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嬌著臉,問林鶯娘,“你是專程來見我的?”


    正是呢!


    林鶯娘眉眼彎彎,看她的眼裏當真是掩不住的歡喜,“不瞞殿下,民女心向殿下已久,隻是可惜身在江州,便是想遙遙見殿下一麵也是癡心妄想的。此番來了金陵,便想著總要見殿下一麵,卻可惜總是無緣得見。好在如今到底是見著殿下了,民女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說著,又惶恐一般垂下眸去,“若是攪擾了殿下,還請殿下莫怪。”


    平陽公主怎麽會怪她,她被林鶯娘誇得心花怒放。


    更何況謝昀就在旁邊。


    在心上人麵前被誇生得像仙子,這足以哄得她飄飄欲仙,“哎呀,什麽攪擾不攪擾的,你是專程過來看我的,我又豈會怪你。”


    她心裏對林鶯娘的抵觸瞬間消散。


    總歸迴城的路途還長,平陽公主邀林鶯娘上馬車去說話。


    “我與你問件事,你可不許笑我。”


    平陽公主被她連誇帶哄,現下對林鶯娘心裏滿是好感,連女兒家的心事也竊竊私語告訴她,扭捏著聲開口,“你在定遠侯府做客,想必時常能見著謝大人。”


    她忽然停頓,狐疑看了林鶯娘一眼,“你這般貌美,謝大人不會心悅你吧?”


    她不過胡亂猜測,卻幾乎一下猜中。


    但林鶯娘神色半點不動,斂下眸,臉色坦蕩,“民女惶恐。民女蒲柳之姿,哪裏入得侯爺的眼。”


    算是有自知之明。


    平陽公主落下心來,接著與林鶯娘說話,“你不知道,謝大人迴迴見著我都疏離得很。”


    她話中有怨念,“我們就要成親了呀!他總是這麽冷漠,我都不知,他是否歡喜我。”


    任是公主之尊,在心上人麵前也是忐忑的。


    好在麵前的姑娘當真是溫言軟語來寬慰她,“殿下多慮了,侯爺心裏當然是有殿下的。正是因為歡喜殿下,才會待殿下疏離呢!”


    “還有這個說法?”


    天真爛漫的公主不知事,滿眼是驚奇。


    “當然了。”林鶯娘信誓旦旦,為了讓天真的小公主確信,她還扯了個謊,“民女在江州也有歡喜的郎君呢!正是因為歡喜他,所以迴迴見著他總會避開,生怕叫他瞧出來,想來侯爺也是如此。”


    她說起這樣的謊話來信手拈來。


    隻麵前的小公主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你有歡喜的郎君呀?”


    她算是徹底對林鶯娘放下戒心了,又湊上來,定要林鶯娘講講那郎君的事。


    這便是難不住林鶯娘。


    話本子裏書生小姐的故事那樣多,隨便掰扯一個也夠糊弄平陽公主了。


    平陽公主聽得新奇又有趣,“所以在你心裏,這天上的好郎君都比不上你的情郎了?”


    “這是自然。”林鶯娘說這話時有些羞澀,低低垂下眸去,“你歡喜一個人時,自然是滿眼裏隻瞧得見他的好,覺得天下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她裝得情真意切,平陽公主信以為真,“我真羨慕你們,若是我與謝大人也能這般就好了。”


    她想象不出她與謝昀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場景。


    林鶯娘再哄她,“殿下急什麽?殿下與侯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往後定是金陵城裏人人豔羨的一對神仙眷侶呢!”


    平陽叫她說得羞紅了臉,“哎呀,你不許笑話我。你再笑,我可就惱了。”


    她哪裏會惱。


    她滿心都叫林鶯娘哄得心花怒放,到了城門口都舍不得她離開,“好難得遇見你這麽個知心人,說兩句貼心話。如今就要分開了。”


    她依依不舍問林鶯娘,“你明日當真要迴江州去呀?就不能緩幾日麽?我還想來找你,與你說說話呢!”


    “我也舍不下殿下。”林鶯娘亦是依依不舍看她,“隻是我來金陵城久了,家中雙親日日等我,如今馬上便是年節,我總要迴去和他們團聚才是。”


    “可是我舍不下你呀!”


    平陽公主還想著,要再同林鶯娘聊聊關於謝昀的事,好紓解自己的女兒心事,如今也隻能作罷。


    她取下頭上一支鳳釵來,遞給林鶯娘,“你我一見如故,也算是有緣。這支鳳釵送你,往後若是再來金陵,便拿著這支鳳釵來找我。”


    那支鳳釵插在林鶯娘鬢邊,跟著她出了平陽公主的儀仗,重新上了謝昀的馬車。


    鬢邊的鳳釵顫巍巍,謝昀支手撐頤看她,賞美人如賞花,“這支鳳釵倒是襯你。”


    他極少說這樣叫人心中熨帖的話。


    林鶯娘喜的眉眼彎彎,抬手撫著鬢邊的鳳釵,“是吧?我也覺得好看得緊呢!這可是公主殿下賞的,明兒我戴著它迴了江州,是不是也算是你們男子所說的衣錦還鄉了?”


    她太過雀躍,沒瞧見謝昀聽見她說要迴江州時的眼神,是意味深長的,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快又恢複如常,看不出情緒。


    語氣也依舊是淡淡的,“迴江州去,便就這麽高興?”


    她一時忘形,順嘴接話,“迴家當然高興呀!”


    馬上意識到自己嘴瓢,收斂起神色,小心翼翼看向謝昀,悻悻低著聲找補,“也不是那麽高興……”


    畢竟她要迴到江州,便意味著要離開謝昀身邊。


    謝昀此人,她還算了解些許。


    瞧著清風明月,卻最是個小心眼的性子,不能叫他察覺自己不在意他,不然依著他斤斤計較的性子,自己能不能迴江州且一說呢!


    好在林鶯娘仔細打量了眼謝昀的神色,他眉眼淡淡,並沒計較她方才的話,隻是平靜道:“那林崇文非你生父,林家自然也非你家,這迴家二字,怕是不妥。”


    他在敲打林鶯娘的身份。


    江州的林崇文不是她的父親,死在金陵城的楊盼山才是她的生父。


    林鶯娘渾不在意,“哎呀,就這麽隨口一說嘛!那林家我也住了這麽些年,不說迴家難不成說迴驛館麽?”


    她才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不在意自己的生父是誰。


    她隻在意現下,她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很顯然,她對自己現下的日子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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