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育嬰堂。


    姬無命手中提著大公雞,身影一晃,便出現在育嬰堂門前。


    他麵無表情,伸手推向育嬰堂的大門。


    “吱呀……”一聲。


    門卻向內被人拉開。


    身高八尺,渾身肌肉隆起,穿著粗布麻衣的大明拉開了門。


    他堵在門前,如一座鐵塔般,身上帶著一股讓人心懼的氣勢。


    姬無命見到大明愣了一下,隨後臉上擠出一抹笑。


    他笑著跟大明點了點頭。


    大明也笑了笑,讓開路,示意姬無命進來。


    姬無命硬著頭皮進門。


    大明腰上別著斧子,大步離去。


    姬無命扭頭看去,望著大明的背影在街上漸漸遠去,後背濕了一片。


    “明明不會武功,身上的氣勢卻這麽嚇人。”


    “真是離譜。”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姬無命轉過身,提著大公雞直奔廚房。


    小蓮正在廚房裏和別的丫鬟一起刷碗。


    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姬無命一眼。


    “這是給院長送的大公雞。”姬無命語氣中帶著一抹恭敬說道。


    小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空地,隨口道:“放那吧。”


    “好嘞!”


    姬無命屈起右指在大公雞的頭上彈了一下。


    大公雞頭一歪,暈了過去。


    洗碗的丫鬟芸香見到這幕,頓時睜大了眼:“哎,吳師傅,您這一手咋弄的?”


    “一彈就把大公雞彈暈了!”


    姬無命笑了笑:“想學嗎?”


    “拜我為師,我就教你。”


    芸香撇了撇嘴,搖頭道:“算了,我一個月就四兩銀子。”


    “拜你為師,得花銀子,我才不幹嘞。”


    她拿起案板上的菜刀,筆劃了一下說道:“我用這個效果也是一樣的。”


    “往它腦袋上拍一下,可好使了。”


    姬無命被這個丫鬟逗笑了,拱了拱手:“好好好,芸香姑娘厲害。”


    “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姬無命向小蓮略一拱手,出了廚房。


    小蓮沒理他,繼續刷碗。


    育嬰堂院中。


    姬無命剛出廚房,便撞上陳九歌。


    “師傅!”


    陳九歌見到姬無命,一雙小眼笑得眯了起來,胖乎乎的臉蛋顫動兩下。


    他跑到姬無命身前,說道:“師傅,咱們今天學什麽?”


    姬無命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今天師傅教你一個絕招。”


    “隻要你學會了這招,以後天下酒樓都大可去得。”


    “是真正能夠縱橫天下的絕招!”


    聽到這話,陳九歌心中一驚。


    能夠縱橫天下的絕招!


    師傅還有這本事?


    “不過,這招要學的話,得花上一天時間。”


    “可能要過夜,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跟陳院長說一聲,帶你出趟遠門。”


    “好!”


    陳九歌有些激動,邁起兩條小胖腿,跟個肉球一樣,顛顛的向自己房間跑去。


    姬無命看著陳九歌的背影,笑了笑,眼神有些深沉。


    徒兒啊。


    師傅走之前,也就能教你這一招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向陳燁所在的亭堂走去。


    “咚咚咚……”


    姬無命輕叩兩下房門。


    “進。”


    門內傳出陳燁平淡的聲音。


    姬無命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了亭堂。


    他走到陳燁身前,恭敬行禮道:“公子。”


    “嗯。”陳燁放下了手裏的閑書,看向姬無命。


    “有事?”


    姬無命點了點頭,滿麵笑容道:“公子,屬下有一計,可讓九歌學武!”


    ……


    陳九歌收拾好東西,背著一個小包袱,屁顛屁顛的跑出房間。


    “九哥,我也要和你去。”


    正在院子裏哄孩子的小十抬頭喊道。


    “去啥去,你好好在家待著。”


    “等九哥學會了絕招,給你做好吃的。”


    陳九歌火急火燎的往院外跑去。


    師傅可是說了,要教他一記絕招。


    學會了就能縱橫天下酒樓。


    這可耽誤不得。


    聽到這話,小十精神一振:“好!”


    “九哥,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陳九歌跑出育嬰堂。


    小十看著他的背影,滿臉羨慕。


    他迴過頭,繼續哄孩子。


    小十手拿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四個字。


    “來,小十一,跟十哥念,夜不能寐。”


    一個小孩子蹲在小十身旁,吸溜著鼻涕說道:“夜不能寐。”


    “這個詞的意思就是……就是……”


    “就是,夜裏吃不到夜宵的話,就睡不著。”


    小十一:“?”


    “好了,你又學會了一個詞,咱們學下一個。”


    小十用腳擦去地上的四字,樹枝劃動,又寫了四個。


    “這個,額,知書達禮。”


    “意思是……”


    “僅僅知道讀書是不行的,還要學會送禮。”


    “剛才你看到沒,教九哥的吳師傅,提了一隻大公雞來送禮,就是這個意思。”小十解釋道。


    小十一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四個字和聽到的解釋,愣了一下,年幼的臉上多了抹凝重。


    陳九歌跑出育嬰堂。


    姬無命已經坐在馬上,等候多時了。


    “會不會騎馬?”


    “會會會。”陳九歌趕忙說道。


    之前小武哥要去押鏢的時候,爹給他買了一匹馬,陳九歌抽空也學了騎馬。


    “那就上馬,”姬無命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東西塞進懷裏。


    陳九歌眼尖,一眼就看到那是十幾張銀票。


    而且最少的麵值都是百兩。


    陳九歌頓時大驚:“師傅,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姬無命翻了個白眼:“哪那麽多廢話,這是你師傅我的棺材本。”


    “快上馬,時間緊迫。”


    “哦哦哦,”陳九歌笨拙的拉住馬鞍,爬上了馬。


    “快走,師傅帶你去餘杭的天香樓吃那裏的鎮店名菜。”


    “啊?”陳九歌瞪圓了眼睛,吃驚道:“師傅真的嗎?”


    “天香樓的叫花雞可是二十兩一隻啊!”


    “一天就供應十隻。”


    姬無命不屑一笑:“才二十兩一隻。”


    “當年我在汴梁的時候,兩千兩一隻的雞我都吃過。”


    陳九歌怔了一下,低聲道:“師傅,您吃的這雞正經嗎?”


    姬無命臉一黑:“滾蛋!”


    說著,姬無命揚起馬鞭,在陳九歌胯下的馬屁股上抽了一下。


    “嗬!”


    黃馬低鳴一聲,頓時加快速度向前衝去。


    “駕駕!”


    姬無命緊跟其後。


    師徒二人向餘杭最大的酒樓——天香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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