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鷹得令後飛身一躍到了擂台之上,他一身赭黃色的綢緞長衫披身,邊緣繡有金絲花紋,略顯貴氣,一條玉色腰帶係於腰身,腳上套著一雙青藍長靴。雖未及成年,但臉上頗有風流神采。


    “這莫百裏的侄子倒是氣度頗為不凡。”台下有與莫百裏相熟的武林人士點頭稱讚。


    “是啊,就是不知道淩掌門的弟子荊晨是何許人也。”


    “阿樂哥,今天時鷹就要幫我們出一口氣了。”擂台下,一個少年開口道。


    “哼,狗拿耗子的玩意兒,要不是憑著自身有氣海,他也敢隨便多事?這次時鷹會把他打得跟狗一樣。”阿樂一臉陰翳地看向台上,直至今日,他腿上的傷才算沒了大礙。


    “是啊,既然那麽喜歡拿耗子,就讓這小子當狗。”另一個少年也恨恨出聲。


    他們幾個都希望比試快點開始,很想看到荊晨被淩虐的場景。


    此時,元若沉兄妹也出現在了內院弟子所在的區域。


    “哥,你說今日那個荊晨會獲勝嗎?被封住氣海的武門弟子終究是無法動用巨大的力量與真氣啊。”元若浮問道。


    “我聽說那個荊晨在角鬥場打敗了一個二階高手,這樣的進步速度甚至不亞於我了,贏得時鷹應該是沒問題。”元若沉隨意一說。


    元若浮將俏臉扭向一邊,她就不該問。


    “咦,怎麽沒見那個叫荊晨的,難道他今天不來?”元若沉掃視了一下蘇逸等人,並沒有發現荊晨。


    台上時鷹已經佇立須臾,可是對手還沒有上場。


    “嘿嘿,荊晨該不會不來了吧,上次趁我不備讓我丟盡顏麵,若是他不來我怎麽當眾羞辱他。”時鷹嘴角一翹,一想到能在這麽多武林人士麵前將荊晨打得跟狗一樣,他心中就有無限的快感。


    “小師弟怎麽還不來,他不會還在睡覺吧。”景池樾皺了皺眉頭。他知道荊晨去格鬥場掙錢,生活晨昏顛倒。萬一睡過了,就鬧大笑話了。


    “師兄怎麽了,他昨日不是說他要第一場上的嗎?”淩霜也四處觀望。


    就在台下眾人麵麵相覷時,擂台上方忽然傳來了一聲清唳。


    眾人仰麵看去,隻見擂台上空十餘丈高處,一隻大鳥飛翔而至。那是一隻機關組成的鳥獸,形似朱雀。機關朱雀身長有三丈長短,展翼振翅後體型能有兩丈寬。它雙翼以木片作羽,木鐵成骨。背上有一片中空的小室,可載人,控製整個機關朱雀的樞紐也在小室中。


    “唳!”


    機關朱雀從擂台上空滑翔而過,一道身影自其中一躍而下。


    “三師兄,機關朱雀我不會停降,你上去。”荊晨身子尚在半空降落時便對蓋昀喊道。


    那機關朱雀沒了荊晨的操作,徑直滑翔向觀禮席。


    蓋昀早已認出那是他的機關朱雀,不過在看到機關朱雀身上的一些刮痕與泥跡草屑時,他嘴角一陣抽搐,看來他這小師弟是讓機關朱雀在地上逼停過。


    不管他此刻有多心疼,總要上去控製機關朱雀,否則就會發生空難了。


    蓋昀對戚美然和景池樾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雙手合疊放於腹下,同時兩腿紮馬。


    幾步衝刺後蓋昀雙腳分別踩在戚美然和景池樾的手上,奮力一躍,同時二人全力一托。


    蓋昀便如衝天炮一般靠近機關朱雀。


    一手扒拉機關朱雀一翼,蓋昀一個翻身進入了控製室。剛想轉身將荊晨臭罵一頓時,一股濃烈的藥草香氣撲鼻而來,蓋昀連忙捂住口鼻。


    他扭臉看見控製室的一角堆放著許多藥草,而掣動杆上貼著一張紙。


    “速去將藥材送到城中薛氏醫館薛無疾處,人命關天,急急急!”


    蓋昀見眼前的情景便大致猜到了荊晨駕駛機關朱雀的原因,當下也不停留,撥動掣動杆徑往城裏飛去。


    這邊荊晨已經落在擂台上,挺立如劍,其雙目冰冷,拳頭攥得骨節響動。


    小小早上急忙告知他二龍情況有變,二龍所中的天下無秘竟然還藏有一種名為休寐火山的毒素,一旦有人想要鎮解天下無秘的毒性,這種毒素便會爆發。


    薛先生不慎被二龍體內噴出的毒霧所傷,而醫館中的藥材幾乎告罄,二龍的毒傷又耽擱不得,所以薛先生寫了藥方讓小小送與荊晨,著其立刻去湊齊藥材。


    這其中的好幾味藥材都是荊晨醫理典籍中記載的,旁人若不比對圖文根本認不得,因此找藥材一事非他不可。


    事情緊急,荊晨不敢耽誤,直接去蓋昀住處駕著機關朱雀往月陽城東南飛去,幸虧荊晨曾見蓋昀試飛過,成功將機關朱雀起飛。


    因此便有了後來荊晨從天而降的事。


    藥材難找,山莊又有比試在即,若是他遲到,隻能蘇逸與陳愨上場。所以荊晨便先迴了山莊讓蓋昀將藥材送去。


    台下許多武林高手見荊晨從擂台上空近二十丈高跳下來不傷分毫,無不驚歎。


    不過誰都不知道荊晨此時全身酸疼發麻,若不是他力量驚人又研習了震藩截拳,以全身的肌肉分攤了下墜的巨力,恐怕此時他就得倒在擂台上,更不用說比試了。


    倒不是荊晨逞強耍威風,而是他真的控製不好機關朱雀,之前他拿藥時降落點都選擇高樓的天台上,此處是偌大的空地,他不得不跳下來。


    就在台下眾人對荊晨的出場感到驚豔時,戚美然看著台上的荊晨愣了起來,半晌才道:“小師弟去唱戲了?”


    淩霜也美目定在擂台上。此時的荊晨身著一件玄色對襟長褂,中間以五排盤扣相合,其雙手套著一雙鋥亮黑色手套,下身是與上衣一色的長褲,褲腳處用布帶紮緊。這身裝扮與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差別巨大。


    最惹人注目的是,荊晨竟然把一頭長發削落得隻剩兩三寸。


    簡練,清爽。這是荊晨給眾人的第一視覺印象。


    荊晨臉上殘留的傷青已被與之膚色相同的粉底遮去,雖然身著奇裝異服,但白皙的臉龐與身上衣服的顏色對比之下更顯俊秀。


    “淩掌門的六弟子不是中土人士嗎?”台下有人議論道。


    “不知道。”


    “真是一個俊俏少年啊。”


    也有不少武林女弟子將目光定格在荊晨身上,與時鷹不同,荊晨看起來有一種另類的帥氣。


    “哥,迴頭你也將頭發剪了吧,我看他這樣挺帥的。”元若浮對她哥笑了笑道。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元若沉淡淡迴道。


    時鷹見台下眾人的目光都被荊晨吸引了過去,冷哼一聲道:“就讓你出出風頭,一會比試之後我可不會留情的,讓我看看龍胤山莊的弟子沒了氣海後有多了不得,要是一個迴合都撐不住,那就丟人了。”


    荊晨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隻是盯著時鷹,臉色嚴肅道:“你們問什麽要害二龍?”


    “呀,那個小武僧啊,怎麽你見到他了?他還好吧,我看他吃藥吃的可歡了,就給他放了點料,我問他吃藥後覺得好點了嗎,他也不說話。嘖嘖,怎麽就沒辦法說話了呢。”時鷹雙手抱臂,一臉戲謔地看著荊晨。


    擂台有七丈見方,荊晨與時鷹都在擂台中央,因此二人的談話台下眾人也聽不見。隻是看著二人的表情,他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見到荊晨臉上憤恨的表情,時鷹的笑意更濃了,續道:“那個小禿驢是俗世人,我就是殺了他,你又耐我何。看來武門執法來到龍胤山莊都拿你沒辦法,你若是不怕給龍胤山莊招麻煩,大可以救他,我有一百種手段接著讓他生不如死。嘿嘿,武門有武門的規矩,如果不是你一直多管閑事,我也不會受這些窩囊氣。”說到此處時鷹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自上次他被莫百川摑掉一隻牙後又被多次罵過不成器,這些事情他自然要算到荊晨頭上。


    荊晨聞言一怔,武門執法來過龍胤山莊,他竟然不知道。


    望了淩落一眼,荊晨心中十分愧疚。昨日他去看望二龍的時候,薛先生跟他提起過,那日他用椅子砸傷的殺手多半沒救了。


    他還在考慮怎麽向師父交代,如今看來他師父早就知道了。


    一念及此荊晨心裏一陣難受,龍胤山莊是養育他的地方,而今他卻給山莊招來了這樣的麻煩。


    荊晨深吸了一口氣,摒除雜念,說道:“今日的比試我會為二龍討迴公道。”


    “今天我會讓你折胳膊斷腿,反正你武門的氣元術師也有不少,斷臂都能重續。”時鷹像貓兒看著老鼠那樣盯著荊晨。


    荊晨不去理會時鷹的狂傲,將目光投向了莫百裏和莫百川身上。


    他重傷那個殺手之後,就將那幾個殺手交給了縣令,因此知道是他出手的隻有二龍薛先生,而他們肯定不會去告知武門執法。


    所以引武門執法來到龍胤山莊必然是指揮殺手殺害二龍的幕後人所為。


    “這些人想要對龍胤山莊不利,要害二龍,不可原諒!”


    荊晨在心裏怒吼,此刻他雙眼中的瞳仁逐漸放大,眼白中有了些灰絲。


    感覺到眼睛酸澀,荊晨揉了揉眼睛,而後轉身麵向莫百裏,高聲道:“莫院長,我剛過來,不知道比試的規矩,還請院長告知。”


    “掉到擂台外麵算輸,倒地後計數十聲算輸,投降認輸算輸。”莫百裏淡淡道。


    “也就是說隻要不認輸,沒有掉到場外,沒有倒地的話,比試照常進行。”荊晨向莫百裏確認了一遍。


    莫百裏在心中冷笑,他還巴不得荊晨不認輸呢,今日的比試如果時鷹能踩得龍胤山莊抬不起頭來才好。他道:“不錯,這是規矩。除非勝負已定,外人不得插手。”


    莫百裏微不可察地瞟了淩落一眼,隨後他又看了一眼時鷹,帶著叮囑的意味道:“不得傷人性命。”


    “既然如此,我準備好了。”荊晨看向了他師父。


    淩落手指輕彈,三股氣勁衝進荊晨氣海周圍三大要穴,封住了荊晨的氣海。


    台下的眾人見淩落封住了荊晨的氣海,便知道比試就要開始了,他們一個個專心凝神看向擂台,期待看到一場精彩的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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