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我冤枉啊!”


    林鶯娘一副不可置信的哀淒模樣,“我和采雁分明是看診途中不慎與侯爺的隨從走散了,我們身無分文,又不識路,這人生地不熟的,實在無路可去,隻能在臨安城裏等著侯爺。好在,鶯娘千盼萬盼,總算是將侯爺盼著了。”


    毫無疏漏的一番話,若是旁人,當真要叫她這副可憐模樣欺騙了去。


    可惜今日隨謝昀前來抓人的不是青山,正是她口中的隨從長風。


    長風想起那日身後極為用力推來的手勁,再聽她話裏明目張膽的“不慎”二字,對她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由衷佩服,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這一幕正巧叫采雁瞧見,她看著長風看過來的眼,抿著唇,歉意笑了笑。


    長風別過臉去。


    他還記著采雁哭得稀裏嘩啦求他救自家主子的情形。


    主仆倆原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他期望自家英明果決的侯爺萬不要被這兩人蒙騙了去。


    謝昀怎麽可能會被蒙騙,他隻會順著林鶯娘的話,意味深長緩緩道:“哦?我竟不知,林二姑娘原來待我這般情深意切。”


    懷裏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鶯娘早已是侯爺的人,自然是待侯爺情深意切。隻侯爺上來就責問冤枉於我,如此不分青紅皂白,鶯娘實在寒心。”


    如此一說,倒成了謝昀的不是。


    長風嘴角再抽了抽,又聽她道:“侯爺不知,鶯娘這些日子是如何過來的。日日提心吊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生怕侯爺找不見我。這不是,今日得知觀音山上有廟會,特地趕來求菩薩。好在天可憐見,菩薩當真將侯爺送到鶯娘麵前了。”


    當真是情真意切。


    隻知曉內情的采雁心虛垂下頭去。


    她剛剛分明聽見自家姑娘拜菩薩時誠心念叨:“菩薩保佑,萬不要叫信女被人找見,可以順順利利迴江州。”


    菩薩顯然沒有應允,連續兩個下下簽,將謝昀親自送到她麵前。


    林鶯娘現下心裏悔恨交加。


    今日實不該來這破什子觀音山,未料這謝昀沒走,自己竟親自撞到他跟前,如今再後悔已是遲了,隻能信口編謊,期冀能將他蒙騙過去。


    哪知她哭哭啼啼這許久,麵前之人也沒有反應。


    林鶯娘心虛以帕掩著麵,小心翼翼抬眼來看,卻見眉眼一向雲遮霧繞,處驚不變的謝昀神色驟然一變,她還來不及反應,便叫他一把按進懷裏。


    沉水香席卷上來,林鶯娘什麽也瞧不見。


    隻能聽見耳邊驟然響起的刀劍凜冽聲。


    ——有人要殺他們!


    刺客來得又快又突然,采雁也被長風護在身後。


    好在今日廟會盛大,寺廟中倒是蕭條無人,這便方便了刺客,不管不顧,徑直上前來要謝昀性命。


    招招狠辣。


    謝昀初識還能遊刃有餘的同他們周旋,甚至從刺客的手裏奪了把劍來,氣定神閑,不緊不慢,被刺殺的多了,遇見這樣的情形自來是波瀾不驚。


    隻懷裏的林鶯娘被嚇得夠嗆。


    這次不同於上次,上迴在馬車裏,她尚且能避一避,這次卻是直麵刺客的襲擊。


    鋒利的兵刃時不時重重碰撞在一處,錚然銳鳴,驚得她的心都一顫一顫。


    上次馬車裏謝昀冷眼旁觀她被擒的情形還曆曆在目,林鶯娘不敢鬆懈,屏氣凝神,緊緊摟著謝昀,不敢有半點兒分心。


    她是將自己護得周全,隻是謝昀身上掛著個人,到底處處受製。


    他揮劍擊退刺客,騰出手來反手拽住林鶯娘的手腕。


    “鬆開!”


    他言辭凜冽,更是嚇得懷裏的林鶯娘越發摟緊了幾分。


    不能鬆。


    鬆開了手謝昀定當將她拋下,到時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得住刺客的襲擊,豈不是生生將小命交代在這裏。


    林鶯娘是打定主意要纏謝昀身上。


    那些刺客眼瞧著謝昀受製,互相對視一眼,一窩蜂地齊齊上前圍攻他。


    長風欲要來幫忙,奈何他也被采雁拖住。


    采雁的膽也不比林鶯娘大多少,遇著這樣的事嚇得花容失色,死命抱著長風不肯撒手。長風一麵要擊退刺客,一麵還要被她所製,也是分身乏術。


    謝昀被林鶯娘拖住手腳,趁著和刺客廝殺的間隙再出聲。


    “鬆手!不然我將你手剁了!”


    這一句威脅明顯帶著霜雪。


    林鶯娘知道他生怒了,也毫不懷疑他會當真如此做,心裏不免瑟縮了一下,抱著他的手卻是半點沒鬆。


    “你剁吧!我不鬆,死也不鬆。”


    林鶯娘咬牙閉著眼。


    一雙手和一條命的區別,她還是分得清的。


    若是沒命在,有手又有何用。


    兩人說話的間隙,又有刺客趁機持刀砍上來。


    這次對準的,是謝昀懷裏的林鶯娘。


    林鶯娘甫一睜開眼,就瞧著明晃晃的刀鋒往自己襲來,三魂直都要嚇去了七魄,下意識往謝昀身後一躲。她倒是安全了,謝昀整個人叫她直接送到了刺客刀下。


    謝昀抬手一擋,刀鋒和劍身堪堪碰撞,摩擦出凜冽聲響,幾乎要迸發出火花。


    到底是擋得倉促,刀鋒落下時還是險險擦過他的手臂。


    林鶯娘聞到淡淡血腥氣。


    定眼一看,慌張出聲,“侯爺,你受傷了!”


    謝昀的左臂傷著了,被刀鋒劃出一道口子,微一用力,便淋漓滴著血。


    他自知不能久戰,索性提劍殺出一條血路,帶著林鶯娘闖了出去。


    身後刺客緊追不止。


    好在不遠便是廟會,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謝昀帶著林鶯娘徑直鑽了進去,轉瞬便淹沒在人潮裏。


    刺客沒再追上來,林鶯娘扶著謝昀艱難在廟會中前行。


    那刺客的刀鋒淬了毒,謝昀甫一鬆懈下來,再支撐不住,往林鶯娘身上栽去。


    她好不容易才將他扶住,關切問一句,“侯爺,你沒事吧?”


    謝昀虛弱睜著眼,“你說呢?”


    他剛剛瞧得分明,那刀鋒是對著林鶯娘來的,自己卻叫她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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