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眾議院,它的常態是喧鬧淩亂,爭論著的議員們看起來就像菜市場裏討價還價的大媽,醜態百出毫無禮節。


    然而,當身著軍裝的夏爾出現在門口時,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夏爾投來了注目禮,看著他穿過座椅前的通道穩步走向演講台。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就連加利埃尼接受質詢也不至於全場鴉雀無聲。


    議員們表情不一,有欣賞的、有感激的,但更多的是妒嫉和憤怒。


    格雷維的表情有些複雜,有時他忍不住想,他真的希望夏爾上戰場後迴不來?


    或者某一天這真的發生了,他會因此而高興?隻怕未必!


    夏爾在演講台上站好,不卑不亢的說:“你們好,先生們!”


    接著他鬆了一口氣:“總算不需要在槍炮聲中說話了,這種感覺很好。”


    議員們笑了起來,斯蒂德帶頭鼓掌,大喊:“好樣的,夏爾,你是法蘭西的驕傲!”


    其它幾人也跟著喊:


    “你打敗了德國人、奧斯曼人,還打敗了英國人!”


    “你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還有這場戰爭!”


    ……


    這是在為夏爾造勢。


    但他們說的都是實話,反對夏爾的議員即便臉上不悅卻無從反駁,隻能靜靜的等掌聲和喊叫平息。


    夏爾先聲奪人,不等議員發問搶先說:


    “我說明我的來意。”


    “我來此不是為自己發聲,改變軍裝的款式和顏色對我沒有半點好處,我擁有的工廠沒有紡織廠、沒有染色廠,更沒有生產軍裝的服裝廠。”


    “我來此隻有一個目的,不要讓我們勇敢的士兵們因為某些不必要的因素冒著生命危險。”


    “這會讓戰鬥變得更複雜,勝利變得更困難,活著變得不容易。”


    ……


    坐在座位正中的韋爾斯在台下暗讚了聲。


    很高明的話術,夏爾一開始就申明是“為民請命”,如果有誰反對,那就是與人民作對置前線士兵的生死不顧,這個“罪名”可不小,它會讓議員瞬間失去支持者甚至被人民唾棄。


    但議員們卻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阿曼德起身打斷了夏爾的話。


    “上校。”阿曼德問:“你反對的是軍裝鮮豔的顏色嗎?”


    “是的。”夏爾平靜的迴答。


    “那麽。”阿曼德說:“英國人的軍裝也有鮮豔顏色?”


    “不。”夏爾迴答。


    議會質詢通常很簡單,別有用心的議員往往不會給受質詢者解釋的時間和空間。


    “那為什麽是身著鮮豔軍裝的法蘭西軍隊獲得勝利?”阿曼德問:“而英國人卻一敗塗地?”


    會場瞬間一陣起哄:


    “是的,勝負與軍裝是否鮮豔無關。”


    “或者鮮豔的軍裝更能帶來勝利。”


    “這是法蘭西的傳統,更換軍裝就是向敵人妥協!”


    ……


    夏爾等他們喊完,冷冷的迴了一句:“先生們,如果你們這麽認為,那麽,我可以請你們穿著鮮豔的軍裝到戰場走一趟嗎?”


    反對的議員瞬間勢弱,他們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迴答都不合適。


    肯定,那意味著他們要走上戰場。


    否定,那就是要求別人穿著鮮豔的軍裝在戰場上英勇作戰,而自己卻躲在後方當懦夫。


    斯蒂德一眾議員紛紛附和聲援夏爾。


    這時一名議員起身,他正色問夏爾:“上校,您是否意識到一點,這些鮮明的色彩不隻是審美,它們還能讓士兵儀容看起來生氣勃勃,讓士兵們振奮,這或許才是勝利的關鍵!”


    “是嗎?”夏爾微笑著反問:“為什麽我沒感覺到。”


    “這是一種潛意識,上校。”議員迴答:“紅色代表一種衝動,它象征著鮮血,而進攻的基本要求就是衝動,它使士兵們更容易挺著刺刀衝向敵人而不是害怕甚至逃走。”


    聽到這夏爾似乎明白了。


    法蘭西的紅軍帽、紅軍褲似乎並不是“好看”與“不好看”這麽簡單,它還與法蘭西的“進攻理論”有關。


    打仗需要激勵士兵向敵人進攻,當權者希望看到的,是士兵們在紅色的心理暗示下,腦袋一熱就挺著刺刀衝向敵人戰壕,然後就取得勝利。


    夏爾笑了笑,有理有據的迴答:


    “很遺憾,先生。”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在我指揮的所有取得勝利的戰役中,沒有一例是因為士兵因為紅褲子紅軍帽的刺激而取勝的。”


    “相反,從一開始,我就在命令他們躲在‘坦克’後保存自己。”


    ……


    馬上又有人起身反對:“上校,您是在反對‘進攻理論’?”


    “可以這麽說。”夏爾大方的承認了。


    雖然這時期,反對“進攻學說”是異類,但貝當就是這麽做出頭的。


    原因很簡單,實戰才是檢驗一切的真理,否則,就算把它說出花來也沒用。


    舉座皆驚,就連斯蒂德都沉默了下來。


    議員的特點是隨大流,而此時大方向依舊是“進攻理論”,他們可不敢輕易逆流而上,哪怕這個人是夏爾。


    接著,質詢就由軍裝轉向了進攻理論。


    “那麽,您是支持貝當的防禦理論?”格雷維起身問,他臉上帶著一絲得意,他似乎覺得自己抓住了夏爾的尾巴。


    “不。”夏爾搖頭否認:“我同樣不支持防禦理論。”


    這個迴答把會場的議員們搞懵了,作戰不是進攻就是防禦,難道還有中間狀態?


    但的確有中間狀態,而且恰恰應該是中間狀態。


    夏爾迴答:“有時我們需要進攻才能取勝,有時卻需要防禦。”


    接著他朝下方揚了下頭,眼裏帶著自信和堅定:


    “戰場是很複雜的競技,先生們,其複雜程度遠超你們想象。”


    “我們不能用簡單的進攻理論或防禦理論希望一直取勝。”


    “那就像我們一度認為隻用75炮就能打贏所有戰爭一樣,這種想法最終會走向失敗!不管是進攻還是防禦!”


    會場突然沉默了。


    議員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點:


    夏爾的軍事理論可能自成一派,它不同於傳統的進攻理論也不是貝當的防禦理論。


    它是,夏爾理論。


    一直以來,夏爾就是用這套理論在戰場上獲得勝利的!


    也就是說,事實已經證明夏爾理論是正確的。


    他們還能反駁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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