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喬是決計不會吃虧的,他暗中幫忙拿下土地,卻也設了圈套,引著租下土地的人寫了契書,以便雲棲寺隨時收迴租出去的土地。


    夏子喬言之鑿鑿:“就算香水行東家是謝氏,那她也隻有吃虧的份兒。”


    “雲棲寺的那份契書,眼下可握在我手上,難不成我會不敢上門收地”


    “雲棲寺裏都是比丘尼,他們做香水行本就不合適,寺裏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將他們攆走。”


    最壞就是這個結果,大家都別拿那鋪子。


    即便如此,他也沒虧,不過就是費了些精神罷了,香水行的東家可是實實在在往進丟了不少真金白銀。


    夏子喬說完這些,臉上那幾分緊張都去得無影無蹤:“真讓二郎說中了,倒是一樁好事。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整飭了那謝氏。”


    “由此可見,謝氏也不過爾爾。大名府的那些事,一定另有內情,傳的那些話,我們信三分已是給足了麵子。”


    謝承讓卻依舊板著臉,顯然夏子喬的話沒有說服他。


    “若是我的猜測沒錯的話,”謝承讓盯著夏子喬看,“五郎就沒想過,謝氏能將自己藏在汴京城內,又在短時間內買地、開鋪子,這番手段很是厲害嗎五郎認識那麽多商賈,有誰能做成這般”


    夏子喬再次陷入沉默。


    謝承讓接著道:“南邊碼頭最近格外熱鬧,有一樁事五郎可能沒在意。”


    夏子喬道:“何事”


    謝承讓抿了一口茶,才接著說:“前些日子有雇工狀告東家,好幾張訴狀遞到了衙署,這事的源頭就是南邊碼頭。”


    “這樁事還牽扯到了汴水上的周家。”


    昨晚謝承讓沒有找到夏子喬,他也沒有閑著,讓人四處去打聽消息,知道的事越多,他越覺得香水行的東家就是謝氏。


    謝氏在大名府辦小報,還特意養了一個訟師,格外會遞狀子。那些雇工狀告的事,與謝氏在大名府的作為同出一轍。


    夏子喬伸手去拿茶碗,湊在嘴邊還沒喝上一口,就又放下:“照你這麽說,謝氏肯定是故意為之,她到底為了些什麽”


    “再怎麽樣,她都不敢來招惹我們吧”


    夏子喬仔細思量,最近他們也沒遇到什麽麻煩。賀家雖然出了事,但抓起來的賀家人不會攀咬夏家和李家,所以於夏家來說,損失不算太大。


    謝承讓道:“你說郭雄和郭川的案子與謝氏有沒有關係”他之前就對郭家兄弟起了疑心,覺得他們兩個人背後有人指點。


    夏子喬總覺得謝承讓越說越離譜了。


    “她才到汴京,哪裏能認識那麽多人”


    謝承讓搖頭:“南城碼頭是因為石炭入京才會熱鬧,既然她有在南城買地的眼光,一定還會做點別的。”


    “你可知道碼頭買地,不止能用來做買賣,還是一個極佳的落腳之地,能及時接應走水路而來的貨物。”


    “你不是一直在等謝氏的瓷器入京嗎之前隻防範了陸路的關卡,萬一謝氏是讓人經水路將瓷器運入京中呢”


    這下夏子喬皺起了眉頭。


    他們壓製謝氏,不想謝氏燒製的瓷器賣去榷場。


    因為謝氏那窯口不在他們掌控之中。


    他們隻要拿到了榷場所有的瓷器買賣,不管是榷場的商賈,還是大梁燒製瓷器的窯口,就都得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畢竟經他們的手,才能將瓷器送去榷場。


    若是讓謝氏的瓷器出頭,那些窯口也會生出別的心思,也想繞過他們自己賣瓷器,那他們的財路可就要斷了。


    在夏子喬看來這就是“壞規矩”,就像行會一樣,所有入京的買賣都要進行會,聽從行會安排。


    夏家不將這樁事壓下去,就等於在瓷器行上失去了威信。


    所以這從來就不是利益的事。


    夏子喬站起身:“我們現在就去南城碼頭,盤問那郭家兄弟。”他的腦子不停地轉著,怎麽才能阻攔謝氏的瓷器入京。


    如果查清楚,就從南城碼頭下手,鬧出一些事端,讓她官司纏身,再也顧不得那些買賣。若是知曉那條船運送瓷器,甚至可以遣人故意弄翻了船,讓船上拉著的瓷器都掉入水裏。


    隻要錯過挑選瓷器入榷場的時間,就要等下一年。


    謝承讓來夏家,正是為了這個。父親顧不得這些事,他隻能通過夏子喬的手去查出真相。


    兩個人直奔南城碼頭。


    不過就像是預想的那般,沒有見到香水行的東家。


    香水行的活計和掌櫃都是一樣的說辭。


    “東家有事這幾日不在碼頭上。”


    夏子喬不能強行搜查,隻能將下人留下盯著南城碼頭。


    折騰一圈不能無功而返,夏子喬從周家人手中借來船隻,準備去看郭家兄弟的船隊。


    周家人一直盯著郭家兄弟,隨即向夏子喬稟告:“算算日子,郭家船隊今日應該就能迴到汴京。”


    跑船來迴需要的時間差不多,這次應該也錯不了。


    夏子喬道:“那我們就在水上等一等他們。”他也想親眼看看,郭家兄弟的船隊到底如何。到底能不能在汴水上有一席之地。


    他就不信,兩個什麽靠山都沒有的泥腿子,能在這汴水上發跡。


    船隻一路往城外去。


    夏子喬委實覺得乏味,幹脆迴到船艙也歇著。剛迷迷糊糊睡著了,就聽得外麵一陣嘈雜聲。


    “那兩條船是怎麽迴事”


    “突然就劃過來了。”


    “岸邊好似有人,看穿戴怎麽好像是衙差”


    謝承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船艙,夏子喬也隻好起身往外去。


    在眾人眺望的方向,果然有兩條船。


    水麵上有船是自然而然的事,這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主要是岸上的那些人,正在向水麵上的船隻揮舞手臂。


    可惜他們離得有些遠,並不能將岸上人說的話聽清楚。


    夏子喬看向謝承讓:“他們在說什麽,你聽到了嗎”


    幾個人正議論著,就瞧見那兩條船前方出現了一支船隊。


    盯著那船隊看了一會兒,周家的船工開口道:“是郭家兄弟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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