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洛說,顧家兒女眾多,一入後宮封嬪,二入國仗家為媳;最得力的兒子是顧太蔚,餘下兒子女婿皆是外官。


    雖說個個手裏無多少實權,但也可謂是枝藤盤結,牽一根便動一窩。


    沒有與顧家牽扯的目前有金家、伏家、胥家以及一些數不上號的官員,顧老早就有意與伏家金家結姻親,隻是沒想到選錯了女兒,惹得雙方都不愉快。


    這些並不能說明顧家就是那幕後黑手,甚至有線索表示這家人就是想要點權要點體麵,讓家族長盛不衰。


    但可以肯定的是顧家勢力不小,關係網盤根錯節,怕早被那黑手利用了而不自知。


    顧焉的情意和上吊是真的,也是她自願的,但這其中也與顧夫人的慫恿脫不了幹係。


    顧家後院起火多年,顧夫人早就不甘。


    好在她是正房,她的三個孩子混得也還不錯,顧嬪入宮為嬪,顧太蔚已官居要職,剩下的就是顧焉這個孩子了。


    在國仗府兒媳(陳同庶子陳徑之妻)之位旁落的情況下,若顧焉嫁給伏洛,她在顧府的地位便穩操勝券,任誰都無法撼動了。


    若庶女顧七小姐被伏家迎娶,那就不一樣了,顧老的後院可能會分成三國鼎立之勢,顧夫人怎麽會讓她人分權。


    這一切都是禍害與伏洛早就料到的,隻是從中煽了風點了一星點火而已,剩下的事就順其自然。


    禍害身著襯衣氣色似乎還不是很好,坐在寢宮的大榻上眉頭成了川字,苦思冥想,好半天才揉了揉太陽穴,道:“還不夠”。


    裴公公給他倒了杯茶,他淺呷一口便遞了迴去。


    “這幾年,各國邊界一直存在著一股力量,他們不但擾軍擾民,甚至妖言惑眾煽風點火。


    最近還傳聞我大肆征軍意在吞並周邊各國,惹得鳳羽火冒三仗,調兵遣將日夜守在邊界,對我虎視眈眈,情勢一觸即發。


    洛域攝政王又派了不少細作,明的暗的,意在警告我們不能有野心。


    這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操縱,每件事都如亂麻,找不到切入點,根本無法抽絲剝繭……”


    “戈兒,我們做得還不夠。不夠讓他看到時機,不夠驚擾他讓他出洞。”


    禍害分析得絲絲如扣,臉上焦慮重重。


    根基不穩,百業待興,現在最需要的是整頓而不是戰爭。


    沉沉的坐到書桌前,禍害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疲憊。


    金戈認真的聽著,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待他一坐下便替他揉肩,發現他肩上的肌肉是僵硬的,這是常年伏案過度疲勞所致。


    唉。禍害其實是個好皇帝。


    自從老皇帝撒手西歸後,禍害就接過一個眼看即將被瓜分的破國。


    這樣一個爛攤子在三四載的時間裏,突然掘起使鄰國不容小覷,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毅力。


    “皇上莫非想從顧家那裏打開突破口?”


    禍害被揉得甚是舒服,換了姿勢讓金戈繼續替他按摩腦袋。


    “嗯。你們從邑澤迴來終於證實了我的想法。原以為是它國想滅我,卻不想這隻黑手妄想讓我自取滅亡,他取而代之。”


    金戈暗自吐舌,想她手下這顆腦袋到底裝了多少棋局,嘴裏卻道:“顧家不會這麽明目張膽。”


    “戈兒聰明”。禍害本要點頭,突然想到有雙纖長的小手在他腦袋上又捏又拍,趕緊返過手臂拍了拍那雙小手以示讚賞,接著又指了指他自己的後背。


    忠誠可靠的金大宮女開始找背部的穴位,一翻捏捏拍拍,禍害疲憊不堪的臉上似有滿足,談興大起。


    “四大武將陳同、顧公、金玄、伏公在我登基前各守一方,對父皇忠心不二,若能結姻一二也不算壞事。


    但若全部結姻連成一氣,他知我定不會同意。


    於是他便使計好讓我出麵破壞,一是試探我;二是想引起顧家及其背後幹係對我不滿,繼爾牽扯朝政;三嘛,成之則對他有利,不成,他的利益也大過損失。


    此事我既要阻止,也不能讓他陰謀得逞。他也知我不會輕易上當,所以又把剛探出洞的爪子給縮了迴去。”


    ……金哥哥不愧是狀元啊,分析得太對了,皇上果斷的不會隨意讓她嫁給誰。


    “又走神了,好好揉揉,戈兒手法真不錯,揉得我神清氣爽。”


    當然,這個可不是吹的,她金大小姐對全身穴位了如指掌,加上正確的手法和力度,那就是正綜的中醫按摩。


    這可是技術加體力活兒,那像你後宮那些娘娘們,翹著蘭花指在你身上吃盡豆腐。


    第二日,金戈起榻發現她自己眼圈發黑,腳下還有些虛浮,不由得暗咒。


    昨晚禍害神清氣爽後又要批奏章又要吃東西,折騰完了大喊壓力山大睡不踏實,要讓她給按摩一下頭部,緩解緩解壓力。


    這一折騰便到了三四更,金戈拖著疲憊的身子迴房剛躺下五更的梆子就響了,顧嬪宮裏就有人來傳話,說顧嬪害喜想吃甜湯。


    得,金大宮女又得帶兩小宮女將甜湯送過去。


    顧嬪斜躺在貴妃榻上,臉色蒼白神情厭厭,隻淡淡掃了一眼金戈,便吩咐把甜湯端過去。


    正待要喝時,顧嬪似乎想起什麽,讓人舀了兩勺倒進另一個碗裏送到金戈麵前。


    “娘娘讓你先喝。”


    垂下眸光,金戈二話不說仰頭喝下,顧嬪看了她半晌才慢悠悠的將那小碗甜湯喝完。


    “大宮女昨晚似乎沒有睡好。”


    喝完甜湯,身邊的小宮女立即從顧嬪手裏接過瓷碗,並遞上手帕。顧嬪拿過手帕輕輕拭了拭嘴角,又喝了口茶涮口。


    金戈對顧嬪的問話不置一詞,斂眉垂目站得筆直。


    旁邊一位宮女見金戈不說話,立刻附到顧嬪身邊耳語了幾句。


    顧嬪邊聽邊冷笑,不時還輕蔑的掃了金戈兩眼,之後讓人端了一個小箱送到她麵前打開。


    “大宮女昨夜辛苦操勞,這是我賞給你的。”


    語氣傲慢神色嘲諷,眼中盡是不屑之意。


    那神態仿佛就是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小侍女為了攀龍附鳳,魅惑皇上一夜無果,慘敗而歸一樣。


    老天在上,禍害不要勾搭她金大小姐就阿米托拂了。


    掃了一眼小箱裏的手鐲玉釵銀飾,金戈暗道:嗯,還好,貨色上乘。


    “大宮女想要什麽,隨便選幾樣吧。”


    顧嬪查眼觀色,見金戈似乎對箱子裏的東西感興趣,不覺又多了幾分鄙夷。


    金戈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送上門的好東西,不要白不收。反正顧嬪有的是銀子,管她想的是什麽。


    “既然如此,在此謝過娘娘了。”


    金大宮女在顧嬪濃濃怒意的注視下,毫不客氣的選了好幾樣貨色頂尖的東西,並順手遞給了身後兩個小跟班,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一臉鐵青的顧嬪獨自憤慨。


    人就是要實誠些,搞那些虛的假的套話是木有意思滴。


    “大宮女,這……”。


    兩個小跟班捧著貴重的首飾一臉苦大仇深的緊跟著金大宮女,要知道這些東西隨便一樣就能在京城裏盤一個店呢,如若搞得好,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嗯,還能嫁個好男人。


    “給你們幾個姐妹選的,拿去分了吧。”


    金戈揮揮手,嫌棄的暼了一眼那些個阿堵之物,留下兩個小跟班在原地歡唿雀躍。


    迎著朝陽聞得報效寺的晨鍾,金戈突然覺得世界很美好,生活也如此多嬌。


    自那日氣過顧嬪後,金戈心情忒好。遵照領導指示,她白天睡大覺,晚上就去給禍害按摩。


    雖然私下聽了不少的流言蜚語,但都還是收斂消停,沒有什麽狗血故事發生。


    今兒半晌,皇後宮中來人,說午膳要特別交待一下,另外讓金戈午間也跟著過去。


    皇上那邊也已迴了話,說中午讓她去皇後宮中侍候。


    備好皇後要的膳食,金戈領著四名宮女過去。剛到宮前就聽得裏麵傳來陣陣笑聲,甚是歡愉。


    踏進宮卻見皇後端坐在正首,左側是掌鈺公主,右側那位美女……嗯,遠山黛眉膚白賽雪,盈盈一笑精巧的五官更顯細致,星眸流光溢色,輕輕一眼,就讓人全身上下無比熨貼。


    讓人好舒心的美女一枚,不過那美女眉宇間讓金戈有幾分熟悉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此人。


    安排擺上湯品佳肴,卻聽得皇後突然道:“弟妹,這就金大將軍之女金戈,可還喜人?”


    正在指揮小宮女的金戈一愣,饒是心思百轉,也想不明白皇後為何要如此這般說話。


    美女盈盈起身給皇後福禮,然後看向金戈展顏一笑:“大宮女傾城之姿又淡雅恬靜,民女常聽五弟說起,今兒一見,才明白五弟的心意。”


    哈,難怪熟悉,那眉眼不就是顧家的基因麽。


    眾位大大,此人便是嫁進國仗大人陳同府的顧家二小姐——顧玖月是也。


    陳夫人真乃謬讚,你能以顧府庶女身份嫁到陳府,雖為庶子之妻,但你在官家小姐中也算是數得上號的。


    皇後見金戈著禮卻不語,不由得笑容加深:“顧太蔚可要加把勁了,咱們大宮女可不好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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