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宮上少了一份安寧,多了一絲淒清。


    柳亦輕不是資質上好的離恨天天驕,隻是大戰之後修為竟是千載難逢地略有所精進,真可謂人不可貌相,之後在何以安命令下,他隻能放下與其他宮同門一起煉寶、交流心得以及陪伴鬱鬱寡歡的何清兒等事去曲水宮後山安靜地方修煉去了,隻有晚上才有機會迴來看看自己清兒師妹。


    曲水殿前方庭院,隻有趙不祝一人又開始躺在石質長凳上無所事事。


    躺下不一會兒,便看到通向住宿殿落的旁殿門裏自己師妹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靜靜走出來。


    趙不祝喃喃道:“師妹又想著去了啊……”


    “師妹,胖子剛到後山摘了些新鮮茶葉,你便來嚐嚐味道。”他從長凳上起來,走過去強笑著將何清兒引往另一邊石桌處坐下。


    何清兒怔怔看著茶杯裏淡淡的綠意,無神的眸子裏飄忽,漸漸有了些走神。


    “哦,對了,師弟我幫你燒了一壺茶水。”


    “師姐,你怎能委屈你身子。”


    “很簡單的嘛,一點不麻煩,隻是第一次燒,不知道好不好喝呢……師弟,怎麽樣,好喝嗎?”


    “味道特別,挺不錯的。”


    “真的嗎……嗬嗬,柳師兄你等會,我幫你也端一杯來……”


    “師弟,柳師兄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是不是這個茶水不好喝?……也是呢,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煮茶水……”


    “師姐煮的茶水略微怪異,隻是柳師兄一時喝不習慣罷了,你看我,不就能喝。”


    “怪異?……這是什麽味道?”


    “開始略苦,而後略甘,不過柳師兄確實沒能受住這個苦味。”


    “噗嗤!……師弟直接說不好喝就是了嘛,我又不會傷心難過。”


    何清兒想到一些過去舊事,多日未見笑意的麵容漸漸淡笑著,可僅僅是過了一會兒,她心底泛起一陣濃濃酸楚,雙眼倏然微紅,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趙不祝見她捂著嘴悲痛的樣子,苦笑道:“師妹又是何苦。”


    師妹整日以淚洗麵,已經過去怎麽多天了,還是未有什麽好轉,趙不祝心底很難受,卻完全不能像平日那般嬉皮笑臉安慰她。


    何清兒雙肩微微起伏,通紅的眼中滿是淚花,默默輕道:“趙不祝,沒什麽的……我隻是有些難受。”


    師妹如此傷心,趙不祝心底唯有歎氣,到殿裏拿出一小束正綻放得開的新鮮奇花花束遞給她,擠出一絲笑意道:“這是柳師兄在後山剛為師妹摘的,可好看罷。”


    “謝謝柳師兄他了……”


    花朵潔白不染,仍舊沾著露珠,與那清麗消瘦的容顏相映,給了她一分安寧。


    懷大端著一小半碗粥出來,見到何清兒,便憨厚笑了起來,道:“師妹好像好多天都沒吃東西,師兄煮了點粥,師妹吃點好了。”


    何清兒看著他輕搖了搖頭,道:“我不餓,謝謝胖子了。”


    “嗬嗬……”懷大憨笑著,不在意道:“師妹餓的時候跟我和趙不祝說,我們倆給你煮好東西吃。”


    “嗯。”


    天上白雲慵懶緩緩飄蕩著,院子裏涼風也徐徐吹拂,帶不走多少愁苦。


    曲水宮,曲水天池。


    一道青光從主宮方向低低飛來,在臨近曲水宮後忽然一頓,隨後貼著曲水天池極淵崖壁飛掠,度漸漸緩了下來,露出一個青年身影,踏波而行。


    青年背著一個包袱,左手劍持手裏,未禦動仙劍,不過其人走在水麵上,卻是如履平地不沾半點水花,正是太虛禦氣真訣通玄的象征。


    他正是下山長久未歸的曲水宮大弟子丁正。


    身軀同樣挺拔出眾,一身俗布衣衫,沿著曲水天池崖邊沉穩一步一步走著,目光放在萬丈仙淵底下,在向前慢行之間,盡顯一股成熟穩重。


    他五官端正沉著,與離恨天第一弟子周勝倒像是同一代弟子,而周勝麵含淡笑、自信瀟灑,他沉著嚴肅、不苟言笑,頗有何以安的一分氣質,不過最為明顯的是成熟端正的五官透散著一股浩然正氣,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澄淨有神,目光過處,任何邪惡汙穢不容。


    歸來的丁正來到蓮台前方,慢慢停住,看著底下萬丈仙淵,臉上漸漸微有一分冷峻與沉重。


    此地方是冷幽死去的地方,他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麽,隻是冷幽終究是死了,曲水宮幾位弟子永遠少了那麽一個人。


    籠罩仙淵的雲霧已經消散了很多,隱隱約約,隻見得仙淵最底下偶有一絲深色黑霧飄過,預示了下方的不詳與慘狀。


    丁正默默看了許久,隨後無聲轉身,走向通往曲水殿的幽深小徑。


    曲水殿院子桌邊,趙不祝沒有像以前那麽不正經了,坐姿端正,露出淡淡笑意陪著師妹,師妹身子比以前更嬌弱了,清麗的麵容看起來悶悶不樂,已消瘦了很多。


    正陪著師妹的趙不祝餘光一瞥,臉色有些詫異,緊接著轉過頭來,驚喜道:“丁師兄你迴來了!”


    “嗯,我迴來了。”丁正向著兩人穩步走去,不苟言笑的臉龐融化了些許,聲音磁性有力,有種一人獨當一麵的穩重味道。


    往日他在山上期間,柳亦輕幾人就較為尊重他,連趙不祝也很少拿他取笑,不出意外,他將是離恨天曲水宮下一任宮座。


    “清兒師妹,你還好罷。”丁正見得何清兒站起來怔怔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聲音盡量放得柔和,沉穩問候了一句。


    何清兒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丁師兄,雙眼倏然通紅,撲到丁正懷中一下痛哭起來。


    “丁……師兄……師弟他……他……不在了……嗚嗚……”


    何清兒放聲悲哭,口中不斷重複著冷幽死去的話,趙不祝與聽到自己師妹哭聲走出來站在旁殿門下的懷大默不作聲。


    懷裏的師妹哭得痛不欲生,丁正很多話一下堵到喉嚨處吐不出來,他柔和出聲道:“師妹,我已知道,冷師弟他的確走了。”


    何清兒一直在哭,哭了很久,漸漸哭得聲音都已經有些嘶啞。


    見得疼愛的師妹如此心碎痛苦,丁正怎能再忍心讓她哭下去,緩緩沉聲道:“沒事,沒事的,師妹不要哭了,不然冷師弟他會走得不安寧的。”


    人生最悲之事,莫過於生死永隔。


    何清兒悲痛欲絕,強忍著心底悲痛,斷斷續續抽泣哭道:“嗯……我不哭……不哭……我不會讓他……讓他擔心……”


    身為大師兄的丁正心底如刀割,緩緩輕拍著何清兒後背,暗自沉重歎了一口氣:“清兒師妹真的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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