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了,陛下若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韓章行禮道。


    “去吧!”趙興微微頷首。


    韓章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行禮退了出去。


    殿試成績還未出來,太上皇已經快抵達汴京了。


    趙興親率百官出城十裏相迎,互送太上皇的禁軍遠遠的停下,太上皇的車駕上前。


    “兒臣恭迎父皇!”


    “臣等恭迎太上皇!”


    趙興率領百官上前行禮道。


    太上皇在曹太後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了出來,抬手道:“平身!”


    “謝太上皇!”百官齊喝道。


    “皇兒初登大寶,全賴諸卿輔佐,才使朝政通和,今晚朕在宮裏設宴,宴請諸卿。”太上皇微笑道。


    “陛下言重了,這都是臣等本分。”百官齊道。


    “福兒,你上車來,陪朕說說話。”太上皇看向趙興說道。


    “是!”


    趙興登上馬車,隨父皇母後一同進了馬車。


    太上皇的龍輦非常大,好似一個移動宮殿一樣。


    這樣的車駕趙興也有一輛,隻是趙興登基後,一直沒能用上。


    “父皇去洛陽幾月,看著氣色好了許多。”趙興微笑道。


    “哈哈,無事一身輕,朕禪位以後,也沒什麽需要操心的。”太上皇笑道。


    “陛下在洛陽,每天都會外出走走,吃喝休息都規律了,不像以前,一天忙到晚,經常休息不好。”曹太後微笑道。


    “母後看著氣色也好了許多,人看著跟年輕了十幾歲一樣。”趙興笑道。


    “嗬嗬。”曹太後笑道:“陛下您看,福兒這做了官家,嘴還是和以前一樣甜。”


    “哈哈。”太上皇大笑一陣,招唿趙興落座,說道:“江州賑災的事你做的很好,不過處死官員有些太過莽撞了。”


    “請父皇明示。”趙興拱手道。


    “那些人可殺,但是沒必要棄市,到底是官員,也該給他們留些體麵。你把其家眷賞賜給朝臣,更是走了一步臭棋。”太上皇說道。


    他雖然在洛陽,但是朝中發生的大小事他都知道。


    對於趙興處死幾個官員的事,太上皇一開始得知其實是很反對的。


    隻不過因為距離的原因,在他得知消息的時候,趙興已經下達了旨意。


    太上皇即便不讚同,也不能在那個時候阻止趙興。


    一來這樣會影響趙興的威嚴,二來他已經退位,要是強行插手政務,就會出現二聖同朝的局麵。


    這樣隻會讓父子二人心生嫌隙。


    後來太上皇心態發生了一些轉變,覺得處死幾個官員也不算什麽。


    但是對於趙興下旨當眾處決,和把那些犯官的官眷賜給朝臣,還是很不認同。


    “父皇教訓的是,這些事後兒臣也反思過,確實有些極端了。”趙興說道。


    這話倒不是為了敷衍父皇,他確實覺著之前的做法有些不妥。


    當眾處決趙興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把犯官的家眷賞賜給朝臣有些欠妥。


    他當時那麽做,一方麵是被氣的,一方麵則是學習老朱。


    老朱禁止官員進入青樓,官員若是想喝花酒隻能去教坊司。


    而教坊司的官妓,都是那些犯官家眷。


    這麽做也有讓那些官員看看犯官家眷的下場,震懾他們。


    但是大宋沒有這個規矩,而且教坊司雖然有管理天下青樓的權利,但教坊司本身,算是官家獨屬的青樓。


    簡單來說,充入教坊司的官眷,年紀大的都是為奴,而年輕貌美的則經過專門的調教,供皇帝享樂的。


    皇帝享受不享受是一迴事,但是教坊司本身並不屬於官營青樓。


    趙興對那些女人沒興趣,把他們賞賜給那些官員,也是學習老朱,來震懾那些官員。


    但是趙興卻忽略了,他如今的情況和老朱的情況不同。


    而且老朱人家是開國皇帝,有那個底氣鎮壓一切。


    可是趙興這麽做,起到的震懾效果並不大。


    震懾的目的是讓人不敢貪,或者是已經貪了,卻沒被發現的官員及時收手。


    但是趙興賞賜官眷的那些人,都是本身就有問題的人。


    如此一來,根本沒有震懾的效果,反而像是在告訴他們,有一天他們的家眷也會如這些官眷一般。


    隻會讓他們更加堅決的反對趙興的一些政策。


    溫水煮青蛙,說的是把涼水慢慢加溫,溫度增長的同時,青蛙也慢慢適應了。


    但是趙興之前的做法,就等於是先把水燒溫了,然後再把青蛙給放進去。


    如今一來,青蛙肯定會想盡辦法逃離。


    趙興察覺到自己憤怒之下做了一個有些愚蠢的決定,卻也沒有辦法了。


    總不能把賞賜的官眷再給要迴來吧?


    太上皇仔細看著趙興的神色,見他態度誠懇,沒有絲毫敷衍之色,欣慰道:“伱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行了,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不犯錯,犯錯不可怕,怕的是明明自己錯了,卻不敢正視自己的錯誤。”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趙興恭聲道。


    太上皇微微頷首,問道:“朱世全那邊你打算怎麽辦?你母妃這段時間可是急的有些上火了,怕是明天就會找你說此事了。”


    “兒臣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父皇可有辦法教教兒臣。”趙興苦笑道。


    朱世全所做之事證據充足,要是按照現有的證據,死罪是跑不了了。


    趙興對他沒有什麽感情,加上曾經也敲打過他,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以趙興的性子,恨不得直接下旨把他處死。


    誰讓他給自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哪怕這次想辦法保住了他,經過這次的事情,下次趙興處置一些貪官的時候,都會底氣不足,束手束腳。


    “你既然以法為科舉策論考題,應該是想明正典刑。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外戚、宗室是你避不開,必須要麵對的,如何去做,要看你自己,朕教不了你。”太上皇搖頭道。


    趙興聞言沉默了許久,說道:“兒臣明白了!”


    “好了,父子二人這麽久不見,這一見麵就不能聊聊別的?非得聊這些。”


    曹太後見氣氛有些沉重,說道:“福兒,你母妃那邊本宮幫你去說!”


    “母後不用了。”趙興搖了搖頭道:“父皇說的對,這是兒臣必然要麵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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