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


    先天之境!


    聽到說書人的迴答,食客們微微發怔。


    “那……豈不是說,清虛子悟出的先天一炁功是宗師功法?”


    一名短打勁裝打扮的年輕人小聲低吟了一句。


    說書人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在水麵上的墨綠色茶葉,露出杯中淺褐色的茶水,抿了一口說道:“那老朽可就不清楚了。”


    “那敢問劉先生,清虛子前輩收衣缽傳人,可有什麽要求?”


    此次開口的是一名身穿青色箭衣的女子,她身形粗壯,手掌粗大,上麵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要求嘛,老朽也不知,清虛子說一切要求、規則明天都將在鐵雀山莊公布。”


    說書人語氣和藹的迴答道。


    女子恭敬的抱拳道:“多謝劉先生。”


    說完,她頭也不迴的離開聚客酒樓。


    大堂中其餘一些帶著兵器的武者也都按捺不住,紛紛離席。


    那些隻是普通人的食客們見這群武人,全都爭先恐後的往外走,不由得麵露疑惑之色。


    忽然,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說道:“鐵雀山莊,我前年路過江寧縣的時候,好像見過。”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全都愣住了。


    陳燁將杯中的茶水喝完,掏出一個油紙包,將吃剩的花生放到裏麵包好。


    他從座位上站起,不緊不慢的向外走去。


    路過震遠鏢局的幾個人時,陳燁聽到其中一人嗤笑道:“又一個想去碰運氣的。”


    陳燁走出聚客酒樓,外麵依舊下著雨。


    細雨蒙蒙,街上傳來幾道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落在地麵的水坑上,雨水四濺。


    陳燁看到剛剛在聚客酒樓中聽書的幾名武者,快馬加鞭的疾馳向城門方向。


    他抬起頭,油紙傘的邊緣遮擋住了灰暗的天空。


    雨水淅瀝瀝的落下。


    陳燁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眼中仿佛有亮光在閃動。


    “好不容易聽到和武林有關的事,不去湊湊熱鬧怎麽甘心。”


    “再說了,萬一真選中我了呢!”


    陳燁微微一笑 ,邁開步子。


    下一瞬,他出現在街角。


    再一步。


    陳燁的身影消失。


    ……


    餘杭育嬰堂。


    陳燁舉著傘走進院中,他聽到小福口齒不清的說話聲。


    “明……”


    “明……”


    走進屋子,陳燁看到大明在哄小福。


    小福小臉上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十分開心。


    但大明根本就什麽都沒做,他隻是憨笑著瞅著小福。


    聽到腳步聲,大明迴過頭,見是陳燁憨憨的喊了一聲:“爹。”


    陳燁下意識點了點頭。


    大明這孩子認準了,改不過口來。


    叫了兩個月,陳燁也默認了。


    “跌?”一旁的小福聲音稚嫩的喊道。


    陳燁差點沒繃住:“小福,你得叫我院長。”


    “你可不能叫我爹。”


    小福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咿呀呀的笑了起來。


    哄了兩下小福,陳燁看向大明,表情正色了一些:“大明,我出去辦點事。”


    “快的話,一天就能迴來。”


    “慢的話,三天之內必迴。”


    “等小蓮迴來,你和她說一聲,我速速就迴,不用擔心。”


    大明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陳燁給大明加上大智若愚詞條後,大明的智商明顯提升了許多。


    不像陳燁初次見到大明時,那副癡傻的樣子。


    想了想,陳燁走進屋子,從床底下摸了20兩銀子,遞給大明:“若有急事,需要用錢,用這些。”


    “等小蓮迴來,你交給她。”


    “嗯。”


    “對了,這還有包花生,你自己吃,小福還小,不能吃。”陳燁把剩下的半包花生塞給大明。


    大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囑咐一番,陳燁看了眼育嬰堂,心裏多少有些不放心。


    他撐著油紙傘,走出育嬰堂,天空仍下著細雨。


    有些微微的涼意。


    ……


    江寧府。


    天空澄澈,雲淡風輕。


    空氣中帶著股淡淡的雨後清香。


    江寧縣外,官道上。


    “兒啊!兒啊!”


    一頭灰褐色的毛驢,嘶叫著。


    它身後拉著一輛板車。


    “啪啪!”


    粗麻繩製成的鞭子用力抽在毛驢的背上,一道道紅印清晰的出現在驢子背上。


    “兒啊!兒啊!”


    毛驢嘶叫兩聲,執拗的站在原地。


    手持鞭子的是一名身穿麻衣的老漢,他表情兇狠的將鞭子抽在毛驢背上。


    “畜生!走啊!”


    “真是不開眼的畜生!”


    老漢狠狠的抽了幾鞭子,那頭毛驢依舊一動不動。


    見狀,老漢隻好無奈的看向板車。


    板車上坐著五個人。


    身穿紫袍的中年道士。


    著黃色短衫,袒露胸膛的漢子。


    一襲水洗青衣,麵帶輕紗的女子。


    一個雙眼蒙黑布的小瞎子。


    還有一名身穿黑衣,戴著一張銀色麵具的年輕男人,銀色麵具側邊刻著一個葉子圖案。


    老漢臉色尷尬的迴過頭,對五人說道:“各位對不住,這驢子你們也知道,犯起倔來,打鞭子都不走。”


    “前麵就是江寧縣,沒多遠了。”


    “諸位的車錢,我隻收一半好了。”


    老漢試探著問道。


    聽了老漢的話,一襲水洗青衣,麵帶輕紗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秀眉微蹙,看了眼剛剛淋過雨的官道。


    路麵上滿是泥濘,遍布各種車轍印、馬蹄印。


    她腳下穿著一雙繡花布鞋,若是下去地走,勢必會陷入泥裏,弄髒鞋子。


    “無妨,老丈,官道上滿是泥濘,我等下車,也不好行走。”


    開口說話的是身穿紫袍的中年道長,他聲音溫和,讓人聽到不禁對他心生好感。


    那名女子秀眉平複,沒有說話。


    “這等畜生,就該打殺了!灑家在保定的時候,那裏的驢肉真是一絕。”


    體型寬闊,露出毛茸茸胸膛的漢子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大聲說道。


    老漢嘴角抽動兩下,笑了笑:“這驢兒是老漢家裏為數不多值錢的東西,打殺了,老漢還真有點心疼。”


    大漢聽了這番話,忍不住大笑起來。


    老漢看向車上的剩餘兩人。


    一名蒙著黑布的小瞎子和戴著銀色麵具的年輕男人。


    “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眼睛蒙著黑布的小瞎子坐在板車邊緣,他晃蕩著雙腿,聲音笑嘻嘻道:“我看不見,要是下了車,碰不到好心人,這江寧縣恐怕走一輩子都走不到。”


    他表明了自己的意見。


    老漢點了點頭,看向戴著銀色麵具的年輕男人。


    “我也不急。”


    年輕男人說話很簡潔,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所謂。


    見板車上的五人都不想下車,老漢鬆了口氣。


    前天,江寧縣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有大批的外鄉人進入,說話口音、行事都不像南方人。


    老漢從他們口中隱約得知,七月初四江寧縣好像要有什麽事發生。


    所以一堆外鄉人都往江寧縣趕。


    老漢思索再三,覺得這是個良機。


    於是他驅著驢車,走出江寧縣,在官道上挑了處地方專門接外鄉人入城。


    一個人200銅錢。


    上午的時候,下著雨,沒接到什麽客人。


    現在好不容易接到客人,驢子犯倔,不肯走了。


    “哎,這畜生!真是不開眼!”


    老漢歎息一聲,隨後心中升起火氣,用鞭子在驢子的後背上用力的抽了一下。


    “兒啊!兒啊!”


    驢子嘶叫幾聲,還是紋絲不動。


    “諸位,當真對不住……”老漢一臉歉疚的說道。


    “無妨,這畜生不通人語。”中年道長聲音溫和的說道。


    身穿黃色短衫,露著胸膛的漢子忽然笑道:“道長,不如你算算這驢子幾時能走?”


    “也省得咱們幹等。”


    中年道長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他搖搖頭道:“貧道,對占卜易筮之事並不擅長。”


    漢子有些掃興,又瞥了眼坐在板車邊緣的小瞎子道:“小瞎子,你懂不懂占卜易筮?”


    “嘻嘻,您說說,這不巧了嘛。”小瞎子來了精神說道:“無論是梅花易數、六爻、鐵口神斷,在下都略知一二!”


    車上眾人紛紛目露興趣之色。


    “行啊,那小瞎子,你算算這驢子幾時能走?”漢子見小瞎子搭話接茬,來了興趣問道。


    小瞎子搖了搖頭道:“卜卦不是隨便卜的,也講究緣分,卜多了會損在下的福緣。”


    漢子見多了這種江湖把戲,直接笑道:“卜吧,卜準了,你的車錢,灑家幫你付了!”


    小瞎子聞言一笑,道:“巧了,緣分來了。”


    聽到這話,車上眾人都忍俊不禁。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道低沉的馬蹄聲,眾人望去,官道南邊隱約出現幾道騎馬的人影。


    小瞎子聽到馬蹄聲,沉吟片刻說道:“動則占,不動不占。”


    他抬起右手,嘴中念念有詞,快速掐算起來。


    片刻後,他開口道:“奇了,真是奇了!”


    坦著胸膛的漢子好奇問道:“怎麽奇了?”


    小瞎子麵露猶疑之色道:“卦象顯示,這驢子不走了。”


    話音剛落,停住腳步的驢子突然又動了起來。


    它邁動蹄子在泥濘的官道上一邊走一邊嘶叫著:“兒啊!兒啊!”


    大漢當場笑了起來,他拍了兩下小瞎子的肩膀:“行,算的真準,真是太準了。”


    感受到身下驢車動了起來,小瞎子不由臉色一紅。


    他嘴中喃喃道:“不應該啊……”


    小瞎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十分苦惱。


    “小瞎子,以後算出結果,你反著來就行了!”


    那名大漢爽朗的笑道。


    車上眾人也跟著輕笑起來。


    驅驢車的老漢一邊輕抽驢子,一邊笑著說道:“一定是這畜生性子倔,聽了小師傅的話,犯起倔來,非要作對。”


    小瞎子沉默不語,眉頭緊鎖,還是想不明白。


    “駕!”


    “駕!”


    交談間,身後密集的馬蹄聲如雨點般落下,騎馬者嘴裏叫喊著。


    剛剛還在遠處的幾人,騎著馬已經跑到驢車後麵。


    待那幾人越來越近,眾人注意到他們身上穿著一樣的黃褐色錦衫,胸口處繡著一個銅錢。


    一行三人,都是男人,他們臉上皆帶著風塵仆仆之色,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


    “噠噠……”


    馬蹄聲急促而又密集,速度很快。


    相比之下,驢車就慢多了。


    就在那三人到達驢車旁邊的時候,一抹銀光閃過,透著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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