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在!”


    太子急忙朝梁帝拱手迴應。


    梁帝目光帶怒,盯視著太子道:“太子,你到底有沒有詔令京兆尹搭建粥棚,接濟流民?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許撒謊!”


    被梁帝慍怒盯視,秦闊心虛低下頭。“啟稟父皇,兒臣、兒臣……”


    太子兩難。


    他當然沒給京兆尹下達此項詔令,這完全因為懿貴妃看到皇帝想要嘉善秦軒與靖王,心生嫉妒,因此通過撒謊方式為他爭臉。


    此刻,太子若是繼續撒謊,便是欺君;如果承認剛才是在撒謊,便是承認自己欺君。


    眼見太子陷入死局,懿貴妃急忙圓場道:“陛下,闊兒乃是太子,自然不敢欺瞞君上,臣妾以為,想必是京兆尹搭建的粥棚太少,越王來時又走得匆忙,因此沒有看到。”


    “太子,你明日再給京兆尹下達詔令,讓他多建一些粥棚。”


    宜貴妃此舉目的有二。一是在為太子辯解,二是暗示梁帝——秦闊好歹也是太子,你要給他留點麵子。


    “是是是。”太子秦闊急忙借坡下蛋。“母妃說的是,兒臣明天一定詔令京兆尹,讓他多建一些粥棚!”


    在場諸多皇妃皇子全都看出宜貴妃母子是在撒謊,但是礙於二人身份,不敢當麵揭穿。


    秦軒淡淡一笑。“貴妃娘娘言之有理。京兆尹接到太子詔令,不敢不做,卻又不想讓太子知道自己的工作業績,於是隨隨便便搭了幾個粥棚,並且放著寬敞的大街不用,反而將粥棚搭在僻靜的小巷之中,而秦軒來時走了大街,因此沒有看到。”


    秦軒明顯說得反話。


    懿貴妃聽完,慍怒地道:“七皇子,你這話什麽意思?你難道認為本宮與太子是在說謊!你這是大逆不道!”


    “秦軒,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太子!還有沒有本宮!還有沒有陛下!”


    懿貴妃看出來了,她如果不幫太子說話,太子會被秦軒與靖王用口水淹死。


    秦軒淡淡一笑。“貴妃娘娘,秦軒眼中確實沒有太子。”


    “什麽?你!大膽!”雖然秦軒一直在與太子作對,但是當著皇帝的麵直言,懿貴妃深感意外,“越王,你竟敢當著陛下口出狂言,可見你平日裏是何等狂悖!”


    “陛下——”


    懿貴妃話到一半,秦軒淡淡笑道:


    “貴妃娘娘請別著急,聽秦軒把話說完。”


    “貴妃娘娘,在秦軒看來,太子乃是一國儲君,輔佐父皇治理國家,打理朝政,文韜武略,文治武功,絕對不能放在眼裏,而是應當放在心裏!”


    “貴妃娘娘,您說呢?”


    “你!”懿貴妃頓時語塞。


    秦軒這番話,明明話中有話,卻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越王說得好!”三皇子靖王一副賢者神態,悠然道,“太子身為一國儲君,身份尊貴,若隻是放在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浮世青萍,看看就忘,唯有放在心中,方能日日觀瞻,時時膜拜!”


    “越王說得好啊!”


    懿貴妃更加氣惱。


    這兩個該死的家夥,擺明要合起夥來擠兌太子。本宮必須好好教訓他倆!


    懿貴妃剛要繼續發飆,梁帝開口道:“太子替朕監國理政,諸事繁雜,靖王,越王,你們兩個作為兄弟,替太子分憂,這樣做很好。”


    “此刻時辰已經不早,朕也有些累了,各位皇子,你們各自迴府吧!”


    梁帝洞若觀火,早已看出懿貴妃母子是在撒謊,也看出秦軒與靖王二人是在擠兌太子,為了防止事態擴大,他居中平衡,終止了這場爭執。


    梁帝話音剛落,懿貴妃身後,一直沒開口的麗妃忽然道:“陛下,今日乃是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臣妾鬥膽,請陛下與諸位皇子再多坐一會兒吧!”


    這麽熱鬧的宮鬥場麵,實屬難得一見,怎能輕易散了?


    聽到麗妃這話,懿貴妃恨不得腦後長眼,狠狠瞪死麗妃。


    這個不開眼的賤人,看不出太子被其他兩個皇子擠兌?


    再坐一會兒?


    誰知道這兩個家夥又會鬧出什麽事來!


    高台上麵,梁帝看了麗妃一眼,又看了一眼麵前的皇妃皇子們,轉頭問大內總管道:


    “高展,現在是什麽時辰?”


    白白胖胖的大內總管吟吟笑道:“陛下,現在約是亥初。”


    亥初,也就是晚上九點多一點。


    對於現代大都市人來說,晚上九點多,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之時,蹦迪,泡吧,ktv,泡桑拿,打遊戲,刷視頻,然而對於古代人來說,已經是很晚了。


    該上床睡覺了。


    “亥初……”梁帝遲疑一下,迴頭問歐陽瑾,“皇後以後如何?”


    歐陽瑾淡淡道:“陛下,麗妃所說不無道理,您平日操勞國事,難得有時間與諸位皇子團聚,享受天倫。臣妾隻是擔心陛下龍體。”


    你問本宮?


    本宮不發表主張,你自己看著辦。


    梁帝笑了一笑。“朕的身體好著呢!既然皇後也這樣說了,朕就多坐一會兒。”


    “不過朕要說明,今日乃是除夕,闔家團圓,普天同慶,是高興的日子,誰也不許說令人不悅之言!”


    “是!”皇帝發話,皇妃皇子們哪敢不從,紛紛垂首應諾。


    梁帝看了一眼眾人,朝高展揮袖道:“高展,後麵還有什麽節目?”


    “接著奏樂,接著舞!”


    “是!”高展急忙答應,朝負責禮樂的太監傳令。


    “陛下有旨:接著奏樂,接著舞!”


    “是!”


    鍾樂之聲再次響起,二十個身材婀娜的宮女舞團湧入場中,隨著樂曲甩動長袖,扭轉蠻腰,翹起屁股,翩翩起舞。


    對於大內樂班舞女來說,平時整日練習樂舞,又不止一波舞團,可以交替跳上整晚,然而對於皇妃們來說,她們已經習慣早睡早起,也早已看膩這些千篇一律的樂舞。


    九點,已經是她們的生理極限。


    一支舞蹈還沒跳完,幾個皇妃就手掩嘴巴,哈欠連天,紛紛朝麗妃投去怨恨眼神。


    你個賤人。


    早點迴去睡覺不好嘛,非要接著奏樂接著舞。


    你想看熱鬧,卻要拉著我們陪你受罪!


    哼!


    賤人就是矯情!


    麗妃很無奈。她也沒心思看這些勞什子的舞蹈,隻想看三個皇子加三個皇妃吵嘴,可是皇帝卻已發出警示,不許說令人不開心的事情。


    這下梁帝倒是開心了,卻沒有熱鬧看了。


    秦軒身旁,歐陽紅纓也是一個勁地打著哈欠,甚至有時反應慢了,小嘴大張,來不及用手掩蓋。


    秦軒不得不一邊與其他皇子應酬,一邊偷眼瞄著她,及時替她遮蓋。


    這裏畢竟不是越王府。


    當著皇帝的麵,歐陽紅纓作為兒媳婦,不能失了儀態。


    兩支舞蹈跳完,梁帝再次提議散場。


    這次再也沒人提出異議。


    皇家春晚,就此散場。


    迴越王府的路上,歐陽紅纓靠在秦軒寬厚的臂彎之中,閉眼而槑。


    秦軒愛憐地摟著她那嬌小肩膀,偶爾抬頭看看對麵的司徒靜,淡淡而笑。


    司徒靜神色淡淡,看了一眼秦軒,又看看秦軒懷中歐陽紅纓,明眸看向車窗外麵。


    忽然,歐陽紅纓仿佛說了一句夢話:


    “殿下,麗妃剛才老是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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