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門外站著的,是個年約二十三四的男子,他一身灰布素衣,腰係麻繩頭戴孝帕。


    隻是那哭成了核桃狀的眼睛,讓整個五官都有些變形了。


    和上迴一樣,磕頭報喪,然後讓街坊出力出物幫襯安葬。


    和上迴不同的是,這男子哭得那叫一個慘,硬是把阿婆都哭動容了。


    男子走後,阿婆一個勁的直唿:“真是個孝順的娃。”


    這不,阿婆拿東西的時候,都比上迴多拿了好些東西。


    去到男人家的時候,林逃逃就已經確定躺在門板上的,正是當初到半山腰求大胖孫子的老嫗了。


    因為當初那個和老嫗一起來的婦人,這會子正撲在遺體上哭著喊:“老姐姐啊,你盼了這些年的孫子來了,你怎麽就說走就走了呢?”


    “好了大妹子,許嬸是笑著走的,是喜喪。咱不帶這麽哭的啊!”旁邊一個婆子,又勸又拉又拽的,好半晌,才把那婦人給拉開。


    阿婆囑咐阿公看好三哥,便拿著東西進了廚房。


    裏麵幾個正在洗洗切切的婆子一見阿婆,到是熱情。


    “田嫂子可算是來了!你快看看,這菜該咋整啊?我們幾個都沒見過這是啥,就怕給做壞了。”


    阿婆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袖子一挽就上去幫起忙來。


    林逃逃在背上老老實實的。


    阿婆接了菜刀,好奇道:“方才進門,聽人說這是喜喪?”


    喜喪,是指年逾八十長壽者,又或者是因喜事而走的。


    旁邊洗菜的婆子直點頭:“今兒早上,這允娘不是生了嘛。聽說順利得很,不大會兒功夫,就給許嫂子生了個大胖孫兒。


    許嫂子盼孫心切,一見是個帶把的,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這不,剛從接生婆手上把大小子抱進懷裏,哪曾想,許嫂子笑著笑著,人就那麽倒下去了。


    我聽給許嫂子擦身子穿衣的陳婆子說,許嫂子如今臉都是咧著角笑的表情。陳婆子說,許嫂子就是高興過了頭,高興死了。”


    可不是嘛!這是真?高興死了。


    那許婆子求的不就是抱上大胖孫子嘛,這不就全了她的心願了。


    這時,就聽燒火的婆子小聲道:“不是我說,如今允娘可算是熬出頭了。要不然,還不知道允娘他們娘幾個,以後要遭多大的罪呢。”


    “這話咋說的?”阿婆問。


    那婆子往院外看了一眼後,謹慎的小聲道:“田嫂子是才搬來北大巷子的,你是不知道允娘和她那幾個閨女活得有多遭罪。


    我們呀,打年輕時候就嫁過來,是看著允娘嫁進他們家的。人好好一閨女,就因為一連生的幾個都是女娃,就遭許嫂子埋怨。


    那月子裏,十天半月不給允娘吃不說,還逼著允娘寒冬臘月的天下河洗衣。哎呦!我一個外人看著允娘背著不足月的小娃,頂著那大的風雪站在水裏洗衣裳都心疼得不行。”


    另一邊洗菜的婆子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當初我還以為是她家揭不開鍋,便好心拿來些吃食想給允娘。誰曾想,許嫂子非但不要,還說我閑事管得太寬了!


    咱這條街的老街坊,誰不說允娘命大啊!得了這麽個磋磨人的婆母,要換作別人,隻怕早就活活氣死了!”


    背上的林逃逃直點頭。


    燒火婆子接著道:“磋磨人的婆母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她家大娃!明明都成了家當了爹,還大小事都聽他娘的,根本就不把允娘當他孩子的娘,任由許嫂子對允娘又打又罵。


    也就允娘能忍,換作是我,敢這麽磋磨我,我指定一包藥下去,大家都別活了!誰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啊?憑啥嫁到你家,就被這麽糟踐。


    我啊,要不是看在允娘可憐的份上,才不會到這來幫大娃子呢。”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做甚?允娘如今兒子有了,婆母也走了。等她月子裏出來,這個家,還不是她說了算?”


    “也是!就那啥事都我娘說、我娘說的大娃子,沒了娘以後,還不得啥事都隻得依靠允娘了。隻是這允娘也是個勞碌命,養活自己四個娃的同時,還得養活那長不大的大娃子。嗐!光想想,我都覺著累。”


    切菜的婆子歡喜道:“這有啥,不過多張嘴的事。興許這個家的日子,還能更好些呢。”


    “對對對,以後多幫襯著些,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話到這裏,突然有人提道:“你們聽說沒有?聽聞這大胖小子,是許嫂子到後山上向山神老爺求來的。”


    “真的呀?”


    “可不是!我都正盤算著,等日頭晴了,也上山走一趟呢!”


    “喲!我同你一起。我家那口子,又要跟著他東家出門走商了。我想去替他求個平安。”


    話頭說到這,婆子們開始興高采烈的說起自己的所求來。


    看著她們,林逃逃覺得,自己的元嬰都有著落了。


    許氏的喜喪,真的是喜慶得很。


    除了她兒子牛大娃哭得稀裏嘩啦之外,所有人都有說有笑,歡喜得不行。


    許氏的喪事,也是擺了七天,這才下了葬。


    當天入夜,林逃逃便再次開啟了聚靈陣。


    蓄了這麽久力的力,今晚,她要突破金丹期,邁入元嬰。


    為此,她不僅讓金蟾守在結界外,以防萬一。還在聚靈陣中,施了安神咒。


    當一家人都陷入甜美的沉睡後,林逃逃就打開了內視。


    聚氣凝神,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長命鎖和鈴鐺裏充沛的靈力進入丹田,整個過程,她都格外謹慎。


    隻因她如今這具新的身體,是真的太小、太嬌弱了。隻要稍微一個不注意,她就會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就在林逃逃被金色的靈力包裹時,王家小院裏,隨處可見一些絲細般的金色絮狀物。


    隨著空氣流轉,那些金色的絲線,浸入樹木,沉入花草,甚至飄進了沉睡中的王家人和後院動物家禽們的鼻孔裏。


    尤其是窩棚裏那眉間一抹紅的小狐狸,即便在睡夢中,也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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