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竹葉青,喝女兒紅。


    單青衣皺眉,“竹葉青不是好人。”


    她雖然不認識竹葉青,但光是聽到隻言片語,也知道這個名字在那個年代代表什麽。


    “這世道,哪還有好人。”


    江白拍了拍手上的酒壇,


    “好在,這也不是好酒。”


    毒酒配惡人,好似寶馬撞奔馳,絕配。


    “幹嘛請他喝酒?”


    江白認真解釋道,


    “他女兒結婚了,你興許不知道,他女兒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廢話,沒有江白的話,許曦絕無可能複活。


    “再說了,新郎官也是我熟人,那我更不能缺席了。”


    單青衣想了想,又開口,“我也去。”


    “為何?”


    “我想看看竹葉青。”


    “你瞎,看個屁。”


    江白拒絕了單青衣的要求,換做其他地方,他興許攔不住單青衣。


    但這裏是聞喜宴,杜老爺的主場,杜老爺見風使舵的本事沒得說。


    江白讓他把單青衣留在這裏,他不敢說個不字。


    單青衣被拒絕後,皺了皺眉,竟然直接去拔刀。


    刷——


    魏俊傑哀嚎一聲,作勢就要攔在單青衣麵前,


    “姑奶奶哎——”


    真攔,他是不敢攔的。


    但不裝作要攔,他也是真不敢。


    單青衣拔刀之後,出乎意料,把一把刀扔給了江白,


    “那你給我留杯酒。”


    留酒...這個可以。


    江白看著手裏的短刀,不解問道,


    “這是?”


    “買酒錢。”


    “好。”


    就這樣,江白提著短刀,抱著女兒紅,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


    聞喜宴。


    和五百年前的聞喜宴不同,此刻的聞喜宴一片狼藉,三千酒客已經全部醉死,宴席上隻剩各種酒具散落。


    而本該主人坐的大桌前,卻坐著兩人。


    一個是彼岸花,另一個,姑且叫他竹葉青吧。


    江白來到桌前,先是把單刀扔在桌上,又緩緩把酒壇放下。


    酒壇剛放穩,彼岸花就一個殺人的眼神扔了過來,


    “你為什麽單手抱著酒壇?!”


    這麽重要的東西,竟然單手抱著?


    彼岸花看江白,已有取死之道!


    “這樣更貼近心髒一些,你知道的,心髒的重要性最高...”


    江白一邊編著胡話糊弄彼岸花,一邊從胸前又伸出一隻手,


    “再說了,我是兩隻手抱著酒壇的好吧,就會冤枉好人!”


    一直沉默的竹葉青點頭,


    “沒錯,我冤枉啊!”


    “你冤枉個屁,連人都不是的東西。”


    江白罵了竹葉青一句,看向彼岸花,


    “咱們是先聊天,還是先喝酒?”


    “先喝酒吧。”


    “妥。”


    三個酒杯早就備好,江白打開女兒紅,往酒杯裏都倒滿了。


    “這第一杯,我敬二位,你們有個好女兒。”


    說著,江白端起酒杯,率先一飲而盡,十分豪氣。


    三杯酒下肚,桌邊的三人卻你看我,我看你,都盼著對方去死,對自己沒死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


    彼岸花低頭看著空酒杯,開口問道,


    “酒蟲說,這女兒紅裏有世上最毒的毒?”


    她是蟲級,沒被毒死,這很合理。


    江白為什麽沒死?


    竹葉青為什麽也沒死?


    “沒錯。”


    江白似乎還在迴味,隨口說道,


    “你飲的那一杯,名為‘希望’。”


    世間最烈的毒,不是絕望,而是希望。


    哪怕沒有經曆過那個黑暗的年代,江白隻靠想象,也能猜到答案。


    那家夥留下這壇酒,沒有下毒,而是給了彼岸花一個希望,一個女兒複活的希望,喝光這壇女兒紅的希望,和竹葉青同歸於盡的希望...


    希望之毒,在場三人都品嚐過,各有感悟。


    彼岸花丟了麵子,竹葉青自然要找迴來,點破了江白,


    “你喝的那一杯,名為謊言,騙人也好,自欺欺人也罷,自己心裏最好清楚,可不要騙到最後,把自己都騙了。”


    江白手裏還握著【欺詐】的序列能力,在第四次神秘潮汐期間,也沒少騙人。


    三人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在一張桌子上喝酒。


    竹葉青的一句‘謊言’,對江白來講,最合適不過。


    對於竹葉青的話,江白並不惱火,反倒笑吟吟問道,


    “那你呢,你喝的又是什麽酒?”


    竹葉青冷哼一聲,沒有迴答。


    “罪孽。”


    他不迴答,江白非逼著他聽見答案,


    “你一生罪孽深重,可曾想過,這罪孽最後禍及家人?”


    “江白!當年若不是你橫插一手,曦兒早就...”


    “早就像你一樣不人不鬼?”


    江白猛地拍桌,喝道,


    “別以為老子失憶了就什麽都不知道,竹葉青你那點小算盤,老子閉著眼睛都能給你算死了!


    你是不是‘死過’一次,你覺醒了鬼係能力,又活了過來,怎麽,你覺得自己掌握了複活的秘密,哪怕死去的女兒也能順利複活?!


    你自己用的是正道嗎,你能成功,一個六歲的女孩也能成功?


    你腦子呢?被彼岸花吃了?複活的時候把屁股當腦袋,把腦袋當屁股了?”


    江白輕易不輸出人,輸出起來,就不當人。


    被他噴的狗血淋頭,竹葉青卻沒有還嘴,而是臉色陰鬱。


    他確實騙過彼岸花許多事,但有一件事,竹葉青沒騙她。


    竹葉青是真的愛彼岸花,也是真的愛他們的孩子。


    許曦死後,彼岸花瘋瘋癲癲,沒人敢告訴她真相,沒人能承擔彼岸花失控的代價。


    這給了竹葉青機會,複活許曦的機會。


    竹葉青自己死過一次,他既然能活,許曦說不定也能!


    換做其他時候,竹葉青絕對不會如此魯莽,會更加謹慎一些,做事也會更周全。


    可偏偏時局不允許他謹慎!


    江白那邊對他又追殺的緊,身份一旦暴露,必死無疑,連帶著許曦複活的希望也破滅了。


    竹葉青鋌而走險,就在成功的前夕傳來江白的死訊,後麵的故事,彼岸花的錄音裏都有。


    彼岸花帶著家人去參加江白的葬禮,卻被詐死的江白一網打盡...


    “過去的賬,你們自己去算,老娘隻問一件事!”


    彼岸花紅著眼,盯著兩人,質問道,


    “曦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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