之前,孔明出山,我說孔明雖得其主,卻不得其時,那個時候天下大勢已經注定,曹操雄踞北方,代漢者非曹氏!想不到如今才過去七年,誰能想到那個時候還是個懷中的稚兒,已經在悄然間改變了天下局勢,而這等局勢逆轉之下,曹氏代漢,實乃機會渺茫了。”


    “而劉氏大興,大漢再興的機會要來了!這個機會不是在劉玄德,在關雲長,在孔明身上,也不是在如今玄德占據三州之地,眼看就要占據四州,成高祖大業上麵。而是在你劉阿鬥身上。小子,戰場上少去,好好保全自己,若是你早夭,一切又會迴歸到了原點了。”


    劉禪對司馬徽道:“先生放心吧,我定然會活的好好的,我要親自終結這個亂世的。”


    司馬徽撫須點頭對孟建和石韜說道:“兩位好友,這小子如此誠心相邀,何必舍近求遠呢?劉玄德是明君亦是梟雄,再其麾下,兩位是要比在曹操麾下更加發揮自己的才能的。而且孔明,士元俱在此,若投曹操,他日兵戎相見,兩位還會作為敗軍之將,到時候可就沒有麵目見他們兩人咯。投劉玄德,則是與孔明、士元共逐天下大勢,此等豈不是妙哉?”


    孟建和石韜聞言,麵露猶豫,司馬徽的話語分量還是非常重的。


    劉禪躬身行禮:“小子雖然年幼位輕,但唯有赤子之心,絕無半點他意,隻想兩位先生出山,輔佐我父親,讓這亂世早日結束。”


    不曾開口的崔鈞也道:“曹孟德此人雖然是梟雄,但為其驅使,終究是不如在劉玄德麾下自在。兩位,這小子如此誠心相邀,那就不要托退了。”


    孟建歎了一口氣:“那就如此!變為劉玄德驅使吧。”


    石韜也道:“曹操,劉備都是天下梟雄,劉玄德得民心,曹孟德得士族心,我石廣元還是願意站在民心一方的。”


    劉禪大喜:“能有二位先生相助,我爹有如虎添翼。亮叔和我師傅知曉和兩位先生成為同僚,也一定會非常的高興的。”


    石韜也說道:“希望少主在未來,真的能終結這個亂世。”


    “這個亂世我一定會親手終結的。”


    劉禪看向崔鈞:“先生昔日為虎賁中郎將,西河太守,為我大漢之臣,如今大漢複興在望,小子鬥膽以涼州刺史印,請先生出山。”


    崔鈞不由笑道:“你真是要一網打盡啊。”


    “略有耳聞先生在西河之時,將西河郡治理的民康物阜,農不易畝,市不迴肆。乃至於先生調令迴洛陽為虎賁中郎將時,西河百姓相送百裏至先生渡河。如今涼州百廢俱興,需要先生這樣的人才能將涼州治理好。”劉禪誠懇說道。


    崔鈞對劉禪說道:“治理涼州這可是個大難題啊,我也同樣治理不好。我突然就不想出仕了。”


    其他幾人聞言大笑,司馬徽道:“阿鬥,你這可是讓崔鈞知難而退了。”


    劉禪說道:“涼州非先生之才不能治。”


    崔鈞搖頭道:“我不能去當涼州刺史,我的才能我清楚,隻能治理一郡之地,我的能力也隻能擔任涼州一個郡守。”


    劉禪對崔鈞道:“若是如此,先生應該治理關中。”


    崔鈞苦笑道:“你這個小子果然是把我當成老牛再用。你爹不是如此用人吧?”


    劉禪嬉笑道:“能者多勞,先生的才能非是一郡之才,先生莫要太多於自謙了。”


    崔鈞苦笑不答,顯然已經是同意了劉禪的安排。


    見到劉禪將目光看向自己,石韜趕緊道:“刺史之位不敢覬覦,我等非是州平之才,也沒有州平的資曆,應當起於微末,涼州是需要用人之時,哪個縣最為貧苦,我便前往。”


    孟建也同樣點頭。


    “兩位先生這就是讓我在我爹麵前挨揍了,我若是讓兩位去當個縣令,我爹一定會揍我的。兩位先生還請莫要拒絕了郡守之職。”劉禪為難的苦笑道。


    孟建和石韜則是堅決不受郡守位置。


    劉禪是真的準備了三個州的刺史位置給三人。但是現在一個隻要郡守,一個隻要縣令,這就讓劉禪很為難了,這樣傳出去實在是不好聽啊,招攬了人才就給個縣令之官。


    龐德公看出了劉禪的為難,對劉禪勸道:“小阿鬥,不必為難。崔鈞、孟建、石韜都是有大才能之人,非是縣郡之才,他們願意起於微末,這不是一件壞事,而是能讓他們快速的了解你爹治下對基層的各個決策,也能更快的適應涼州的官場,在日後升遷也能名正言順,就按照他們自己的意思來吧。”


    劉禪也隻好答應了。


    此時涼州尚且還在戰亂之中,涼州半數之地還是在曹操手中。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當迴事,都在心裏潛移默化的覺得曹操在涼州是必然會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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