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位的梁太夫人,試圖努壓製著心中的火氣。隻是,那手中握著的樊花纏枝木杖,卻正被捏得咯咯作響。她真怕,自己一個衝動,就將眼前這不孝的敗家子孫給打死。


    “是啊,繼遠你這孩子也太不曉事,那孫家大郎正被賭坊逼著賣地還債,你就貪墨些個便宜,還不上了他的套兒了?!他那塊薄地根本就沒人買——”


    一見著下首位,自家侄兒此時,那一副嘴角快裂到耳根的幸災樂禍樣,梁太夫人終是沒忍住,重重地磕了磕手中的木杖。


    隻要一想到,眼前還有這麽個不爭氣的東西,她的心中更是塞得荒,隻差沒能當場吐出口血來。


    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麽孽,這一個、二個的,竟沒一個是能讓她省心地。


    這一頭,折繼遠聽得那杵地的“咚咚”聲,知祖母是動了真怒了,也知自己今兒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故而,異常誠懇地對著上首的太夫人,深深地俯下身,作輯賠禮:“祖母,今日裏孫兒未稟過祖母,便擅自主張,確是孫兒的不是。還請祖母您,寬宏大量,原諒孫兒這個——”


    沒想,此話一出梁太夫人不但不搭理他,反而還扭過了頭去。


    今兒,這老太太是氣大了啊!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耍賴!


    有“特權”不用,過期作廢啊。誰讓自己年紀小,耍起賴來,不臉紅。


    “祖母——,孫兒知錯了,你就原諒孫兒好不好——”


    梁太夫人的臉撇向左邊,自己就跑到左邊,拽著她老人家的袖子告饒。撇向右邊,就去右邊,相同的模式再來一次。


    “哎呀,好了——”


    最後也不知是梁太夫人真心軟了,還是純被折繼遠磨煩了,終是開口說了話。隻是那臉,依舊陰沉著。


    “若是祖母還氣著孫兒,孫兒這就去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著,可好?大不了,再罰,再罰,孫兒三天不準吃東西——”


    “三天不吃東西?那還不餓死你個小崽子?”梁太夫人此時,卻又被眼前的這“滑頭”,氣得哭笑不得了起來。


    折繼遠見著老太太此時假裝一嗔,心知老太太這氣估計去得也差不多了,隻待再接再厲:“哪能啊,祖母一向心慈,加之向來疼著孫兒。所以,斷不會見著孫兒被活活餓死的——”


    “你少給我偷奸耍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造次了?”


    “不敢了,不敢了,以後就算給孫兒十二萬個膽,孫兒也不敢了——”


    梁岩靈見著眼前祖孫倆,這麽快就有了握手言和的趨勢,心下可就急了:這事兒,這麽快就過了,那他還玩什麽呀?!


    “姑母,那地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隻怕以後這府上的日子,唉——”說著,又裝腔作勢,故意重重地歎了口氣。


    “是啊,這地,唉——”


    果然,經梁岩靈這麽一說,梁太夫人雖說此前氣已消了些,但,一想到那地,卻又愁得連連哀歎了起來。


    “祖母,地多是好事啊——”


    折繼遠雙眼黑亮,仿似根本就沒察覺,自己的“童言無忌”,引來了祖母的橫眼,又道:“若祖母還信得過孫兒,大可不必如此憂心,那地孫兒即買了,便自有孫兒的打算,保證虧不了!”


    梁太夫人那口氣還未全消呢,想不到這小畜生,此時又故態複萌了起來。這迴,她可算是給徹底氣上了,幹脆閉上了眼,來個眼不見為淨。心中卻不免哀歎:這大小兩人,作叔侄還真不虧,全都是這麽的死不知悔改啊!


    一旁的張伯聽了,隻差沒險險噴出一口血來,捶胸頓足地,對著自家小少爺大叫:你小小年紀,懂個屁!即便咱拍落了牙齒和血吞,賠些銀子將地退了,認個栽又怎地?


    當下也隻剩梁岩靈一人,覺得侄兒的話很受用了,就連臉上也浮起了一抹笑意。


    “繼遠啊,既然你說這瘦地買來不虧,而想來,此刻廳堂裏,不管是姑母也好,兩位管事也罷,都對侄兒的打算,頗為好奇。依著叔父的意思,你倒不如說說,要怎麽個用法才能不虧?是種金山、銀山好呢?還是說,要種上那搖錢樹啊?說出來,也好讓這府中上下人等安心、信服,不是?”


    他梁岩靈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嘴強到什麽時候?扯,使勁扯,你後麵的話越扯,隻會讓姑母對你越失望。也不看看,現在姑母那意思,已是對你失望透了。接下來,你若能自己埋了自己,那還省得叔父我動手了。


    哪知,這折繼遠聽了梁岩靈的話後,似十分受教,道:“叔父說得極是!”說著,臉上更是露出了一抹,別有深意地笑容來。


    而,這一笑,害得那梁岩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突地有了種不祥的感覺。


    “侄兒不敢誇口,將來那地能抵得上金山、銀山。但,若說是經營得當,做做府上的搖錢樹,卻也是綽綽有餘。”折繼遠笑容和緩,大有了接下來,將自己的計劃透透底的意思。


    “搖錢樹?就那塊瘦地?”梁岩靈一臉的不屑,隻差沒脫口道:你小子這是騙鬼呢!


    “小少爺該不是想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吧!”別說梁岩靈不信,就是張伯他也不信。


    “張伯,小郎且問你,這雞蛋,市價作價幾許?”張伯這正嘀咕著,不料折繼遠卻是一本正經的開口道。


    “這個嘛,雖及不上肉食來的價高,卻也比普通的米糧,要貴上許多。”張伯如實地道。平日裏,自家那婆娘,可沒少在自己麵前,嘀咕這些有的沒的。故而,他心裏對於這,多少還是有些數的。


    折繼遠點了點頭,續兒又道:“可是稀有?”


    “市麵上自是不多,所以物貴!“


    這時,就連“做錯了事的”吳管事,也搶著答道。要知道,他可是對著雞子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隻是,卻不由皺起了眉頭,道:“就不知,小郎為何有如此一問?”


    “好,吳叔,先別忙!“


    折繼遠又是別有深意地一笑,又道:“若是小郎在此,告訴你們,以後我們府中,會成批的產出這些禽蛋,兩位覺得如何?”


    “什麽?你是說,成批?”


    “成批?”


    張、吳兩人聽得折繼遠如此說道,竟是不敢置信地雙雙睜大了雙眼。


    “不錯!”


    見著折繼遠肯定地點了點頭,加之又是重利當前,兩人不由雙眼又為之一亮。隻有,一旁的梁岩靈,卻完然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


    隻是,在短暫的興奮過後,理智又將張伯拉了迴來:若是真有這麽好的事兒,還能輪得到他們?八成還是自家少爺,在自己給自己找麵子!不如,再探探,真假一試便知。


    於是,又聽得張伯問道:“小郎若是所言非虛,那依著小郎的意思——”


    “我打算將府中的莊子,進行規模化的養殖。將來,那裏不僅要成批的出產禽蛋,還有成批的禽肉。同時,考慮到禽蛋類,在搬運的過程中極易破損,也早就有了,要買下孫家那地的打算。


    一來,孫家那百來畝的田地,靠著河邊。以後,一旦在那臨河處,修上一個駁船棧道,就可以將那些易碎的禽蛋、還有成批的禽肉,經由水道出運。如此,便可省去許多陸路上的顛簸。


    二來,孫家田地臨水,不但,可以方便蓄養鴨鵝等水禽。以後,還可以通過臨河的優勢,建立起一整套地蓄水灌溉係統,作物的灌溉。如此,自也省去了,給田頭來迴運水的人力與麻煩。


    最後,孫家那地雖說是沙壤土,但也並不是完全不能耕種。隻要,我們種上適宜的作物,不但以後收成不會差,說不定,還能給莊上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益。”


    比如,在折繼遠的心目中,自己比較偏好的西瓜,就很合適這沙質地嘛!西瓜耐旱力強,要求疏鬆、肥沃、排水良好、土層深厚的砂質壤土,這跟自己買的這地不就是絕配嘛!


    若說,夏天的西瓜遍地,根本就不值什麽錢,種了還不一樣賠?那冬天的西瓜,可就不一樣了。隻要,到時建起暖棚,冬日裏的西瓜,不但能變成現實,還將是折家府上獨有的壟斷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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