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記憶,想要解除並非易事。


    哪怕隻是一絲一縷,但對於大多數修士來說,也是不敢想象之事,即使是顧修有著神魂紫府這種逆天級存在的東西,但想要破除幽冥女帝的那一縷記憶。


    依舊需要小心謹慎。


    倒也不是神魂紫府不行。


    而是太強了。


    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這一縷記憶徹底灰飛煙滅,以至於一路上,顧修都需要保持全神灌注,小心翼翼的破解。


    終於。


    在飛舟一路飛行了兩天時間的時候,顧修終於破解開了最後一絲禁製。


    不過……


    就在顧修打算看看這一縷記憶的時候,飛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極為恐怖的靈氣波動自遠處傳來,顧修重新收起那一團已經被破解的記憶,奇怪的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就見幽冥女帝已經直飛衝天,朝著那處飛了過去。


    而原本因為不趕時間,而慢慢悠悠的飛舟,也在此刻速度暴漲,同樣也朝著那邊而去,正在顧修疑惑的時候,項萱萱走了過來:


    “隨雨安,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多謝項姑娘關心,令師給我的那些東西,讓我現在舒服多了,感覺沒那麽痛苦了。”顧修解釋。


    既然有一個“界外前輩”的身份,顧修當然要勤加利用。


    缺啥材料丹藥。


    說一聲就行。


    畢竟按照“界外前輩”的說法,隻要隨雨安這個小土著能夠熬過二十一葉寒毒爆發,後麵的二十一枚蓮子,就是幽冥女帝的豐收之時,這導致的就是,幽冥女帝在投資方麵,非常大方。


    隻要界外前輩說需要的,立馬就給安排。


    “太好了!”


    “隨雨安你要堅持住,我問過師尊了,隻要你能夠堅持,後續會有一線生機!”


    聽顧修沒事,項萱萱當即展顏一笑。


    顧修眨巴下眼睛,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看了看船艙外麵的情況,打聽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開始趕路了?”


    “宗門出事了。”卻見項萱萱麵色一沉:“師尊說,宗門大陣被人強行破開,所以她提前趕迴去了。”


    “出事?”顧修奇怪。


    項萱萱點點頭:“似乎是師尊捉走的一個人,被人救走了!”


    這話,讓顧修眼皮一跳。


    幽冥女帝捉走了誰,這事天下共知,無非就是以前青玄聖地的那位秦墨染秦峰主。


    救走了?


    誰救的?


    關雪嵐?


    她帶走了秦紫依,發現秦紫依確實是假貨,所以趁著幽冥女帝出來之後,幽冥聖宗內部空虛的時候把救走了?


    這倒也有可能。


    不過。


    這些念頭隻是在顧修心中一閃而過,真正引起他注意的。


    是秦墨染既然之前一直在幽冥聖宗,甚至一直在幽冥女帝身前,那……


    她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蛋殼,甚至跟自己一樣,被那魔神羽化的魔神之耳,拉入了那片幻境之中。


    這是不是意味著。


    當初秦墨染身上也有蛋殼。


    那……


    是不是說明,秦墨染和昭平村秦家,是有關係的?


    或者說。


    秦墨染,和那界外魔神一族有關係?


    這一刻,顧修想到了很多,不過這些東西雜亂無章,此刻哪怕是心中串聯起來,也沒有太多的線索,反倒是出現了更多的疑惑,不過這一切的疑惑,最終卻也指向一個方向。


    那瓶中秘境。


    到底是什麽?


    趁著有時間,顧修幹脆朝著項萱萱詢問了起來,項萱萱倒是很靠譜,當即給顧修說了起來:


    “瓶中秘境,具體有多久了我也不太清楚。”


    “這個秘境之前一直是北溟其他幾大勢力把持的,我們幽冥聖宗之前一直被排斥在外,很多人對瓶中秘境的消息都閉口不談,這一次我有機會進入,還是因為師尊去幾大勢力那邊搶來的。”


    搶來的?


    顧修忍不住笑了,想想幽冥女帝在北溟的赫赫威名,好像還真是她能幹的事情。


    “那關於昭平村,你還知道多少消息?”顧修問。


    “更多的消息不太清楚,隻是知道,那地方的規矩很多,不能隨便殺人,不能讓昭平村的人知道有修士存在,所有進入的人都需要遵守規矩。”


    “誰定的規矩?”


    “不清楚,但幾大宗門都在遵守。”


    顧修皺了皺眉,這事越看,越感覺不太對勁。


    他在那片一眼萬年的夢中,視線不會僅僅局限於自己身上,而是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發生的大事件,就像是包括了他接下來等待的一樁北溟大機緣。


    隻是……


    偏偏瓶中秘境,他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是為什麽?


    是因為當時剛好自己沒把心思放在這個上麵,還是因為北溟魔域的各個勢力對這個消息嚴防死守,做的太過隱蔽?


    亦或者……


    其實自己一眼萬年中看到的,本身就不是這條時間線上的事情,而在那條時間線上,其實根本就沒有瓶中秘境存在?


    這一刻。


    顧修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穹。


    明明天上什麽都沒有,但顧修卻好似能夠看到,天穹之上有一隻巨大的黑手,正遮天蔽日,籠罩著整片天地。


    自己以為的破局。


    是不是從一開始,其實就僅僅隻是跳出了一個小格子?


    這場棋。


    還未結束?


    “你可能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顧修陷入沉思,項萱萱明顯會錯了意,此刻抿了抿嘴說道:


    “其實你也不用自暴自棄,雖然……雖然瓶中秘境出來的人,最終都會在半年內死去,但你不一樣,你能修煉,你是昭平村唯一一個帶著修為走出來的人,你……你應該不會死的。”


    她明明是想要勸慰。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都不自信。


    倒是顧修也忍不住好奇了起來:“都會死嗎?無一例外?”


    “這個……”


    眼看項萱萱有些猶豫,顧修說道:“放心吧,我隻是想要了解更多的細節,說不定能夠找到生路,我不會自暴自棄的。”


    聞聽此言,項萱萱似乎才鬆了口氣,最終點頭開始給顧修講了起來。


    昭平村外出的所有土著。


    確實無一例外的,在離開瓶中秘境之後,半年內便會盡數死亡,無論是年邁老者,還是青壯年,無論身體素質如何,但在離開昭平村,走出瓶中秘境之後,都會開始慢慢變的衰敗,開始慢慢病入膏肓。


    直到最終,徹底死去。


    “病死的?”顧修奇怪,甚至感覺這個詞有些陌生。


    項萱萱點頭:“是的,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其他各宗都是這麽說的。”


    “你們都是修士,不是都有各種丹藥嗎,病痛對於修煉者來說,應該是不存在的吧?”顧修奇怪。


    這是實話。


    凡人向往成為修士,其中最讓人羨慕的地方,便是修士不會生病,無論是肺癆、人間至毒還是什麽必死的疑難雜症,在修士身上都不存在,甚至修士隨便一顆納靈丹都能治好很多不治之症。


    “我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卻聽項萱萱說道:


    “但昭平村的人很特殊,明明對於凡人來說,隨隨便便就能治好的病,但放在昭平村的人身上,都能致命。甚至,他們若是患了病,無論什麽丹藥,無論什麽強者出手,都無法治愈。”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昭平村的人,慢慢死去。”


    沒人能救?


    丹藥和強者都無法治好凡人的病?


    顧修詫異,有些不解。


    倒是項萱萱,猶豫了一陣說道:“我聽說了一個說法。”


    “什麽說法?”顧修問。


    項萱萱說道:“我聽說,對於凡人來說是靈丹妙藥,對修士而言是基石的靈氣,其實對於昭平村的人來說,卻是劇毒。”


    這話一出,顧修猛然眯起眼睛。


    凡人的病,之所以修士能夠輕易治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靈氣的存在,因為靈氣的妙用確實太多,任何病痛,隻要有靈氣梳理一遍,無論是什麽絕症,都能輕易治好。


    甚至。


    一些居住在修士城池,靈氣旺盛之地的凡人,也能長命百歲身體健康,大多也是因為有靈氣一直以來的滋養。


    但……


    若是靈氣對昭平村的人來說是毒藥呢?


    長時間泡在毒池之中,久而久之毒素侵入五髒六腑,自然也會早死。


    隻是……


    “昭平村也有靈氣,為何昭平村的人沒事?”顧修好奇了起來。


    他在昭平村探索了一段時間,對昭平村的情況很是了解,雖說靈氣稀薄,但也確確實實有靈氣存在,若靈氣有毒,為何昭平村的人,還能活數十年時光?


    “這就不清楚了。”可惜,項萱萱搖搖頭:“當然了,這畢竟隻是猜測,你都能修煉了,這就說明,這個猜測肯定是假的。”


    她說的很有道理,但顧修卻依舊忍不住深想了起來。


    畢竟。


    他自己清楚,自己不是昭平村那個已經死去的土著少年隨雨安,他是顧修,他本就是此界之人。


    “我聽說,我們昭平村的人死去之後。”


    “屍體會成為寶藏?”


    顧修問道。


    這是之前,顧修在那處鐵匠鋪中,聽至尊對話以及其他各宗弟子說的,但或許是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敏感的原因,項萱萱從來不會和自己說這個。


    “這個……”項萱萱似乎有些猶豫。


    顧修問:“放心,我隻是好奇,你盡管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便是。”


    “確實有這個說法。”項萱萱點了點頭:


    “瓶中秘境最寶貴的,其實除了大家都想要找到找到的昭平令之外,就是瓶中秘境之中的昭平村凡人了,他們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同,特別是在死去之後,肉身卻不會直接腐爛,而是會化作晶塊。”


    “晶塊?”顧修詫異。


    “是的,聽他們說,好像叫什麽昭平冰晶,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材料,無論是用來搭建陣法,還是用來煉器鍛寶,昭平冰晶都能做到,這是一種外界都很少有人知道的特殊材料。”


    接下來,項萱萱開始給顧修詳細說了起來。


    她說的很小心翼翼。


    生怕眼前的隨雨安接受不了。


    畢竟。


    她去過昭平村,知道昭平村的人,一輩子都在向往鍾山府,可結果真的來了這所謂的鍾山府卻發現,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根本就不存在,他們隻是別人眼中有利用價值的寶物而已。


    這對於任何人而言,都絕對是難以承受之事。


    事實上。


    顧修也確實陷入了沉默。


    這個結果太殘酷了,哪怕是他這個冒名頂替的昭平村土著,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置信,更遑論那些一代又一代。


    前仆後繼走出來的昭平村老人了。


    甚至。


    包括了傻小子隨雨安心心念念的父母。


    “你別想太多,你能夠修煉,便已經是個例外,雖然我也不清楚具體的細節,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那麽容易死去的。”


    “你……”


    “要加油!”


    最終,項萱萱也隻能鼓勵一句,隨即轉身離開。


    她知道的也確實僅限於此了,畢竟整個幽冥聖宗還是第一次參加瓶中秘境,甚至項萱萱是唯一一個前往昭平秘境的幽冥聖宗弟子,很多消息其實也是從其他人口中打聽來的,具體的細節她知道的並不多。


    顧修倒也沒再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


    看著項萱萱徹底離去之後,顧修將自己的船艙徹底封閉起來,隨即小心翼翼的,從自己儲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具屍骸。


    那是隨雨安的。


    他死在了昭平村的毒瘴之中。


    顧修將他的殘魂之中的記憶搜尋了出來,之後又將他屍身收斂了起來,打算將他葬在他心心念念的鍾山府。


    但現在。


    鍾山府,是騙局。


    他已無處安葬。


    甚至……


    “這便是,項萱萱所說的,昭平冰晶嗎?”


    顧修喃喃,注意到隨雨安的屍身出現了變化,他屍身上麵,開始出現了一圈深藍色的光圈,正在一點點的,朝著周圍擴散。


    而被這光圈擴散的區域,凝結成了一塊深藍色的晶塊。


    如今還很小一塊。


    看樣子,要讓整具屍骸變成冰晶,還需要時間。


    但。


    就是這很小一塊的冰晶,卻讓顧修的瞳孔,驟然收縮了起來。


    因為這東西,他有些眼熟。


    “天工聖晶?”


    “這東西……”


    “和天工聖地有關?”


    ……


    而在顧修眉頭緊鎖,驚訝於自己發現的時候,此時此刻,中州天工聖地的某間布滿禁製的密室之中。


    “北溟傳來消息,各宗的瓶中秘境之行,铩羽而歸。”


    “這一批的天工聖晶。”


    “我們拿不到了。”


    密室之中坐著幾道身影,此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全都忍不住齊齊皺起了眉頭:


    “怎會這樣?”


    “北溟魔域那些蠢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缺少了天工聖晶,接下來我們要鍛造的聖物怎麽辦?”


    “好端端的,為何會出事,瓶中秘境這麽多年什麽事都沒有,為何獨獨這一次出事了?”


    “可惡,我們就等著天工聖晶,若是沒有此物,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群人議論紛紛,麵色都陰沉至極。


    “咳咳……”


    正在此時,坐於上首,一名須發皆白,但渾身上下卻依舊壯碩如同小牛犢的一名老者輕聲咳嗽了一聲。


    一聲咳嗽,讓在場所有人全部停下話頭。


    現場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他看了過來。


    對此,老者似乎很是滿意,輕聲說道:“天工聖晶不可或缺,但這麽多年來,我們應當還有一些存餘,全部湊出來吧,聖器鑄造之事,不可拖延。”


    這話一出,有一人麵色發苦:“因為瓶中秘境從未出現過意外,所以我們的天工聖晶並未多留,想要鑄造聖器,怕是遠遠不夠。”


    “不夠?”卻見老者皺眉,冷漠說道:


    “天工聖晶不夠,但我們的天魁血,卻是管夠。”


    “傳令下去。”


    “三日一次的放血,還是太溫和了些。”


    “自今日起,一日一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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