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貴自小跟在他身邊,雖說小時候因為練功打過他,但對他比對自己的子侄都要親厚,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他自認為很親厚的人誣陷了,他實在是過於痛心了。


    反觀這個隻跟在自己身後兩年的小丫頭,敢直言為他辯駁,算是有情有義了。他吃力地抬手撫摸一下雀兒頭上的小揪揪:“大叔知道你的心,隻是以後再不要如此了,若沒有嚴大人,你今天就被用刑了。以後再不必為我出頭,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雀兒眼眶濕潤:“大叔放心,我一定將你救出來。”


    獄監上前扯過王三山:“快走!”


    王三山被帶離出去:“雀兒聽話,這事你不用管了。”


    雀兒緊追兩步,就被人攔住了,她跺跺腳喊道:“我一定把你救出來!”


    待再也看不到王三山,雀兒扭頭惡狠狠地瞪了福貴一眼:“狼心狗肺!”


    福貴縮著肩膀,離雀兒遠遠的。


    這一切,都被周彥煜看在了眼裏。


    且說謝太妃食不下咽、心事重重的,若說用伎倆,謝太妃從小玩到大,可這大陰謀卻沒那個本事,實是一路過來順分順水,所有逆了她意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可現在事情越來越脫離她的掌控,卻無可奈何,隻能愁眉不展。


    齊州是大周朝較為富庶的州郡,也算的上寸土寸金,可魯王府依舊占地龐大,更是從府外引進活水挖了一個荷花池,上邊搭了曲曲折折幾彎廊橋,最中間還搭建了一個涼亭,算是魯王府內最涼爽的地方了。


    謝太妃命人在涼亭中設了一個躺椅,此事正躺在躺椅上乘涼。她是未亡人,按禮也應該在靈堂戴孝,可她自進了魯王府就是當之無愧的女主人,隻有她說別人的,沒有別人說她的。


    侍女們已經被遣走了,隻留下謝媽媽在旁侍候。


    謝太妃猛上幾下扇子,燥熱依然退不下,她氣得將紈扇擲到地上:“這都到晚上了,天還是這麽熱,你去讓人再拿幾塊冰來。”


    謝媽媽撿起紈扇,輕輕地為謝太妃扇風:“你這是燥的,心靜自然涼。”


    謝太妃將自己摔進躺椅,“我如何能心靜?如今事情已經脫離我們的掌控了,叔父到現在都沒傳過信來,就派了那個沒用的宋景,能頂什麽事!”


    謝媽媽安慰道:“太妃別急,我早就派人將紅袖??????”她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如今真正下手的人已經沒了,他們找都沒地方找,這事到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了,到時候我們再抓周彥煜個錯處,讓大將軍在朝中使把力,不愁弄不死他。”


    說道這個,謝太妃就心煩:“當初就應該栽贓到他頭上,讓叔父直接定他個弑父的大罪,他想翻身都難。”


    “此事隻能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若當時直接栽給周彥煜,就太過明顯了,一個離家數年、還未成家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膽色幹出這等大事?別到時候沒吃到羊肉,還惹來一身騷。”


    謝太妃有些哽咽地說:“難道真將這偌大的家業交給周彥煜那個賤種?我辛辛苦苦熬油似的操持著王府,到頭來給別人做嫁衣裳?以後我怎麽辦?我的沉兒怎麽辦?”


    謝媽媽抽出自己的手帕給謝太妃擦擦眼角,嘴裏哄到:“不哭啊,一切又媽媽呢。”


    “媽媽,幸好還有你。”


    謝媽媽輕拍謝太妃的後背:“你就放寬心,紅袖是孫春去處理的,福貴是孫夏去收買的,可靠的恨,就算不能栽倒王三山身上,也找不到我們。”


    謝太妃一聽是這兩個人辦了事,就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謝媽媽自己生有四個兒子,所以在婆家腰杆硬得很,又有謝家做靠山,就算她長年不迴家,丈夫也不敢納妾。這四個兒子就是春夏秋冬,秋冬管著謝太妃的嫁妝田產,春夏就藏在暗處為她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四兄弟之中,當屬孫春辦事最為穩妥,也是最得謝太妃信任的。


    如此安慰一番,謝太妃心中果然安定下來了,喝了一杯涼茶方想起來:“那個叫雀兒的小姑娘呢?都是她出來阻攔,我們才沒能當場定了王三山的罪的。”


    謝媽媽往茶碗裏斟滿涼茶:“那丫頭一直被我看在自己的房間裏,還是周彥煜迴來後,才放出來的,如今應該還在前院當值。”


    謝太妃閉著眼吩咐道:“這丫頭壞了我們的大事,你讓陳寶把賣出去,在外邊結果了她,別讓我再看見她。”


    謝媽媽手下動作一頓,說道:“陳管家如今被看管了起來,明兒還要去堂上問話,我估摸著他得有一段時間不能辦差了。”


    “這事我倒是忘了,那就把她調到你跟前,多磋磨磋磨她,等風頭過了,再處理吧。”


    “是。”謝媽媽躬身應著。


    靜默了一會兒,謝太妃再度開口:“可吩咐過陳寶了,讓他嘴上有個把門,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讓他自己心裏明白。”


    黑暗中,謝媽媽動動疲憊的身子,方道:“早就跟他說過了,你就放心吧。”


    過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工夫,謝太妃沒在說話,謝媽媽揉揉酸疼的老腰,衝候在岸上的婢女們揮揮手,婢女們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兩個婢女在前邊引路,四個婢女抬起躺椅,後邊再跟著兩個婢女,一隊人浩浩蕩蕩又悄無聲息地迴到正院。


    木蘭院。


    曹魏放下身上披著的黑色披風,露出硬朗冷峻的麵孔。


    周彥煜正趴在床上讓錦硯給他按摩,“曹大人,你整日裏板著一張臉,累不累啊!”


    曹魏自己撿了一張椅子坐下,迴道:“王爺天天裝著一副哀痛欲絕的樣子累不累?”


    周彥煜一個骨碌坐了起來,說道:“累,當然累啊,可必須得裝,都怪皇叔當出非讓我裝紈絝,如今不表現的窩囊點,別人還不習慣呢。”


    皇帝才不承認自己是想看笑話來著。


    曹魏拎起茶壺倒了一碗茶:“微臣亦是。”


    周彥煜歪這頭打量了幾眼,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隻好自己開口:“你是說你天天板著臉也是不得已?”


    曹魏點點頭:“正是。”


    周彥煜想了想就明白了,說白了曹魏也算是走了皇帝的門路,從大周朝開國到現在,就沒有如此年輕的廷尉監,連與他平級的宋景也算年少有為,可也比他長了十歲有餘。若還是一副麵嫩的弱雞樣,必然被人連炸帶燉的吃的連骨頭都剩不下。


    趿拉著鞋,周彥煜坐到曹魏對麵,問道:“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曹魏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如今正口渴難耐,也不理會周彥煜,先灌了一碗茶水才說:“那個王三山不是兇手。”


    “何以見得?”


    曹魏給自己又到了一杯茶水,順手也給周彥煜倒了一杯:“一沒有作案動機,他在王府待了二十多年,沒跟人結過怨,更是多次受到老王爺的賞賜,他如今是孤身一人,家裏也沒什麽親戚了,不可能為了不相幹的人幹出此事;二來沒有作案條件,當然了,那個雀兒也有可能是同夥,可試膳太監都沒有試出來,可見是出廚房的時候,菜還是沒毒的,而且同一個鍋裏出來的菜,為何王爺吃了就中毒了,其他人卻並沒有?可見,這是針對王爺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下毒的人知曉先王爺的喜好,在試膳太監試毒之後往菜裏下毒。”


    “所以你懷疑是那個叫紅袖的歌姬和春風樓的牧瑤?”


    曹魏點點頭:“我早就找人暗查過,當晚隻有這兩個人一直在王爺身邊,也隻有這兩個人有作案條件。這兩個人當中,紅袖的可能性更大。”


    “為何?”


    “那個花魁牧瑤今年才十五歲,春風樓裏有個規矩,不到十六歲不陪客人過夜,管你是達官還是顯貴,都不能破了這個規矩。當晚,老王爺本想留下她的,可牧瑤姑娘非要迴春風樓,老王爺一直寵著她,也不為難她,後半夜就讓她先迴去了。倒是那個紅袖一直陪在老王爺身邊。”


    “那就是那個紅袖嫌疑更大了?可這也不能排除牧瑤的嫌疑,也有可能她下了毒在先行離去,洗脫自己的嫌疑。”


    曹魏歎口氣道:“的確,這兩個人都有嫌疑,而且拿到爆炒腰花必定熱著吃才美味,涼了之後又一股騷氣,難以入口。可從上菜到老王爺毒發,中間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那時候菜早就涼了,按理說老王爺不會再吃了,可為何又吃了?”


    周彥煜皺著眉:“的確難解,看來要找到紅袖之後才能知道真相了。你可知紅袖如今在哪裏,是否還活著?”


    “這就是下官來找王爺的目的了。”曹魏放下手中的茶杯,殷切地看著周彥煜。


    周彥煜一挑眉:“哦?難道曹大人不是向本王稟明案情的?你此次來到底什麽目的?”


    曹魏說:“我帶來的人都在明處,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所以下官想跟王爺借兩個暗衛去查紅袖的行蹤。”


    周彥煜一臉懵懂:“本王可沒什麽暗衛,曹大人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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