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陣陣,吹得戰袍獵獵作響,邊關境地,冷寂如常,寒鴉不渡,飛鳥不經,人煙杳無,如死地一般。【全文字閱讀..】


    女真人今年早早收了大宋的“孝敬”,又有重臣史浩前去“拜年”,警惕之心難免鬆懈,黑壓壓的隊伍慢慢地撤到許州以北。將士戰甲夜不脫,卻也抵不住家中婆娘的溫柔被,哪個不想呆在家裏不出來人之常情嘛。


    北邊的雪下得大,早已厚重不堪,給了時人敢去偷閑的借口。


    大江以南也見紛紛揚揚之勢,迷茫之中,看不清楚其間動靜卻有一支不避嚴寒的布衣之人,哼著歌謠,朝南而去,不多時已然翻過了襄陽府。為首之人是個少年郎,姓劉名躍,綽號老三,也有叫他射手的


    劉渙一人把持潭州,自然不把張栻放在眼裏,他一如既往地“節衣縮食”,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用傳道授業的尋常日子去打發百無聊奈的饑寒交迫。


    學子們偶爾聽到他肚中怪響,哪裏會不曉得甚麽情況可大丈夫取而有道,可不敢輕易予以嗟去之食,尋常細節還是要的,畢竟是讀書人。


    故而劉渙中會發現,偶有學子請他赴宴,他也“將計就計”,不予推遲,席間難免狼吞服眼,麵相全無。


    “大人,這”


    “嘿打住,我曉得你要說甚麽的,提也休提,吃喝拉撒永遠是塵世間的大事情,再說了,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處世為人和吃飯也是一個道理,自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哦,原來區區一個吃飯的道,大人你真是博學”


    “算了,少拍馬屁,潭州此刻正是緊迫之秋,我曉得你們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一頓頓的宴席,也是拿來可憐我的。但我劉渙不是那種虛偽的人,既然做不到清高。就永遠不能虛偽等渙將來發達,還你們一個陽光燦爛的春天罷”


    “大人豪言壯語,省人肺腑喲,來,學生敬大人一杯對了,大人不是說今年年關就要為講武堂招兵的麽怎地遲遲不見動靜”


    “莫急,我在等幾個人呢。不出意外,他們定會在臘月三十前趕來到時除夕之夜,潭州必出官文。傳遍大街小巷”


    “願追隨大人”


    “恩莫急莫急,我早間說過了,要入講武堂,都得是人中龍鳳。須經過重重考核的。英才們,北伐複國,非我湘楚莫屬。那是你們的福分”


    吃飽喝足,劉渙滿意地迴了官邸。他心中感慨,暗道:“這靠臉吃飯的勾當。還是少行為妙,否則會授人以柄的。三哥啊三哥,你和劉珙何時歸來官家到底給不給錢我快不住了”


    哪曉得在感慨之中,忽有馬軍首火急火燎地跑來,“啪啪啪”地叩響劉渙的大門


    經人匯稟,來人見得劉渙,也不等劉渙開口,甚至連禮數都不顧了,急道:“大人,大事不妙了,潭州告急”


    劉渙自然不明所以,可他早已將潭州地形地勢和周邊各方勢力了如指掌,此刻又是冷天,哪裏來得“告急”一說他淡定道:“休得驚慌如何個告急法,說來聽聽哦吃茶麽”


    那人更是著急,道:“哎喲,我的大人喲,哪裏還有心思去吃茶,小的不敢隱瞞你,我潭州真是大難臨頭了。”


    劉渙聞言,“啪”的一聲摔碎手中茶碗,最是見不得這種不穩重的人,他劉渙的屬下,必須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度,今朝見他窩囊,當即罵道:“你再敢慌忙,本使罷了你的差”


    那馬軍首領聞言,劉渙已然自稱“本使”,不敢毛躁,想他劉節度使且不畏懼,那自己一個下屬,又怕甚麽呢。他沉吟小許,正色道:“是迴節度使的話,據廂軍馬軍與周邊百姓來稟,除去洞庭湖以東以外,潭州四處各地,突然間冒出好多匪盜來,他們旌旗不舉,默默而行,顯得極為嚴謹,皆是朝潭州而來,說不得說不得我潭州當有大難安撫使張栻驚得手忙腳亂,已然集結隊伍,聯合潭州百姓,死死守住入城關口,特急遣小的來匯稟節度使一聲,大事當頭,請您定奪”


    哪知劉渙聞言,先是哈哈大笑,然後不緊不慢、有氣無力地罵道:“防個逑去給張栻說,叫他勿要擾民,讓相親們迴家,然後帶人在洞庭湖的軍營外等著。”


    那人道:“大人喲,可是可是你曉得的,那湖外的軍營之中,半個兵卒也沒有的。這這這恐怕不能嚇唬來犯之人”


    劉渙憤n道:“你聽是不聽本使之令你敢違抗”


    那人顫抖道:“是小的這便去處理。可是大人,那你咋辦”


    劉渙不耐煩道:“你管我咋辦老子今朝講學有些疲乏了,得小睡一會兒”


    聞令者不敢逗留,攤上這麽個不理事且吊兒郎當的知州兼節度使,你有甚麽法子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那人馬不停蹄,去把劉渙的話說給張栻聽,張栻一個大罵,道:“哎豎子不可立呀曆來娃娃當官,最難伺候不說,還誤國傷民,他劉渙寫點詩詞倒是可以、傳道講學也是得行,這軍旅調度之事,我看他是當做了過家家的兒時把戲。別聽他的,一刻也不敢放鬆,你快人快馬,趕緊朝東邊而去,請辛幼安節度使帶兵來救哎,我潭州危矣、我潭州危矣”


    張栻是熱鍋上的螞蟻,沒有了方向,眼下隻有趕緊穩住軍心,朗聲道:“兄弟們、鄉親們,來者不可畏,敢犯我潭州之人。殺無赦”


    可他話才說完,卻有探子來報。急道:“安撫使”


    張栻道:“講”


    探子道:“安撫使,四麵八方的來人突然間止住了腳步。原地歇息下去,不見前行了。”


    張栻皺眉道:“這可看清來者人數為首帶隊之人是甚麽模樣”


    探子道:“大雪紛飛,距離尚遠,看不清楚,但據各縣百姓傳言,來者共計之數,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為首者多是些少年之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張栻道:“我的天了。這來者到底甚麽意思咦不對勁呀,若來者是匪盜,路過諸多州縣,怎地不行強盜之事但既然不擾民、不搶糧、不燒殺奸淫,為何直逼我潭州不放呢實在摸不著頭腦,再探”


    那人道:“是”言畢翻身上馬,消失在風雪之中


    這個探子有意思,“大敵”當前,卻不畏懼。一派鎮定之中,比他張栻還要有氣度。


    劉渙還是不見起來,張栻急了,前前後後差了五六撥人去請。說他這一方將領、一方父母官,遇到大事不管不顧,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果然。劉渙的好夢被驚,氣衝衝地來到湘江北岸。登到高地,見得張栻集結人馬。正緊張不堪,他開口就是大罵,道:“哼張栻啊張栻,你但凡有你老爹的半點才學,也不會做出這等草包事情來若來者為敵,你這防守之勢簡直弱爆了,沒有陣型不說,更不會依仗特殊之地裏地勢,卻跑到嶽麓山上去查探,你查探個逑”


    張栻驚愕之中,卻被他破口大罵,當即也是來了火氣,迴應道:“哼能不能防住是能力問題,可有些人盡然不管不歸,防也不防,這是態度問題,是原則問題,你如何對得起官家賞賜如何對得起百姓重托”


    劉渙道:“喲,你這榆木腦袋,你還來勁了放開你的眼睛看看,此乃黃昏時刻,從你差人來請我到現在,已然半個時辰過去了,若來者是匪盜,還會等這般久的時間哼隻怕這區區半個時辰,潭州已然土崩瓦解了想你父親張俊之才,經天緯地,萬世傳頌,卻怎地生出你這個草包來我看還是算了,今朝過後,你去教你的子曰詩雲罷,休再這駐軍之地丟人現眼”


    張栻尷尬而憤n,道:“你你哼好,張某人不伺候了,這便走也”說完果真揚長而去。


    劉渙也不阻攔,歎息道:“哎,一個武將之後,卻是一個幼稚的義氣之人,半句辱罵且承受不住,還如何安撫一方軍旅治安去罷,去了也好,甚麽朱熹、陸九淵、呂祖謙之輩,才是你的同道,在我劉渙跟前,你沒有半點逑用的。”


    張栻聽了身後陣陣不斷的髒話,更是難以承受,他書生意氣作祟,受不了這口卵氣,對旁邊眾人的勸阻不予理睬,臉紅筋漲地走了


    劉渙登高呐喊,道:“鄉親們,迴家去吧,來者不是匪盜,而是同袍,我劉渙敢以向上人頭擔保,若我潭州父老有半根汗毛之損失,一切由我劉渙負責”


    話是這般說,現場眾人一個也沒有離去,今日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血流當場,也要為潭州拚盡全力


    此乃潭州之氣度,其光芒之璀璨,堪比日月


    劉渙也是無奈,忽而道:“好,爾等既不遠離離去,或許是對我還不相信,那我便證明給你們看”


    見他說完,突然間一個縱身,身形猛地一震,起落之間,而後矗立在一塊大石之上。這一切說來慢,當時不過眨眼之間,驚得在場眾人一個感慨,暗道他劉大人尋常之間這般文弱,沒想到還有這等身手


    不等眾人淡定,劉渙深深吸了一口氣,丹田之中內勁躁動,如被束縛了很久很久的烈馬一般,全盡由其識海調動,催促咆哮之聲,奪口而出


    隻聽他呐喊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如此一連喊了三聲,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烈、一聲比一聲猛如龍吟大澤,虎嘯深淵,經久不歇,頹勢不現,迴聲遠楊,驚天泣地


    時人更加佩服,讚歎道,“我的天了,塵世間怎可能有這般大的呐喊聲,他這到底是人還是神”


    片刻過後,突地從四麵八方傳來同樣的聲音,也是那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鄉親們以為是劉渙呐喊出去的迴音,卻有眼尖之人發現,劉渙早已停歇許久,就算是迴聲,也不可能這般長久的


    果然,劉渙哈哈大笑,笑聲帶起氣流,刺破風雪,豪邁之中,霸氣一展無餘。而後忽地呐喊道:“洞庭湖外即家園、洞庭湖外即家園”


    不曉得他這話是甚麽意思但可以看到四方來人突然間整隊急行,盡皆往西北方向而去,正是洞庭湖畔


    有人驚道:“大人,他們要動手了”


    劉渙笑道:“莫慌,來人都是兄弟,我說過了的,老鄉們,你們一定未曾見過軍旅大陣,小子這便請你們去洞庭湖外看看吧”


    在他們眼裏,這劉渙真是神人,盡用呐喊之聲,調動千萬之眾。如此看來,來者一定是他的相識,說不得,果真是同袍無疑。


    眾人跟了劉渙,朝洞庭湖而去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後來,他們震驚了,隻見陸陸續續的為首之人見了劉渙,趕緊翻身下馬,行禮道:“事成老四帶兵三千眾”


    “事成老五帶兵兩千眾”


    “事成”


    “哈哈哈,還有我,老子也把此事做成,卻隻有五百餘眾,但個個都是百人敵、千人敵、萬人敵,你歡喜麽”


    循聲望去,隻見是一個豪邁漢子,見了劉渙不行禮,卻自稱一聲“老子”。


    劉渙拱手道:“辛苦師父,徒兒叩謝大恩”


    這夥人共計八支隊伍,每一支都有一個為首之人,隻因隊伍太長,一直到了夜色深重之時,才堪堪集結完畢。


    放眼一觀,洞庭湖畔水泄不通,唿哈之間帶出的熱氣,堪把風雪也給融化了


    劉渙讓他們就地埋鍋造飯,分了營地,好生歇息一晚,等明日再論


    鄉親們迴家去了,這一片片黑壓壓的陣勢,他們見都沒有見過,心中振奮之餘,又感生得逢時,有此雄兵庇佑湘楚,再不擔心“**”橫行。


    劉渙其人,難道是上天派遣下來的副將麽哦不,或許不是副將,他是席卷狂風複家國、安邦立業建江山的偉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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