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文迴過頭來,看到橋雨吃力地端著臉盆兒,她纖細的手臂微微顫抖著。他趕忙放下手中的木鏟,接過了她手中的臉盆。


    他心疼的說道:“小雨,你現在身體不好,以後這樣的活兒就不要幹了。”


    橋雨說道:“兄長辛苦了,小雨願意幫忙。”


    橋文說道:“好,好,謝謝你啦!這裏太髒了,到外麵去吧。”


    不久以後,一堆加工好的淡黃色的粉末,呈現在一隻淡青色的青花瓷碗中。


    橋文用湯勺取出一點粉末,倒在自己的手心裏,放進口中品嚐起來。


    蕭大郎緊張地盯著橋文,等著他的評判結果。


    橋文露出了笑臉,點了點頭說道:“嗯,是這個味道。來,你們都嚐嚐吧。”


    蕭大郎學著橋文的樣子,將粉末放進了嘴裏,一股無比鮮美的味道,通過他的味蕾強烈地刺激著他的大腦。


    “嗯,嗯,鮮、鮮美,實在是、是太鮮美了。”蕭大郎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砸吧著嘴,由衷地讚道。


    “我也要嚐嚐。”橋雨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湯勺,也品嚐了起來,她扁了扁嘴說道:“不好吃,太鹹了。”


    蕭大郎激動地說道:“橋、橋文,就憑這個,就、就不愁酒樓沒有生意了。”


    橋文說道:“大郎,你跟小雨先玩兒,我做一鍋羊肉湯。”


    橋文在廚房裏燉上羊肉以後,仔細地收拾了香菇和蝦皮殘渣。這是商業秘密,必須十分小心,不能讓有心人從殘渣上發現其中的秘密。


    不久以後,馬悅走了進來,問道:“東家呢?”他現在已經把橋文看做了自己的雇主。


    這時,橋文端著盛放羊肉湯的青瓷湯盆,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他說道:“馬悅,你來得正好,一起嚐嚐。”


    橋文往湯盆裏加入了少量的香菇蝦皮粉,攪拌均勻後,自己盛了一碗,品嚐了一下,接著又在湯盆裏加入了一些香菇蝦皮粉,再次品嚐後,說道:“嗯,效果還不錯。”


    他拿起幾隻碗,分別盛上了羊肉湯,說道:“你們也都嚐嚐。”


    蕭大郎端起碗來,品嚐了幾口,說道:“好,好喝。”


    馬悅品嚐過後,讚道:“好鮮美的味道,這裏麵添加了什麽?”


    橋文笑道:“一種提味兒的調味品,叫做味精。”


    馬悅看到了碟子裏放著的淡黃色粉末,那就是橋文所說的味精。


    馬悅14歲就去當學徒,已經在商界摸爬滾打12年了。憑著他積累的商業經驗,他知道就靠著這個味精,就能帶來巨大的商機。他原本對橋文在一個月內賺到三百貫,心中還有些疑慮,看到味精,他心裏就踏實了下來,對橋文也更加欽佩了。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如何製作出來的,但是他有分寸,不會去打聽這樣絕妙的商業機密。


    他說道:“東家,我清查了酒樓的情況,想向您稟報一下。”


    馬悅向橋文匯報了,他接管了酒樓以後調查的情況。


    其實,這家酒樓經營的情況還可以,正常的話大概每個月有五六貫的利潤。可是從賬簿上來看基本上沒有利潤,甚至有的月份還出現了虧損。


    他仔細地研究後發現,問題主要出在原料的進價上,他拿著賬本兒去了東西兩市,調查了幾個月來原料的市場價格,發現賬本上的進價明顯偏高。


    這說明酒樓的利潤,被人拿走了。


    橋文明白了,高員外是個豪爽之人,他是不會去過問酒樓裏這些生意細節的。


    高員外的侄子就是利用這一點,貪汙了其中的利潤。


    高員外的侄子這樣做,酒樓裏的廚師等人不可能不知情,同流合汙的可能性很大。


    他果斷地說道:“把酒樓裏的人人全部辭掉,換上咱們丁二巷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盡量照顧咱們的街坊鄰居。”


    馬悅說道:“這一時半會兒的找不到這麽多合適的人,尤其是廚子,酒樓的生意怎麽辦?”


    橋文說道:“暫停營業,在門上貼上告示,就說酒樓已經更換了主人,即將推出新的菜品。“


    “是,東家。”馬悅說道。


    傍晚,高員外的侄子怒氣衝衝地質問高員外,說道:“橋文憑什麽辭退了我?還說是您同意的。”


    高員外望著侄子,一時沒有吭聲。


    下午橋文來找過他,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他心裏很難受,同意了橋文的意見。


    高員外的侄子看到老爺子沒吭氣兒,說道:“黃二娘家的馬悅,犯了那麽大的錯誤,橋文拚著身家性命也要保他。我沒有什麽錯,如他卻如此對待我。這明擺著就是欺負人,是看不起您。”


    高員外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怒道:“你給我閉嘴,你幹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橋文說得對,一個人無論犯了多大的錯誤,並不代表他的人品不好。一個人如果人品不好,那就什麽也不要說了。


    你不要留在長安了,我給你30貫錢,迴鄉下去吧!”


    世界上的秘密,之所以稱為秘密,關鍵在於保密。任何的秘密一旦說穿了,都再簡單不過了。


    鐵鍋的製作秘密,橋文不用擔心。可是這製作味精的秘密,卻一定要找到一些可靠的人手來完成。


    橋文目前可以信得過的人,隻有橋雨、韓三橋、蕭大郎、高員外、呂先生和黃二娘一家。


    但是這件事情交給他們去做肯定是不合適。


    橋文仔細地在丁二巷的人家中進行篩選,忽然眼前一亮,說道:“就是他了。”


    方雲武家在丁二巷裏是最貧困的一家了,走到他家的院子外,就可以看到頹敗的景象。


    在院子裏,一位三十多歲的壯漢正在洗衣服,他就是方雲武。


    方雲武原本是隴右道靈州守捉府(邊防軍)的一名騎兵隊正。貞觀元年,他在與突厥人的作戰中失去了雙腿。他退役迴到長安後,無以為生,全靠著妻子為人家漿洗衣服過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妻子洗洗衣服。


    方雲武從原來威風凜凜的騎兵戰將,已經變成了一個隻能騎在木凳上的殘疾之人。


    望著在一旁晾曬衣服妻子瘦弱的身子,和在屋子角上躺著的同樣殘疾的老父親,他的眼中滿是愧疚之色,他很想為妻子分擔一點家庭的重擔,可是卻無能為力。


    “方叔。”


    橋文提著一包點心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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