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梭飛,時間這東西,早被騷客文人寫爛了,卻也說不完,道不清。【全文字閱讀..】


    渙哥兒隻覺得轉盼之間,“重九”又至。在時人眼底,九為陽數,其日與月並應,故號“重陽”。


    古往今來,是重陽當日,曾有孟嘉登龍山落帽,陶淵明東籬賞菊,都是風雅之氣度,到了今天,早已成了效仿之故事。


    劉渙去年便已領教了,大宋朝的重陽節,人們多以菊花茱萸,浮於酒飲之,隻因這茱萸的名字又叫“辟邪翁”,菊花也稱“延壽客”,故而時人假以這兩者的象征,服之過後,以此消除陽九之厄。年例,宮中與顯貴之家皆此日賞菊,士庶之輩,亦市一二株玩賞。


    可今年的重陽,對於官家而言,更顯得重要一些,除了科舉一事,這大宋好像莫名其妙之間開始活躍起來了做買賣的形式越發多樣化;教育的形勢與前途大好,劉渙的三字經已然被各路學府所用,傳到了鄉野之間。更有算術一脈,搞得如火如荼,趙汝愚家的千金是個鬼精靈,以江南報社為宣傳紐帶,組織了一個算術的探討集體,整日遊走遊說與各路州學縣學之間;辛棄疾的兵連得越來愈好,各路將領觀之,盡皆效仿,隻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陸遊得了火器的煉造與改進之法,又得朝廷支持,與王炎一起,在夔州像做賊一般大肆煉造;稻子豐收,產量增加了不少,老百姓滿意度很高;尋常間的小玩意也多了起來,時人更加崇尚打麻將和踢足球,勞逸結合,排除賭博因素,倒也挺好……


    這種種現象,使得老趙一時間覺得,當個皇帝其實也挺輕鬆的,隻要北伐這個心病得以治好。大宋恢複到漢唐盛世,不是不可能。


    官家終於發話,把早已散亂的“三省六部”重要官員集結起來,給劉渙一眾人任了官職。


    任劉渙為潭州知州。他年紀輕輕,不留在朝廷調教,卻放得遠遠的,關鍵是這官兒太大了,一方知州。手底下就是一小個王國呀,便是當年的趙汝愚,也是先在朝中任著作郎一職,考核滿意後,才派去信州當知州的。


    對於榜眼黃定,官家授予他一個秘書省校書郎,也算是個大官。


    其實趙昚很清楚,便在省試當章就是針對金兵壓境南宋偏安江南的危局,大膽建議皇上振作精神。改正過失,糾正“自喜”“自是”等驕傲毛病,虛心傾聽重臣意見。其言詞甚為懇切直爽,深受趙昚讚賞本來要點他為狀元的,可惜殺出一個劉渙來,講的內容也是抗金,但卻比黃定有力度,更客觀更科學。


    黃定與劉渙相比較,都是人才,敢於直言不諱。分析弊政,改良方法。可惜黃定書生意氣頗重,難免誇誇其談,所呈之觀點不痛不癢。沒有一針見血的效果。劉渙不同,劉渙不僅要戳痛趙昚喚醒趙昚後,還要給他講世界觀講方法論,最可行的方法論。


    關鍵是,他劉渙以身作則,親力親為。便是一介布衣之時,其文章早就被趙昚讀到了,還寫出好多千古佳句來,又渾身是膽,盡然隻身北上,行刺客之道,宰了紇石烈誌寧的兒子……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除了才華橫溢以外,還敢做出這等霸氣外露的事情來,趙昚不點他為中元,那才怪了


    又說這黃定其人,他認為自己沒能得到狀元,敗在了劉渙手裏,一時間固然難以接受,可劉渙其人的文章詩詞,見心見性的豪邁直爽,他很讚賞的。他一直認為君子之交淡如水,在授官前夕,沒有去和劉渙勾搭,劉渙也沒有來找他。


    而今他黃定得了一個“郎”,隻有叩謝天恩,感激涕零了在他心底,仿佛這一個秘書省校書郎,卻比劉渙的潭州知州厲害得多。嘿,在朝中辦事嘛,距離官家近,升遷的機會也多。


    至於其他人的安排,劉渙才不感興趣呢,他隻稍稍問了一下陸九淵得了甚麽官職,劉三打探以後告訴他,說陸九淵本是得了一個主簿,安排在靖安,後來官家不知為何改口,盡讓他出任信州鉛山知縣。


    劉渙聽聞很驚訝,急道:“那鉛山不是我的大本營麽?讓他陸九淵去哪裏作甚?”


    劉三笑道:“這也是小道消息,我哪裏曉得了,隻是聽說鉛山縣趙知縣請祠祿,得以批複後,那裏空缺出來,趙汝愚趙大人親自點名要的陸九淵……你管這麽多作甚?而今那聖旨上寫得清清楚楚,陸九淵就是鉛山知縣。”


    劉渙難免暗罵一聲,“一個小進士,卻得一縣知縣,他老陸家真是祖墳埋得好”


    便在劉渙驚疑之時雲裏霧裏之時,早有官員出來反駁,說給劉渙安一個知州之職,難免兒戲了。反駁的觀點是說他劉渙過於年輕,詩詞文章寫得好是一迴事,可治理偌大一州,怕他應酬不過來。


    這話還是說得輕巧和中肯的,可惜趙昚聽不進去,他一一駁迴,不予采納。還下旨傳了劉渙和史浩趙汝愚三人覲見


    到得重陽過後第三日,劉渙處理完任前一幹手續,卻聞趙昚召見,他大清早地進了皇宮。


    哪曉得定睛一看,他恩師趙汝愚和史浩早已守候在趙昚“辦公室”許久了……


    劉渙向前見禮,道:“陛下萬福金安,臣劉渙叩首”


    他這裏終於自稱一個“臣”字,終於當了官了,還是個大官。


    趙昚笑道:“愛卿平身”


    劉渙起得身來,又和趙汝愚史浩寒暄一句,便進入正題。


    趙昚道:“愛卿,你本弱冠不到之年,卻得進士第一,朕授你潭州知州,朝中多有大臣反駁進言,你如何看呀?”老趙這話講得好淡定,像在商量一般。


    劉渙心中卻不適應,這越是淡定,他越是不安。隻見他恭敬道:“迴避下,臣也以為。這知州一職安在臣身上,難免過於兒戲。臣本年少,能力恐有不足。大臣們進言反駁,也是理所當然。更是愛護臣了”


    趙昚聞言忍不住嗬斥一聲,道:“哼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現在心底一定很高興罷。別虛偽,說真話就是,朕恕你無罪”


    劉渙聽得“恕你無罪”幾個字。心中算是踏實,正色道:“陛下聖明,原來早已看透臣的心理。實不相瞞,臣高興得很的,但隻是高興而已,卻沒有得意忘形,更沒有張揚放肆。在高興的同時,又倍感壓力山大”


    趙昚聽說“壓力山大”四個字,微笑道:“如何壓力山大了?”


    劉渙道:“陛下即如此看重臣,臣自然不敢辜負陛下厚望。到了潭州,更要拚命地為陛下治理好當地,要是有半點搞不好,別說對不起陛下了,臣也不好給天下人交代這一個狀元身份呀”


    趙昚道:“這就對咯朕真是頂住滿朝壓力,給你任這一職位的。你壓力山大,朕才是壓力山大呢。”


    劉渙聞言沒敢笑出來,逼紅了臉,搞得很是難堪。趙昚看到,還以為是這小子感恩戴德。欲哭無淚呢……


    等了不時,劉渙發現一個怪現象,便是趙汝愚和史浩已然被賜坐,他卻一直站著。又不見官家恩賜,不好要開口。當即思緒亂飛,一想就明白了,暗道:“原來這老趙是給我一個警鍾,告訴我,不論他趙昚如何看重我。在朝野之中,我還不足以和老一輩重臣叫板呢”


    想及於此,他也坦然開來,反而自信滿滿,等著趙昚說正事。


    果然,趙昚長歎一聲,道:“也罷,你可知朕今日喚你前來,有何吩咐麽?”


    劉渙道:“臣不知,臣但憑陛下安排,陛下指到哪裏,臣就打到哪裏”他確實不知道,可就算知道,此刻也不能說知道。有些聰明,決不能在官家麵前耍,一不小心要吃大虧的。


    趙昚道:“還算你老實,朕給你一個大官,卻有幾個要求,限你三年之內完成,若做不到,不僅要罷了你的官,還要治你的罪”


    劉渙緊張道:“臣遵旨,請陛下言明”


    趙昚幹咳一聲,道:“其一,三年期間,朕要求你使得潭州百姓收成連續翻翻,隻許進步,不能後退其二,三年以後,朕到湘潭之地出現一支奇兵,人數不得少於一萬,戰力不得若於信州辛棄疾其三,朕曉得你敢作敢為,敢於大刀闊斧,這三年為期,朕到一個嶄新的,不一樣的,前途無量的湘潭”


    劉渙聞言被嚇唬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急道:“陛下且慢,陛下收迴成命罷臣不敢呀”


    趙昚不管三七二十一,居然無奈道:“少來這套,你適才不是已然遵旨了麽?再者君無戲言,你敢駁了朕意?”


    劉渙也不敢起身,趕緊道:“陛下明鑒呀,這第一點雖說苦難,可隻要臣全力而為,不愁做不到;第二點臣卻萬萬不敢的,這招兵練兵一事,須由陛下親派武將將領去主持才行,臣雖知州,可不敢越權;至於其三,那是臣的本分政務,便是陛下不說,臣也該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三點之中,唯獨招兵練兵一事,臣誓死不敢,請陛下收迴”


    趙昚見他這般恐懼,連身子都顫抖了,心中一個高興,暗道,“虧你有點腦子,曉得我大宋曆來畏懼武將帶兵專權的事宜,可你錯了,朕就是要讓你這個文官去帶兵練兵再說了,又不是明麵上正兒八經的禁軍,是以廂軍為由,特種訓練法治之……”趙昚嗬斥道:“起來再說”


    劉渙道:“臣不敢”


    趙昚道:“你怕甚麽?你那指點江山的豪氣去哪裏了?”


    劉渙顫抖道:“臣不敢的,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都是為陛下效力,為大宋盡忠臣指點的江山,是陛下的江山,是得到陛下應允並在陛下的掌握中去指點江山的,其餘心思,臣半點不敢多想”


    趙昚歎道:“算了,朕曉得你的忠心,可是劉渙啊劉渙,朕既然用你,便不會疑你,朕要等著你帶兵北伐,幫朕恢複山河,你且起身來”


    劉渙還是不敢起身,道:“迴陛下的話,便算是給臣一萬個膽子,臣也不敢在潭州招兵買馬,更遑論是厲兵秣馬了”


    趙昚不耐煩了,憤怒道:“你怕甚麽朕今日就下旨,要你劉渙任潭州知州兼潭州節度使,讓你名正言順”


    劉渙更加害怕了,更加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連命運都無法掌握,仍舊是跪地不起


    趙昚見狀怒了,“啪”的一聲摔碎了茶碗,罵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最後再說一遍,劉渙領旨朕今授予劉渙譚州知州兼潭州節度使,享練兵調度之權,官職不在大小,直轄朕親自管理,旁人不得插手”


    劉渙聽得皇帝鏗鏘,再也無法推脫,顫抖道:“臣遵旨臣今日對天發誓,若有生之年不得為陛下北伐恢複,臣不得好死”


    幾人見他起得身來時,雙麵酡紅,眼角已然掛起了淚珠,想必是感動鬧的。


    趙昚見他忠誠,心底一個欣慰,罵道:“男兒大丈夫,你流淚作甚?”


    劉渙拭去淚痕,卻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還請允諾”


    哪曉得趙昚揮手拒絕道:“莫說朕曉得的,你是想要錢,無非是講些甚麽軍旅開銷的鬼話,哼要錢麽,沒有你自己想辦法”


    劉渙這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反駁一通,心底直罵,“你個老狐狸,老雜皮”臉上卻驚愕地答道:“臣遵旨,臣了然了”


    趙昚道:“即是了然,那便滾吧收拾你的行囊,等明日官憑及一眾文書下達,便去潭州複命罷”


    劉渙道:“臣遵旨額……臣口渴,能賞一碗茶吃麽?”


    趙昚再次“啪”的一聲拍案而響,怒道:“你滾不滾?”


    劉渙趕緊轉身,急急道了一個:“臣遵旨,這便滾了”說完果真一溜煙不見了身影……


    劉渙走後,趙昚終於忍無可忍,哈哈大笑起來,後朝趙汝愚道:“子直,還真應了你所講的,這劉渙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家夥,千萬不能對他好呀”


    趙汝愚也是微笑道:“陛下聖明”


    趙昚又朝史浩問道:“史相公,這般安排,可有不妥?”


    史浩道:“此子雖然頑劣一些,但忠誠可佳,當不會出甚亂子。老臣是覺得,這般安排他,難免膽子過重,正如他所講,是壓力山大老臣是怕,他緊張之中,隻求冒進,卻失穩重呀。”


    趙昚沉吟道:“恩愛卿所言在理哎……實在是朕等不起了,他劉渙是不是大才,到底可不可用,就看這一二年的表現了愛卿放心,他這是有名無實,關鍵是半點錢財沒有,困難重重的。若真帶出了兵,那是好事可若他真想造反,相信朕之掌握下,他還成不了氣候……對了,那黃定的安排呢,也請二位談談今年大比,黃定與劉渙都是朕看重的人才”


    史浩長歎一聲,答道:“陛下,黃定此子,若加以鍛造,當成大氣候無疑假以時日,定是朝中中流砥柱”


    趙汝愚也是附言道:“史大人所言甚是,臣也覺得那黃定才華橫溢,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趙昚聞言笑了,道:“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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