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洛陽城南的人都知道,這裏有一個寡婦崔氏,風騷入骨、冶蕩撩人。平時裏,不缺市井無賴、風流公子打這個寡婦的主意,不過這崔氏雖然外貌風情,但卻頗守婦道,並未聽說同哪個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然而最近這段時間裏,周圍的鄰居卻注意到,不時有男子出入崔氏住得宅院,那男子年紀不大,但卻身穿錦袍腰懸美玉,並且身邊總是跟著幾個彪悍的兵丁,於是大家猜測,這崔氏恐怕是攀上哪家富貴人家了。幾日後,崔氏搬離了所居住的陋巷,雖然仍住在城南,但卻是在小康人家聚居的巷弄裏。後來,大家才知道,崔氏給人做了小妾,而這主人家的身份很不簡單,乃是祁鄉候身邊的大紅人,許攸。得知這個訊息以後,許多人都暗自羨慕不已,也有不少人大罵崔氏無恥,不過這其中有多少不是因為嫉妒和其它陰暗心理的,就隻有天知道了。


    許攸這個人的人品雖然不怎麽樣,對待崔氏倒確實不錯,平時吃穿用度樣樣不缺,金銀珠玉也不少,至此,崔氏終於不用再為生計而奔波了,並且再也沒有人敢輕薄欺辱於她。雖然身為小妾,身份卑微,但崔氏對現狀卻非常滿足,崔氏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的姿容褪色會讓許攸嫌棄。


    為了保持容顏,崔氏每天晚上都會熬一碗銀耳蓮子湯喝下。這天晚上,崔氏像往常一樣到井中取水,然後熬了一碗清香撲鼻的銀耳羹。崔氏聞了聞,感覺似乎其中有一絲別的什麽氣味,不過這氣味很淡,幾乎微不可察,所以崔氏也就沒在意了。


    喝完了銀耳羹,崔氏便上榻臥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攸興致勃勃地來到崔氏處,可是敲了半天門卻不見崔氏來開門。許攸不禁心中訝異,於是命隨從翻進院內將院門打開。


    隨從依言翻牆入院,然後打開了院門,許攸立刻快步朝崔氏的臥房走去。


    來到門前,許攸又喊了幾聲,仍不見有人做答,於是來到窗前,戳破窗紙往內看去。隻見繡榻之上,崔氏正在高臥。


    許攸不禁生疑,自己喊了如此多聲,就是睡得再熟也該醒了,莫不是其中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一念至此,許攸立刻命隨從撞門。


    片刻之後,隨從將門撞開,許攸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取。


    來到榻前,許攸正要喝問,卻立刻臉色大變,倒退數步跌倒在地。手指顫抖地指著繡榻,嘴唇打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那模樣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


    隨從好奇,情不自禁地也往繡榻望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隻見繡榻之上躺著的哪裏算是一個人,雙頰青腫、眼泡鼓起、額頭青黑,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夜叉。幾個隨從不禁齊齊嚇了一跳。


    跌坐在地板上的許攸好半晌才迴過神來,連忙站起來迴到繡榻前,伸手探了探崔氏的鼻息,還有唿吸。


    怎麽辦?許攸焦急地在屋內打著轉。片刻後,許攸突然想到了正被關在大將軍府中的華佗。這個華佗可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神醫,什麽疑難雜症到了他手中,都能藥到病除。


    一念至此,許攸立刻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快!拿我的憑信去大將軍府將華佗帶來!”,說著,許攸從腰間取出一塊東西遞給了隨從。


    隨從接過憑信,立刻向門外跑去。


    許攸不敢再看繡榻上的崔氏,轉身出到院中。命隨從將負責巡守的兩個兵丁叫來,一番詢問之下,哪知道這兩個兵丁竟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隨從拿著許攸的憑信急奔到大將軍府,憑借許攸的憑信,隨從一路暢通無阻,一直來到關押華佗的地牢。


    將許攸的命令傳下,負責看押的軍官並沒有多問什麽,便照著做了。


    片刻之後,二十幾個兵卒擁著一亮不起眼的馬車,從大將軍府的後門馳了出來,直奔城南而去。


    與此同時,在大將軍府後門街市上的一個閑人也立刻往城南跑去。


    馬車沿著大街一直馳到城南,然後轉進一個僻靜的巷弄,崔氏住的地方就在這個巷弄裏。


    馬車心急火燎地往前趕著,然而就在進到巷弄一半時,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數十個黑衣蒙麵人突然從兩旁湧出,出其不意地轉眼間就將二十幾個負責押運的兵卒給放倒了。不過這些黑衣人並沒有下殺手,隻是將這些兵卒打昏了了事。這些兵卒既然能被選進大將軍府做戍衛,就可見這些都是十中選一的悍卒,然而二十幾個人竟然轉瞬間便被擊倒,雖然有措手不及的原因,但也可見這些黑衣人的強悍。


    將二十幾個兵卒放倒後,一個黑衣人立刻來到馬車前,掀開車簾問道:“裏麵的可是華佗華先生?”,語氣倒顯得很客氣。


    馬車中坐著的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不過他的精神顯得不大好。


    老人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時,先是嚇了一跳,聽到對方發問,於是立刻抱拳一禮迴答道:“老朽正是華佗,不知這位壯士有何吩咐?”


    “太好了!”,黑衣人興奮地歡叫一聲,然後對華佗道:“我們主母身患重疾正等著先生去搭救呢!”


    “可是這裏有一個人正等在下去施救,可否等救了這人之後,老朽再隨壯士而去?”


    黑衣人笑了笑,“華先生不用掛心,這裏的這個人不會有事。”,說完,黑衣人便放下車簾,然後對眾人道:“換上戎裝,立刻出城。”


    片刻之後,數十名鐵衛騎著戰馬擁著一輛馬車出了北城門。守門的袁紹軍見是征北軍的車馬,所以就沒有查驗。


    出城數裏,便看見魯肅正帶著大隊人馬在官道旁等候著。


    “大人,幸不辱命!”,薑泰一臉興奮地朝魯肅抱拳道。


    魯肅來到馬車前,掀開車簾,隻見華佗正一臉茫然地坐在車內。他到現在還沒明白究竟是怎麽迴事。


    “華先生,請下車,時間很緊,咱們必須乘馬迴去!”,魯肅客氣地說道,但語氣之中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味道。


    將華佗請下車,然後請華佗跨上戰馬,隨後五百多鐵衛便擁著華佗和魯肅往北邊急馳而去。


    “這位大人,可否告訴老朽,你們的主公是誰啊?”,華佗頂著撲麵的勁風,眯著眼睛,轉頭看向魯肅,好奇地問道。


    魯肅一笑,然後大聲道:“征北大將軍陳楚。”


    華佗聞言一震,然後喃喃自語道:“征北大將軍啊!?那可是個大英雄啊!”


    洛陽。


    許攸等了好半天都沒見華佗被送來。於是又派出一個隨從去催,片刻後,這個隨從就一臉驚慌地跑了迴來。


    “大人,不好了,華佗被人劫走了!”,隨從跪在地上急聲道。


    “什麽!?”,許攸大吃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華佗被人劫了不要緊,他不是什麽打緊的人物,自己在主公麵前隨便就能敷衍過去,但是,這華佗不在了,誰來治崔氏的病啊!?


    就在許攸焦躁之時,一個百姓突然來到在院子外,吵著要見許攸大人。


    許攸本來就很煩躁,這時又有不識相的人在外麵吵鬧,許攸頓時火上心頭。


    “去,把那個人帶上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


    隨從領命,立刻跑出了院子,片刻後,隨從便揪著一個百姓進來了。


    “你是什麽人?為何在此大唿小叫?”,許攸一臉冷厲地喝問道。看情形,隻要對方一個迴答不對,他便要狠狠地修理對方一頓。


    那百姓跪在許攸麵前,顯然已經被嚇到了,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個密封的小陶罐,雙手捧著,高舉過頂,聲音顫抖著說道:“一位大人叫小的將這些東西交給許攸許大人。”


    許攸頓感詫異,接過信和小陶罐,看了一眼,然後對那百姓道:“你可以走了。”,語氣很不好。


    那百姓站起來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慌慌張張地跑出了院子。其實,叫他送信來的那個人曾對他說,將物品送到後,可以問許攸要賞錢,他剛才之所以猶豫,就是在猶豫是否應該向許攸要賞錢,但始終他都沒敢開口。


    許攸看了一眼小陶罐,什麽標簽也沒有,不知裏麵裝的是何物。隨即攤開信件一看,隻有一句話:“陶罐之藥,專為救崔氏之疾。”


    許攸不禁皺起眉頭,此事透著詭異,讓他深感疑惑。這信箋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說陶罐中裝著能救崔氏的藥,但這是不是真的呢?


    許攸掂了掂陶罐,心中猶豫難決。最後,許攸在心中對自己道:“不管了!如果是解藥自然最好,但若是毒藥,也好讓崔氏早點擺脫痛苦!”


    一念至此,許攸便拿著陶罐大步走進房間。


    將一罐藥給崔氏灌下,隻片刻時間,崔氏的臉上便有變化了。令許攸驚喜的是,崔氏臉上的青腫斑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不到半個時辰,崔氏的臉頰便恢複如初了,就仿佛從來沒有斑塊出現在她的臉頰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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