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宇這模樣,以後都站不起來了。秦夫人本來還沒想到他的婚事,聽到嫂嫂這麽說,心頭立刻警覺起來,怒氣散了不說,連眼淚都忘了流。


    李母並不是來商量的,直接道:“先前我們兩家說定親,以後親上加親。讓你做若雲的婆婆,我是再放心不過了。但……肖宇這樣了,我們兩家的婚事還是擱置,以後都別再提了。”


    秦夫人瞪大了眼:“嫂嫂,這早就說好了的事,怎麽能變呢?”


    “我知道你疼若雲,也是真心想聘她做兒媳。但我是若雲的娘,妹妹,將心比心,如果明月攤上這種事,你會怎麽做?”李母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就算你舍得讓明月嫁給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我也舍不得。妹妹,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心裏都該知道,這婚事作罷,隻要你不糾纏,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著。往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還了這情分!”


    秦夫人還在難受兒子以後都站不起來,突然又聽到了這事,哪裏接受得了?


    她霍然起身:“嫂嫂,六禮都得了大半,你如今悔婚,說破大天也是你沒道理。這事我不答應!”她話出口,看到嫂嫂臉色都變了,覺得自己這語氣太兇,幹脆用帕子捂住了臉,哭著道:“嫂嫂,你疼女兒,我也疼我自己的兒子,肖宇變成了這樣,他自己已經很難受。如果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再棄他而去……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李母好話說盡,連以後會還這份情誼的話都說出來了,小姑子卻不依不饒。這婚是一定要退的,她沉下了臉:“妹妹,我很疼若雲,這輩子就得她一個女兒,當初一生下來,我就怕她生病,各種小心伺候。稍微大點,我又怕她被人哄了去,又擔憂她遇上了惡毒的婆婆……不瞞你說,我們兩家定親之前,我就已經各種打聽肖宇,定親之後更是派了人在他身邊一直盯著。肖宇昨天晚上為何會酗酒,我心裏清楚緣由,你自己也該清楚才是。有些事情,說太直白了會傷了情分。老實把這婚事退了,往後我們兩家還是親戚,還可以來往。否則……別怪我與你為敵。”


    提及秦肖宇酗酒的緣由,秦夫人也有些心虛。此刻,她對兒子是恨鐵不成鋼,這天下的美人那麽多,長得比冰雪好的比比皆是,為何就這般放不下呢?


    難道離了她,日子就不過了嗎?


    秦夫人趴在床上嗚嗚的哭:“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總不能與哥哥翻臉……你走吧!”


    李母見她鬆了口,立刻趁熱打鐵送上二人的庚貼和兩家定親之後來往的禮物:“妹妹,關於李家的那份,稍後我會派人來取。”


    把那些東西拿走之後,這門婚事才算是徹底斷了。


    秦夫人心中恨急,卻又無可奈何。


    李母走了後,秦明月麵色特別難看,秦肖宇瞪著帳幔頂,聽著耳邊母親悲痛欲絕的哭聲,道:“表妹不願嫁我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


    “你是要氣死我!”秦夫人忍不住捶了下兒子:“錯過了若雲,你以後還站不起來,又能娶誰?沒有大家出身的姑娘給你做妻子,以後誰會拿你當一迴事?肖宇,你這是在剜娘的心肝,你都不是孩子了,怎麽做事還不顧後果呢?”


    她越捶越兇,秦明月心疼對哥哥也是恨鐵不成鋼,但看到哥哥麵如痛苦,還是忍不住上前:“娘,你別打了,再讓哥哥傷上加傷怎麽辦?”


    秦夫人的手已經抬起,卻怎麽也捶不下去。


    她趴在床上,號啕大哭。


    “報應啊……”


    如果她一開始沒有阻止冰雪嫁給兒子,兒子也不會傷心酗酒,也不會落下這樣的病根。就算是真的忍不住喝了酒,隻要冰雪伴在兒子身邊,就一定有法子治他。


    現在……什麽都晚了。


    秦肖宇聽著母親的痛哭聲,心裏特別不好受。秦明月站在旁邊,突然道:“哥哥,你千裏迢迢拚了性命才將冰雪找來救了我,這事我都記著,我絕不會放棄你的。”


    秦夫人聽到這話,並沒有多想,見兄妹感情好,心裏還挺欣慰。


    兒子如果真的廢了,女兒嫁人後再迴護一下娘家,總比一點都不管好。


    但那是最差的結果,秦夫人從心底裏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好轉,重新站在朝堂之上。到時候婚事前程就都有了。


    她哭了一會兒,咬牙道:“讓人去尋名醫。”


    秦肖宇閉上眼:“娘,我還是覺得冰雪的醫術最好,如果她都不能治,那可能真就……”


    聽到兒子這麽說,秦夫人有些煩躁:“肯定也看到了,方才我都跪下求她,她還是不肯鬆口。你是不是想讓我去死?”


    秦肖宇苦笑:“娘,你別說這種話,我聽著難受。”


    秦夫人恨得咬牙切齒:“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比他醫術更好的大夫。”想到什麽,她眼睛一亮:“先前你說冰雪的醫術是跟一個婆婆學的,那婆婆如今應該還在寨子裏,我派人去找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人接來。肖宇,娘不會放棄你的,你千萬別灰心!”


    秦肖宇並不樂觀,道:“那婆婆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寨子,定然不願千裏迢迢出門。”


    秦夫人卻已經有了主意:“我說冰雪出了事,就不信她不來。”


    秦肖宇搖搖頭:“真的不會來。她……冰雪在跟我出來之前,就已經跟她商量過。可剛一開口她就發了火,還揚言說冰雪隻要出了寨子,往後就別再認她,她們也不是真正的親人。”


    秦夫人聽到這話,一顆心直往下沉,咬牙道:“總要試一試才行。”


    秦府眾人的心思楚雲梨不知道,她將自己行醫所賺來的銀子如數交給了皇上,請他送去邊關。


    皇上挺感念她的這份心意,幾萬兩銀子很多,但對於邊關將士來說隻是杯水車薪。當然,他對大夫斂財的速度算是刮目相看。冰雪在京城裏冒頭也沒多久,這麽快就攢了幾萬,如果往後她所賺的銀子都用在邊關將士身上,那可不是一筆小數。


    若是所有的人都有這份心意,何愁邊關不穩?


    皇上一高興,立刻就批了秦肖宇請求封誥命的折子。


    於是,楚雲梨成了一品侯夫人。


    身份高了,一般人都不敢請她出手。於是,楚雲梨悄悄辦了一間醫館。


    冰雪從小地方而來,京城中沒有認識她的人。於楚雲梨又多了許多方便,她很快製出了各種藥丸放在鋪子裏。


    普通的頭疼腦熱風寒病痛,不需要請大夫,隻要買對症的藥丸迴去,病情不重的話,完全可以痊愈。藥丸放在瓶子裏,能放上幾個月。


    這麽方便的東西一推出,瞬間被搶購一空。還有外地來的客商也盯上了這份商機,想要帶些迴鄉。為了盡快拿到藥,甚至還願意出高價。


    楚雲梨辦了一個工坊,由她親自看管。


    銀子如流水般朝她湧來,楚雲梨拿到銀子後,大半都讓樂泰安送往了宮中。


    皇上看著麵前的大疊銀票,突然就覺得自己跟多了個小銀庫似的,他看著樂泰安感慨:“你這……是娶了聚寶盆啊,福氣可真好。”


    樂泰安強調:“我是心悅夫人本身,可不是為了銀子。”


    皇上倒沒有懷疑這話,賺來的銀子都送到了宮中……這夫妻倆,實在是可人疼。太子那邊,昨天又責罰了人,雖然沒鬧出人命,但因為一些不痛不癢的事經常罰人,這樣的人做儲君,他如何能放心?


    本來還想著找個機會廢了太子,可看到樂泰安這般,又狠不下心來。


    太子廢了,還是他的兒子,隻要他還在,就沒人能薑太子如何,但樂泰安肯定會受牽連。


    到時候各種彈劾……他是皇上,但卻不能無腦護著一個臣子。


    “皇上,微臣還有話說。”樂泰安試探著將太子吃了不合適的藥說了。


    皇上麵色慎重:“你的意思是太子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吃了讓人心浮氣躁的藥?”


    “夫人是這麽說的。”樂泰安送下了一個藥瓶:“那天去給娘娘請安,他還趁機給殿下把了脈,這是配出來的解藥。”


    皇上接過藥瓶。


    樂泰安又提醒:“還是請太醫院瞧瞧,看能不能用在殿下身上。”


    太子原先真的不是這樣的,幾年前性子儒雅,也不乏果斷。皇上本來對一個這樣的儲君很滿意,可這幾年來,太子脾氣很是暴躁,經常無故衝人發火。皇上想要廢儲,也是因為攢了太多的失望。


    如果太子變成這樣真的是被人所害……皇上眼神變得淩厲,膽敢將手伸到太子身上,這是想害天下百姓。無論有什麽樣的緣由,都絕不可原諒。


    楚雲梨的醫館開的風生水起,又派人在離京城最近的地方開了一間。她打算以後開遍天下,這藥丸本身用不到多少貴重的藥材,她出價便宜,也會對賣價稍微控製,反正不能貴得太離譜,她希望這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得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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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許多普通百姓並非是生了重病,而且病症還不重的時候舍不得去看大夫。等到熬不住了再去看,卻已經遲了。


    楚雲梨在成親之後為了這事忙了一段,哪怕請了不少大夫來幫忙,她大部分的時候也還是耗在了工坊。


    這天傍晚,她聽人說樂泰安來了,知道他是來接自己的,不願讓他多等。她立刻將手頭的事情放下出了門。


    還隔著老遠,就看到樂泰安麵前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隻看後背和那女子周身的做派,就知是個出身名門的美人。


    楚雲梨上前時,女子已經迴過頭,衝她淺淺一笑。


    “冰雪大夫,我是特意來給你道謝的。”


    楚雲梨不以為然:“不必如此,反正你也不是真心。”


    秦明月並不生氣,衝著樂泰安再次一禮:“那麽,明日午後,我在雨前樓恭候侯爺。”


    語罷,又衝著楚雲梨笑了笑,款款上了馬車離去。


    楚雲梨看著馬車走遠,好奇問:“她約你喝茶,你竟然還答應了?”


    樂泰安伸手攬住她的肩:“她說知道我中毒的緣由,我當然要去會一會。”


    羅行還沒押迴京城,真相也還沒有查出。樂泰安希望能多點知情人,早些將罪魁禍首找出,然後和楚雲梨過逍遙日子去。


    楚雲梨似笑非笑:“她約你喝茶,什麽時候都可,卻偏偏要在我麵前。你說她想做什麽?”


    樂泰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醋壇子!”


    楚雲梨冷哼一聲:“我還真不擔憂這個,就是想猜一下她的目的。”


    樂泰安不滿:“你的意思是沒人搶我?”


    楚雲梨立刻溫聲哄:“我意思是誰也搶不走你,你一顆心都在我身上,眼裏還能看得見誰?”


    樂泰安:“……”


    翌日,楚雲梨照舊去了工坊。


    另一邊,秦明月如約而至,樂泰安和她在茶樓的隱蔽處見了麵。


    “你知道什麽?”


    秦明月其實什麽都不知道,先前她養在閨中,就算想出門,身體也不允許。秦夫人為了護著她,怕她發病,連京城裏的各種閑事都不跟她說。


    “我就是覺得,肯定是你身邊的人對你動手,要不然,你不可能毫無防備。”


    樂泰安冷笑:“你這是廢話。”


    秦明月低下了頭:“我聽哥哥說過,羅家所圖甚大,和二殿下暗中有來往。”


    這倒是樂泰安之前不知道的。


    羅家也有送女入宮,但帝後感情和睦,當今皇上並非好色之人,羅家女確實長相美貌,但卻沒得到多少寵愛。後來拚盡全力生下一子,就是當今皇上的三殿下。


    可三殿下在胎中不足,生下來就特別單純……說單純都是好聽的,他一直就像是兩三歲的孩童,說難聽點,那就是個蠢的。


    這樣的孩子,絕不可能登上儲君之位。


    羅家這些年很是低調,但對三殿下一直都挺上心,還經常讓人往裏送銀子送東西,拜托殿下身邊的人好好照顧他。


    羅家女當年生下孩子就難產而亡,羅家想要維護自己的血脈這事很正常。但他們和二殿下暗中來往,卻是好多人都沒聽說過的。


    至少,一直在邊關的樂泰安就對此事毫不知情。


    有了這句,他今兒就算沒白來。


    “我還會去跟哥哥打聽,日後……如果有了消息,我會派人來侯府,到時就在這裏見麵。”


    樂泰安不置可否。


    接下來半個月,兩人見了三次,對於一個未嫁姑娘來說,這出門有些太頻了,還每次都是見同一個人……落在有心人的眼中,這兩人之間絕對有事。


    又是一日,楚雲梨出了工坊,得知樂泰安又到了茶樓,她特意來接人。


    茶樓門口,秦明月款款而出,衝著她笑了笑,然後離去。


    楚雲梨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那笑容怎麽說呢……帶著點挑釁,還有些誌得意滿。


    若是冰雪和樂泰安沒什麽感情,又自卑於自己的身份的話,很難不多想。


    楚雲梨知道樂泰安接近它的真正緣由,壓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兩人迴家的路上,甚至都沒有說起此事。


    翌日,楚雲梨在去工坊的路上,碰到了秦明月的馬車。


    “好狗不擋道,有事嗎?”


    這話太不客氣,饒是秦明月知道她會發怒,因為沒想到她會說這樣難聽的話,當即臉色就變了:“冰雪大夫,你從鄉下而來,大抵不知道這京城的高官不喜歡太過粗鄙之人,就方才你說的這話,如果被侯爺聽見,他一定會不高興的。”說到這裏,她捏著自己的發梢繞啊繞,一副小女兒家的嬌俏狀,笑了笑道:“我雖然和侯爺沒有多少私交,但我們倆都在京城長大,對於各種規矩爛熟於心。自認比你跟他之間,還是要多幾分默契的。”


    楚雲梨並不生氣,好笑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明月靠近了些:“不瞞冰雪大夫,每次我有邀約,侯爺必出來,一個男人聽從一個女人的話,哪怕你出身小的地方,也該知道這是為了什麽吧?”


    楚雲梨揚眉:“為了什麽?”她滿臉的嘲諷:“難道你想說他看上了你?”


    她眼神上下打量秦明月,帶著點不屑:“就憑你,也想跟我搶人?”


    秦明月險些被她那樣的眼神給氣著,暗自深唿吸好幾口,才將怒氣壓下,她微微仰著下巴,傲然道:“搶不搶的來是我的本事,我有長相,有家世,如果鐵了心要給你添堵,你大概也會焦頭爛額。”


    楚雲梨沉默了下,等著她的下文。


    秦明月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嚇著她了,冷聲道:“這京城裏的俊傑那麽多,除開侯爺的身份,樂泰安也並沒有多優秀。事實上,我不太喜歡他這種喜歡舞槍弄棒的男人,會靠近他,純粹是因為你。如果你識相的話,往後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楚雲梨好奇:“怎麽才叫識相?”


    “你救我哥哥。”秦明月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當初爽快出手救人,我也不必費這些心思。冰雪,若你敬酒不吃,就別怪我讓你吃罰酒。”


    楚雲梨並不生氣,隻覺得好笑,她也確實笑了,越笑越大聲,好不容易止住,她眼角的淚都笑了出來。


    “秦明月,你跟你娘一樣,最喜歡將各種規矩掛在嘴邊。但在我看來,你們秦家是最不講規矩的。你哥哥為了救你,豁出去跟我談情談心,你為了救你哥哥,故意跑去靠近一個男人……你們這跟青樓做派一模一樣,也好意思提規矩?”


    楚雲梨擦了擦眼角:“就你這樣的,夫君根本就看不上。你常說身世,除開這個,你還會什麽?人家普通人家的夫人至少還會洗衣做飯,你呢?”


    她搖搖頭:“你還別這麽嚇唬我。”


    秦明月這些日子確實試圖和樂泰安發生點什麽,看到男人郎心如鐵,除了想要的消息之外,其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所能做的,就是讓冰雪心裏生出緊張,然後出手救人,進而求得她離開。但她沒想到,冰雪竟然這麽沉得住氣,似乎篤定了樂泰安不會背叛。她恨恨道:“就算強扭的瓜不甜,若我鐵了心要給你添堵,怎麽也能咬上一口,到時候惡心死你。”


    楚雲梨頭也不迴:“你咬一下試試,看會不會崩了牙!”


    秦明月:“……你真的不怕嗎?”


    楚雲梨終於迴頭:“要是敢碰他,我殺了你。”她抱臂:“其實當初你娘傳的那些流言也不都是假的,我養著那麽多的蟲子,手段莫測,真的想殺誰的話,絕對是找不出疑點的。你哥哥隻是癱了,至少還活著。你要是逼我,我就讓他死,然後再送你一起,你們兄妹情深,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說到這裏,她霎有介事的點頭:“我可太善良了。”


    秦明月活生生打了個寒顫。


    “你……殺人要償命,你不敢的。”


    楚雲梨揚眉:“還是那話,你要是膽子夠大,就去試試。”


    秦明月往後退了一步,等到冰雪人消失在工坊門口,她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後背上已經濕透了。


    邊上丫鬟很緊張,忍不住喚:“姑娘?”


    秦明月突然就怒了,伸手推了她一把:“迴府!”


    折騰這麽久,險些搭上了自己名聲,結果卻白費力氣。


    那樂泰安也是,眼神不知道怎麽長的,非看中這個毒婦!還有哥哥也是,都被害得攤在了床上了,還要念著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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