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樓裏頭,沈暮白和陳曦帶著仵作,來找莎姑娘想要探聽案情,可還不等他們說明來意,身形寬闊的莎姑娘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男裝打扮的沈暮白直接壓在了床榻之上,並且將自己的厚唇迎送了上去。


    沈暮白直接驚呆了,腦袋裏一片雪花空白,她都忘了自己必須要馬上推開莎姑娘。幸虧有陳曦的大聲嗬斥和仵作上前的阻攔,這才讓***逃脫了莎姑娘的“毒手”。


    在這壓抑的情勢下,先是陳曦眼疾手快,見先前的嗬斥無用,又猛地叫停,“住手!”


    與此同時,接收到皇子發怒情緒的仵作,急忙上前,瞬間靠近,他極為強硬地將莎姑娘的雙手從沈暮白身上掰開,語氣帶著焦急萬分。


    “我說莎姑娘啊!兩位大人是來雨花樓辦正事的,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沈暮白終於脫身,迅速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陳曦的後頭。她有些驚魂未定,沒想到頭一迴泡倡樓,就落得這樣不體麵的開端。


    非但不受影響,莎姑娘還輕笑著倚在床榻旁,她身著的清透紗羅已經從肩處滑落至胳膊肘子處,露出一大塊明晃晃的肉胳膊,十分紮眼。她的長發也完全散落下來,但顯得不怎麽精神,有種沒有將自己收拾幹淨的臃腫惰感,眉目間藏著不想掩飾的輕佻與無所畏懼。


    她絲毫不見羞愧,反而是那種享受的姿態,她**的手臂就這樣暴露在三人的麵前。沈暮白和陳曦完全沒有因此生出其他想法,隻是心頭一緊。


    然而仵作卻“刷——”地別過頭去,臉龐紅撲撲的,不僅目光不敢直視,更是尷尬非常,顯得格外局促,他認為自己“僭越”了。


    沈暮白主則皺了皺眉,淡然地好心提醒:“莎姑娘,你的衣衫……”


    她的語氣平坦,然而那股無形的威壓讓人不可忽視,但莎姑娘卻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不覺得自己有何處不妥。莎姑娘不僅沒有要將衣服攏好的意思,反而在床邊悠然自得地把玩著自己散落的發絲,她笑得輕佻,甚至毫不避諱地用眼神繼續在勾引三人。


    於是,本來坦蕩不已的沈暮白和陳曦也不得不別過頭去。沈暮白半舉起了右手衣袖,為的是遮住一些視線。自己不是不敢看,同是女子她有什麽好怕的?可這番春光雜泄,實在不算得上養眼……


    沈暮白又安撫自己沒事的,不就是女子的白胳膊嗎?她拿出廖府家丁交給她的布囊,上麵清晰的是一個“莎”字。她緩緩走上前,將包囊遞給莎姑娘。


    “這是你的,對嗎?”


    莎姑娘不慌不忙,拖長了尾音,她雙手接過包囊,還有欣喜含在眼中。


    “大人,是奴家的——”


    她拿著香包在指尖撚了幾下,挑逗般地掃了一眼沈暮白,很顯然她對這個男裝打扮的“大人”頗有興趣。不僅對著沈暮白眉來眼去,她的眼睛和雙腿都不老實地盤來盤去,生生將老熟客仵作晾在一旁。


    陳曦不願再沉默,但是他這次選擇了拐彎抹角,“莎姑娘,你還記得這幾日你去了哪些地方嗎?怎會丟了隨身之物,這麽粗枝大葉?”


    莎姑娘自是一愣,似是沒有預料到這番問話,她隻是下意識地拿起隨身的香帕,向著陳曦含笑,對著他的肩頭推搡了上去:“阿哥,我這一天天的,哪能記得這麽清楚啊!”


    看著像是嗔怪,實則諂媚和挑逗。


    沈暮白黑臉看著莎姑娘和陳曦兩人,目光冷了幾分,不知名的惱怒湧了上來。她本不打算理會,但莎姑娘的一言一行確實讓她無法忽視。陳曦立刻劃清界限,撇開伸手過來的莎姑娘。


    “不要動手動腳!”他冷冷地喝道,充滿了不耐,以及不容侵犯的寒意,“站好,好好迴話!”


    莎姑娘見多了欲拒還迎的胭脂客,認為麵前這位好看的“大人”是在和自己玩欲擒故縱呢!


    她調笑著說:“難道阿哥還是耙耳朵,怕夫人管不成?”


    陳曦感覺吃了悶虧,還說不出,他根本對這位莎姑娘沒有一丁點想法!就算是他徹底失去底線,那對方也起碼要有沈暮白這樣的“中人之姿”吧。


    幸好,沈暮白聽不到他此時的內心所言,隻怕知道後要吐血暈了過去。拋去其他,國色芳華的令國***,在他這裏隻配得到一個平平無奇的評價?


    他故意用上了非常大力氣,拍了拍自己剛被莎姑娘光顧過的衣衫領口,話音雖輕,卻透著拒人千裏。


    “我可還沒有成家,但心中卻有一人,不願她誤會。豈能容你輕薄?”


    這聲音力度不大,卻實實在在地傳到了沈暮白的耳朵裏。


    他竟然已經心有所屬,卻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自己?


    人渣!


    沈暮白嘴巴誇張地扁了扁,呲牙咧嘴一般,但什麽話都沒說出口。這句旁人聽來情深意切的拒絕,猶如一柄無形的利劍,插入了沈暮白的心口。隨後,她麵色又變了,翻騰的情緒一時難以抑製,嘴角不自覺地向下,眼中是憤懣。她隻覺得胸口悶痛,變得窒息起來。


    陳曦看到了她的樣子,隻覺得頗為可愛,他笑了笑。


    沈暮白可沒有耐心去和莎姑娘繼續糾纏,她一向直截了當,開口說道。


    “你和廖騰有什麽關係?那夜,你為何帶人上門,到底還有哪些人一同進了廖府?說!”


    她有些受不了陳曦磨磨唧唧的盤問風格,自己就是這樣單刀直入,難不成還怕人不迴答嗎?


    果然,莎姑娘聽到來人與剛死不久的保州刺史廖騰有關,頓了頓,但隨即一屁股坐迴了自己的床榻之上,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頗為淡定地迴話。


    “我知道那什麽刺史已經死了。我是帶著姐妹們上門過,不過就是和他一起飲酒作詩罷了……這也是看在祝二弟給足了銀錢的麵上”,她輕挑眉,“那死樣的刺史!可真是能折騰,沒幾個人願意去,隻有我們姐妹有這個耐性……哦,如果你們是來問這件事,他一命嗚唿的事情可與我無關!”


    沈暮白心中一動,暗道:看來祝二弟並所言非虛。


    她再次開口問道。


    “那你可記得,約莫是什麽時辰你與姐妹們出來的?”


    莎姑娘打了個哈欠,顯然心不在焉。她懶散地搖了搖頭,隨口迴道。


    “我哪裏會記得?完事之後,我們就走人了。到門口時,我通知了一下祝二弟,就算大功告成。”


    一直聽著兩人交談的陳曦,不禁眉頭一皺,他分明覺得這個莎姑娘故意含糊其辭,在打哈哈。她如此避重就輕,讓他不悅,於是嚴辭逼問。


    “我同你說實話,你若繼續在這裏與我們拖延,不肯交代,盡講些廢話,我便送你進……”


    他的重話還未說完,就被沈暮白伸手攔住。隻見沈暮白和顏悅色,笑意盈盈地從懷中取出幾錠銀錢,輕輕放在桌上,做了一個請笑納的手勢。她不急不緩,似乎與此時的劍拔弩張格格不入,顯出一種極為強勢的溫和。


    陳曦氣得要命,他不是心疼這些銀錢,而是不能認可沈暮白碰到什麽困難都以“收買”為主要手段。這一手段簡單粗暴,有時候反而讓真相失之毫厘,更不是長久之計!


    什麽時候連正常問個話,都要如此好說歹說來勸了?她真是把人慣壞了!


    莎姑娘搖曳生姿著,從床榻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幾案。她對這些銀錢毫不猶豫地伸手,然後拿到了自己胸前,掂了掂手中的分量,露出滿意的輕笑。


    “當然,當然,我記得大概是醜時前吧。當時我們姐妹幾個迴到雨花樓,遇到更夫鳴鼓。


    “原來如此。”


    陳曦暗道,但臉上並未有任何變化,仍然不動聲色。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卻愈發冷冽,再問道。


    “你們與刺史一起……時,可覺得房間敞亮,或是昏暗?”


    莎姑娘不知道這句問話的目的,如實迴答。


    “有油燈,裏頭可敞亮了”,她嬉笑著,十足輕佻,又說著,“尋歡作樂嘛,有些大人就喜歡看得清清楚楚的。”


    陳曦抿了一下嘴唇,沒有猶豫,冷著臉。他舉起雙手,猛地擊掌兩記。


    很快,扮成脂粉客埋伏在雨花樓裏頭的侍衛們,齊齊現身,黑壓壓的一片。


    “給我搜!”他命令道,聲音如冰霜般寒冷刺骨,“我懷疑雨花樓藏匿了謀害刺史的黑手!”


    沈暮白暗忖,那盞油燈應該就是致命的兇器,可愣是他們將廖府翻過來翻過去幾遍,都沒有找到。


    莎姑娘花容失色,她不過是想多招攬二三個迴頭客,卻不知怎麽惹上了這沾人命的一身騷!


    “不可能!不可能啊!肯定有什麽誤會”,她將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突然放聲哭了出來,梨花帶雨,整個人幾乎要崩潰地打滾,一邊哭一邊辯解,“我真的沒有,絕對不是我!”


    沈暮白臉色微沉,嚴肅地望向那些開始翻箱倒櫃的侍衛們,最後看向陳曦。


    “你這樣,是否過分了?”


    她語氣嚴厲,想要勸下陳曦。


    “這並不像是你平日行事的風格,縱使莎姑娘是倡樓女子,也該有一定的尊嚴。現在沒有證據表明她便是殺人兇手!你何時變得如此魯莽衝動了?”


    陳曦平靜無波瀾地迴應,他的侍衛們一副要將雨花樓翻個底朝天的架勢。


    “過分?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


    沈暮白知道他在指桑罵槐,她的語氣更為冷峻。


    “你若執意如此,便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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