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王爺,這是王爺命小的押來的銀子,請王爺點收。”


    台階下,身穿大順軍服的小將說完後高舉起了個信封,滿臉諂媚道:“另劉將軍有封信要呈給王爺!”


    朱知章聞言,走過去單手接過,捏了捏裏麵沒有硬物,雙手呈給了沈磊,自打上次夜裏帶著他遊過了紫京城,便每天靠在了這裏,狗腿子的模樣和忠心一覽無遺:“王爺請看。”


    “王爺在上末將劉宗敏有事啟稟聞聽邊關烽煙再起韃靼人再次扣關末將欲跟隨西北王…”


    一口氣沒念完,沈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從上到下也就算了,這特麽的標點符號都沒有,抬頭看了眼滿臉好奇的朱知章,遞了過去:“看看他說什麽?”


    “是!”


    抱拳接過,朱知章一目十行的看過,他能夠貼身侍衛朱由檢,自然是皇族中的鐵杆份子,讓他寫個文章那是難為他,可識字斷句還是沒有問題的,抱拳道:“王爺,劉將軍欲追隨西北王前去軍前效力,希望王爺能夠應允。”


    “不行,他的活還沒幹完!”


    沈磊直接拒絕後,到了台下的小將身邊,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迴去告訴劉將軍,西北王這次北上迎擊韃子危險叢叢,不重賞不足以振奮軍心士氣,本王感覺先前的百萬兩有點少,怎麽著也要千萬兩銀子才夠。不如先讓西北王出發,劉將軍在後方給大軍籌集軍餉,現在國家艱難,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所以還需仰仗於劉將軍。”


    說完背著手走了兩步,沈磊笑道:“再說,戰場上箭矢無眼,劉將軍萬一有個好歹,這可是大明的損失!”


    “全賴王爺周全,小的迴去後一定如實稟報劉將軍!”


    滿臉脹的通紅,小將抱拳施禮後迅速退下,看這個王爺不光對自家的西北王好,還對將軍這麽仗義,生怕出兵打仗的大軍拿不到餉銀,專門留下了劉將軍來籌集不說,還考慮到了前線刀槍無眼,真真是個好人!


    千萬兩?!


    得到這個消息的劉宗敏,差點沒咬掉舌頭,滿臉驚喜道:“大哥,這個沈磊,對咱們可真不錯!”


    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李自成黝黑的麵部有些僵硬,心說對你是真的不錯,生怕你在戰場上被人砍了,倒是對我這麽有信心,點了點頭眼神閃爍:“是啊,這個武安王,對咱們真不錯!那就如他所說,明天本王帶兵前去迎擊韃子,省的人家說咱們光拿錢不幹事,你就在這裏給我狠狠的籌集軍餉。不光隻算咱們的,還有陛下的那份,武安王的那份,這就是四千萬兩了,可這些官員們,有這麽多錢嗎?!他又不讓咱們去找那些富戶…”


    對啊,這些官員們有這麽多錢嗎?


    劉宗敏才點過頭,旋即想起一事兒,開口道:“那個周奎,就是陛下的老丈人,被沈磊派人送迴來後,又拷打出了二十萬兩,我感覺他對這些官也沒啥顧慮,隻是咱們這樣做,會不會被人找後賬?”


    “後賬?!”


    李自成冷冷一笑:“咱們造反的事兒,那崇禎都硬著頭皮承諾不找麻煩了,這個事兒說是咱們在做,可誰不知道是武安王沈磊開口,崇禎點過頭的,而且他們還拿走了大頭…”


    劉宗敏長出了口氣,想起要平白分給武安王的,就感覺氣兒不順暢:“大哥,跑又跑不了,我怎麽辦?”


    聽到劉宗敏的話,李自成頓時感覺心裏舒坦不少,這幾天守著這個京城是天天做噩夢,生怕那個城裏的武安王跑出來,一電光把自己給收走嘍,想著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語氣透出了幾分輕鬆:“還能怎麽辦?就隻能聽他的!”


    是啊,你可以走,遠離這個武安王,我還在這裏提心吊膽啊。


    將出生入死的老大送走,劉宗敏坐迴了營帳裏,一巴掌抽在了小將的臉上:“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麽嗎?!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營帳外,跟著李自成出來的宋獻策正走著,不想出了兩步才發現身邊少了個人,迴頭一看,輕聲道:“王爺?!”


    默默的打量著宋獻策,李自成開口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沒有!”


    宋獻策飛快的否認,看到李自成的麵色變黑,連忙開口道:“因為屬下以為,這件事還是不說為好,說了隻會徒增煩惱,因為權將軍還是權將軍。而王爺…”


    宋獻策的目光很複雜,你是封王了,崇禎還說不找你麻煩,可俺們這些還掛在半空,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沒個著落啊!


    李自成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意思,如果那人真的有這麽高的謀略,現在是說什麽都晚了。看著出生入死一路走來的搭檔,李自成頓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還有心底那隱約浮現的惶恐:“咱們去了山海關,當小心為上!”


    眼中閃過一絲暗淡,宋獻策強打起精神,正要開口說話,就聽遠處已經飛來一騎,老遠傳來了聲喊:“報~”


    才想走的李自成立住身形,看了眼來人身上插著的靠旗,連忙幾步靠了過去:“怎麽迴事?!”


    馬上的騎兵一下拉住韁繩,就見胯下的戰馬人立而起停住,連滾帶爬的下了馬,飛奔到李自成前啪的跪在了地上:“稟報王爺,東北二十裏外有大軍出現,發現吳字大旗!”


    李自成麵色大變,豁然轉頭看向了後麵的宋獻策,疑聲道:“從那邊來的大軍,難道是吳三桂?!”


    宋獻策呆了呆,馬臉上旋即露出了恍然:“從那個方向來的吳姓大軍,這應該不會有錯,據說崇禎早就下旨讓吳三桂迴京……隻是沒想到他們走的這麽慢?”


    “嗯,我明白了!”


    李自成自然不傻,大腦高速運轉下,很快明白這位手下在說什麽,這個吳三桂的大軍,應該就是崇禎準備調來應付自己的,可沒想到來的這麽晚,要不是武安王的出現,這座城池上麵早就插上了大順的旗幟,揮了揮手:“傳我命令,不得主動招惹人家,讓各軍做好防禦準備,別被人背後偷了營!”


    “是!”


    騎兵抱拳飛快的走了,宋獻策目送戰馬飛快的消失,陡然想起了件事兒,狐疑道:“那武安王傳的命令?”


    “他的命令,咱們繼續執行!”


    李自成眼中閃過厲芒,他能夠走到如今的位置,情商和智商的硬件自然是達標的,偶爾時還會超頻運轉,冷聲道:“傳令下去,明天一早大軍按照計劃拔營出發,現如今這吳三桂既然來了,想必山海關就會空虛,為了避免被野豬們趁虛而入,咱們要火速行軍才行!如果武安王問起,你就這麽答他!”


    宋獻策聽的是暗自點頭,微微躬身道:“遵命!”


    這麽答隻是借口,宋獻策知道李自成是想著跑去占地方,吳三桂這個時候帶著大軍離開了山海關,那個地方的駐兵就不會多,更何況他這個西北汪的頭銜是皇帝殿前禦封的,就是見到那所謂的平西伯吳三桂,也穩穩的壓對方一頭,也就不要說留在山海關裏的那些蝦兵蟹將,既然是要和野豬作戰,無論是提前熟悉地盤還是打好根據地,這都是一步好棋。


    帝都外東北方二十裏地處,停下來的大部隊中人上馬刀出鞘,在被一群親兵和將領圍著的中心處,吳三桂看著跪在地上的探子,飛快的下了決定:“下去再探!如有異動速速報來,傳我命令,全軍準備出發!”


    探子領命下去,整個萬人的大軍以吳三桂為中心開始緩緩運動,前哨的探馬轟隆隆的消失,他的中軍才開始緩慢出發,滿腦子想的卻是幾張麵孔,崇禎的,陳圓圓的,還有孩子親屬的,這些是麵目清晰的。


    最讓吳三桂好奇的,還是父親吳襄的信中所說的武安王,大明建國之爵沿襲前朝製度,分為宗室和功臣外戚,一開始是照搬的子、男、伯、侯、公五等,後麵革除了子爵和男爵,隻留下了伯、侯、公三等爵位。


    並定製:“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


    吳三桂的平西伯,還是因為要他放棄關外之地才給予的,確切的說是拿錢換的,這點是他決定放棄了寧遠時才想通,隻是沒想到幾日前,連翻接獲幾道匪夷所思的奏報。


    京城城破了!


    皇帝沒事兒!


    自己要平的下崗工泥腿子,現在成了王爺,還是西北王!另外,還有個從天而降的武安王!


    活了才三十三,吳三桂感覺自己經曆的,比活了三百三還多的精彩。大明異姓王,除了開國那會太祖論功行賞封了批,可那都是追贈的,死後追贈的!


    而據說現在一個是造反的造成了王爺,另一個是天上掉下來的!吳三桂緩緩的催動著胯下的戰馬,向著遠處的帝國的心髒狂奔而去:“陛下,您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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